你可曾見過人類燃燒的那樣子？
那可真是讓人驚歎的畫麵，不管是多麼高潔的人類，在投身於火焰中的那一刻都會冒出滾滾濃煙，不管內心多麼的純潔無瑕，心臟都是紅的，化作的焦炭也都是黑的。
煙霧鏡在布萊澤背後喋喋不休，她比豹子的模樣還要煩人，因為她不再是野獸的嗓子擠出人類的語言，而是在說人話。
這之間可有著天壤之彆，野獸的嗓子說出來的話十分的異樣和不自然，要是一不留神，就會把野獸嗓子說出來的話給忽視掉，但人的嗓子可就不一樣了，無論如何都會被聽進去，都會在腦子中留下話語的回響。
一不留神，彆人的話就變成自己的想法了。
“你到底為什麼要去和羽蛇作對？是因為本性如此，還是嫉妒他在人類中得到的信仰。”
布萊澤無可奈何的搭理了煙霧鏡，這家夥自言自語的樣子像是一隻惱人的黑貓，不管她的話，天知道她會把周圍搞成什麼樣子。
“這個問題挺不錯的，那我就先說一個你最願意相信的好了。”煙霧鏡轉著手中的黑曜石匕首，與夜豹化身時的敏捷靈動不同，人形的她走路一瘸一拐。
“羽蛇那家夥實在太招搖了，做的太好了，沒有災難，沒有危機，人類安居樂業，每天都歌頌著羽蛇的美好。”
“但這個世界又不止羽蛇一個神，儘管人類的一切都是羽蛇給的，可這個世界不止一個神，要是人類隻歌頌羽蛇，那人類就對其他的神明沒有意義，甚至是礙事的存在~”
煙霧鏡晃了晃手中的黑曜石匕首，嘴角勾起了笑容，在黑色刀鋒的反射下，那抹笑容隻有不懷好意。
“所以要毀滅這個隻歌頌羽蛇的紀元。”
“那你一定還有一個會被我當做謊話的答案吧。”布萊澤用【岡格尼爾】掃開了雜草和碎石，劃出一條平整的道路。
“沒錯。”
煙霧鏡單腿向前跳了幾步，追上了布萊澤，拍著布萊澤的肩膀。
她在布萊澤的耳邊說著當初對羽蛇說的話。
看啊，人類是多麼的幸福，但是你很快就會厭惡他們。
因為你對自己無限的嚴厲，對他們卻是無限的溫柔，你沒有展現出一絲神的嚴厲，卻又保持著與人類的距離，很快人類便會失去對你的敬仰。
隻需要一個契機，人類便會爬上你的身軀，撕扯你的鱗片與羽毛。
那時你將會對人類徹底失望。
因為你做到了即便是如你都挑不出一點瑕疵的好，那片盛世與安樂是你的王冠，是你如太陽般的鱗片，是你為之驕傲自豪的，但即便是這樣人類還是要做出如此醜陋的行徑。
你不明白，所以你得到的答案隻會有一個，那就是【這個紀元的人類就是如此醜陋的存在】。
那個結果便是，你會親手摧毀他們，用你的風淨化世界。
“然後那家夥就一拳頭打扁了我的鼻子，我花了幾百年才讓鼻子重新變回來。”煙霧鏡摸著自己高挺的鼻梁。
“要是我，我一定會把你的頭打進你的身體裡，羽蛇明明把這個紀元照料的那麼好，你卻過來說這種風涼話。”
布萊澤揮開了煙霧鏡拍在他肩膀上的手，並當著煙霧鏡的麵拿出了聖水擦被煙霧鏡拍過的地方，以表對煙霧鏡行為的厭惡。
“即便不是我來挑釁，也會有彆的神來挑釁。”煙霧鏡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她作為無常之主，隨心所欲的神，每一步卻都有著一套歪理來支持自己的行為。
“羽蛇做出了改變，他不僅不要獻祭，更不要是祭品與供奉。”
“神當享用祭品，給予信徒庇佑。王當享受萬人臣服，給予子民安居樂業。他同時充當著神與王的，卻又將神與王的特權當做了【醜陋】，將責任與義務當做了【美麗】。”
“你說了半天，我隻聽到了嫉妒和排擠。他是你們中最好的，好的格格不入。但他一點也不特彆，他隻是做了你們不願意做的事而已，不要你們想要的東西而已。”布萊澤淡淡說道。
“但你們卻說他壞了規矩，像是他做了壞事一樣。”
煙霧鏡罕見的閉上了嘴，布萊澤回過頭，發現她停了下來，總是在笑的臉已經在笑，隻是笑容有些僵硬，像是硬扯出來的一樣。
“……沒錯，就是那麼回事。但羽蛇是一個優秀的好人，而他一旦失望了，就永遠不會再給人類任何的機會，對於人類而言他便成為了【惡】。”
煙霧鏡托起了胸口的黑曜石鏡子，其中倒映著美麗的羽蛇，而那美麗羽蛇的掀起了颶風，人類，世界都被卷上了天空，而其中卻沒有煙霧鏡的身影。
“他熱愛自己的羽毛與鱗片，因為他將自己打理的光鮮亮麗，不存在一點汙濁，但當他憑借自我的意誌毀滅人類，結束紀元的時候，他也隻剩下表麵的光鮮亮麗了，內心和你口中的【你們】沒有彆的區彆。”
“他將不會再檢討自己，而當人類再一次誕生時他也不會再像過去那般溫柔的對待人類，他隻會在諸神決定毀滅人類的時候，成為其中的一員。”
“那麵鏡子……”布萊澤的看向了煙霧鏡胸口的鏡子，那麵鏡子給他一種十分奇異的感覺，是奧丁殘缺的那隻右眼帶來的感覺。
“【全知全能】，你看到了第四太陽紀元的毀滅。”
“我看到了每一個。”
【全知全能】從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全知隻會讓人知道不該知道的，思考不該思考的，全能更是虛妄，它隻會讓人感受到更大的無力感——【即便是全知全能也做不到的事】。
“但你不是出於善意才去乾擾的。”布萊澤收回了視線，繼續掃平著前麵的路，留下了煙霧鏡呆愣在原地。
“你可以選擇去幫助他們，但是你選擇了自己最擅長的事，然後將一切搞的一團糟。”
“感謝天翻地覆吧，否則你不過是被【全知全能】玩弄了四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