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真沒想到這玩意兒涮起鍋來這麼香!”虞博雅吃得滿臉陶醉,嘴角沾滿了油漬,說話都有些含糊不清。
“還得是隊長,能想出這麼天才的吃法。”馮明端著石碗,眼神裡滿是對陳莫凡的由衷欽佩。
因為是首次料理這種之前從未處理過的月光蛾幼蟲食材,陳莫凡和馮明著實費了一番腦筋,但實驗後的結果都不太儘人意。
最終,在陳莫凡根據這種毛毛蟲本身酸中帶鮮的肉質,提議掐頭去腳,去除成分複雜、難以辨彆的內臟,將剩餘的部分做成一鍋酸湯涮鍋。沒想到,這一烹飪方法,最終呈現的結果居然出人意料的好吃。
此時鍋裡早已完全看不出毛毛蟲本身痕跡的影子。
一條條帶著肉皮的肉條,在陳莫凡精湛刀工下分割得粗細均衡、錯落有致,就好像脆肚一樣,在紅亮的湯水裡歡快地翻滾著,“咕嘟咕嘟”冒著誘人的香氣。
搭配上調配好的調料,酸辣可口,竟神奇地產生了一種歎為觀止的口味。
就連不需要進食五穀的司天監,也被這香味勾得按捺不,悄然攀爬上陳莫凡的手臂,偷偷將口器探入碗中,猛地吸了一大口。
刹那間,司天監那原本就大得驚人的眼珠子,瞬間瞪得像銅鈴般溜圓,滿是震驚與驚喜。
然後腦袋一紮,整個身子都撲到了陳莫凡手中的湯碗裡。
而這副滑稽的模樣,則逗得所有人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們說(嚼嚼嚼),這麼個又醜又可愛的小玩意(嚼嚼嚼),是誰發明的咧?”
虞博雅一邊大口嚼著食物,腮幫子一鼓一鼓的,一邊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正躺在碗中、一臉滿足的司天監。
“唧唧唧!”司天監像是聽懂了虞博雅的調侃,氣得在原地不停地蹦躂,發出小雞一樣的叫聲,正表達著強烈的抗議呢。
“哈哈哈!”
然而,這抗議的模樣,實在太過憨態可掬,讓大家笑得前俯後仰。
然而,就在眾人準備再拿司天監打趣時。
突然,司天監原本靈動的身軀瞬間繃緊,渾身的毛發好似炸毛一般根根直立,兩顆黑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向陳莫凡的側後方,目光中滿是警惕。
“咕~唧唧!”
這是司天監充滿警告的聲音。
“嗯?”
陳莫凡心中一凜,眼神瞬間銳利如鷹,手下意識地搭在了腰間的刀柄上,順著司天監警惕的方向望去。
淅淅索索。
一陣輕微的響動從側後方傳來,那聲音極其細微,仿佛是風吹動枯草發出的沙沙聲,若不是司天監的警示,以陳莫凡等人的敏銳感知,竟也險些忽略過去。
儘管隻是一點細微的動靜,但所有人還是同一時間進入了戰備狀態。
沒辦法,在荒野上,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可能暗藏致命殺機,每天也都有人,因為不夠警惕而在荒野中失去性命。
不過,陳莫凡等人蓄勢待發的姿態,很快就被打斷。
一隻腳步踉蹌的矮腳動物,在感受到陳莫凡等人的目光後,緩緩從灌木叢中探出了腦袋。
當陳莫凡等人看清這隻從灌木中鑽出的動物模樣時,原本因高度緊張而凝固的氣氛瞬間被打破。
大概隻有成年人一截手臂那麼高,眼睛瞎了一隻,黃色的毛發下,難掩一道猙獰、深可見骨的傷痕貫穿了半個身子,致使它走起路來整個身體都搖搖晃晃,每邁出一步都顯得極為艱難。
可即便如此,它依舊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身軀,向著陳莫凡等人丟棄在河邊、未經處理的月光蛾內臟緩緩靠近。
不是這道重傷嚴重影響了它的行動,以它原本的敏捷,陳莫凡等人或許根本不會察覺到它靠近時發出的細微動靜。
這是狗?
在這畸變後的洛北省,純粹的動物早已不見蹤影,所以陳莫凡他們也懶得去具體劃分,一切都依照主體外形來辨彆生物。
虞博雅見狀,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骨棍,正要上前驅趕這隻不速之客,卻被陳莫凡一把拉住肩膀,輕輕搖了搖頭。
仔細看去,這隻酷似柯基、體型卻比正常柯基大出許多,足有一頭小羊犢般大小的犬類生物,似乎並沒有顯露出明顯的敵意。
相反,它望向陳莫凡等人鍋中食物的眼神裡,帶著一種瀕臨死亡前彆樣的眷戀與渴望。
剛剛僅僅是虞博雅上前的半步,那矮腳柯基瞬間全身緊繃,喉嚨裡發出一聲緊張的“汪!”,緊接著,又小心翼翼地緩緩後退了半步,目光始終警惕地盯著眾人。
它這是想要食物?
幼時也曾偷偷瞞著家人,在居住的小區喂養過一段時間流浪狗的陳莫凡,心中頓時湧起一種熟悉的感覺。
這矮腳柯基雖然戒備,但對人卻沒有絲毫敵意,這種感覺,和之前自己喂養的那些流浪狗簡直太像了,這是既想討取人類丟棄不要的食物,但又怕受到傷害的謹慎。
那段算不上美好的童年回憶在陳莫凡心中浮現。
想了想,陳莫凡又拿過一個石碗,盛了小半碗鮮嫩的肉皮,走出一半的距離,輕輕放在矮腳柯基的方向,“嗟嗟”了兩聲後,退回涼亭。
矮腳柯基明顯愣了一下,但是因為身上的傷勢,直到陳莫凡等人退回篝火邊,它才略顯艱難、動作極不自然地靠近石碗。
隻見它叼起石碗,瞬間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就在矮腳柯基即將離去的瞬間,陳莫凡餘光瞥見,它竟人性化地放下口中叼著的碗,衝著陳莫凡的方向兩條後腿著地,伸出兩條前爪作揖似得拜了拜。
“陳哥,這是?”
虞博雅明顯還沒搞清楚情況,小聲地開口問道。
“它是聞著味兒來的。這隻狗大概率是異變前被人飼養的寵物狗,所以對人類還保留著一絲信任。”陳莫凡神色平靜,緩緩解釋道。
“真是奇怪,咱們之前遇到的進化生物裡,原身是寵物的也不在少數,可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它們早都回歸自然,野性大發。像這隻對人類還保留信任的,可真是頭一回見。”虞博雅撓了撓頭,滿臉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