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活過來了！
不，確切地說，是時間……時間在倒流！
陳莫凡滿臉駭然，環顧四周，除了自己和秦自強，周遭的一切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回溯到他剛從魔怔中蘇醒的那一刻。
須臾，那枚珠子重新變得澄澈透明，悠悠然落入秦自強手中。
蜈蚣儼然一副吃飽喝足的慵懶模樣，搖晃著身軀，緩緩遁回虛空，消失不見。
啪。
秦自強再次打響響指。
時間依然靜止。
但陳莫凡發現，自己竟然能夠自由行動了。
隻是，秦自強的臉色卻難掩失望。
他重新撐起黑傘，打了個哈欠，臉上的表情極其嫌棄。
“喂，你心中的悔意就隻有這點？要換作當初大愛那丫頭碰上你這些事，心中的悔意怎麼也夠回溯一天了吧。切，還以為能回去找回場子呢。”
秦自強興致缺缺地指了指陳莫凡的胸口。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問的，先彆問。”
“以你現在的實力，知道太多可沒有好處，腦袋會承受不住炸開的。”
說著，他朝重新活過來、一臉懵懂的虞博雅等人努努嘴，陳莫凡也知道他在說什麼。
“大愛那丫頭這次還真是下了血本，你懷裡那東西是比監天蠱王、監天仙蠱還要珍貴一萬倍的‘司天監’，回去吧，繼續你的劇本。”
秦自強抬起一根手指朝天上指了指，眼神晦澀地衝著陳莫凡眨了眨。
“我能操控的時間僅此而已，要是讓那些觀眾等久了，主角可是會變的。”
“‘觀眾’究竟是……？”陳莫凡剛開口，秦自強眼疾手快，一根手指堵住他的嘴唇，目光深邃，語氣不容置疑。
“彆問。”
“時機到了，你自然就會明白了。”
“‘司天監’的食物是迷惘，你現在的狀態很好，保持住。”
話音剛落，陳莫凡連一點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站在自己麵前的秦自強就這麼消失了。
“曾經我也是一名主角，直到我的膝蓋中了一箭。”
那最後一句話，如同幽靈般在陳莫凡耳畔縈繞，久久不散。
……
“陳哥，陳哥，你彆啃啦，我害怕……！”
熟悉的聲音再一次在陳莫凡耳畔響起。
時間已然再度恢複流動。
但陳莫凡卻茫然不知所措。
此行的目的——求取監天蠱王超額達成了。
大愛仙尊的危機也解決了。
就連原本既定的悲劇也有了重新改寫的可能。
一切看似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可他的心中卻湧起更深的迷惘。
陳莫凡想起了自己曾經在貼吧中刷到過一個哲學話題：如果一切生命的終點都將走向永恒的死亡，那麼，人活著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彼時年少，陳莫凡對這般問題尚無感，隻是手指輕滑，便將話題跳轉到自己鐘愛的遊戲與動漫上。
而此刻，一種多年前射出的子彈，直至今日才正中眉心的感覺，猛然襲來。
“生命的意義”已然是人類永恒的終極哲學難題。
那麼世界是假的這一論題擺在人類麵前，又當如何呢？
想到這裡，陳莫凡無奈地扯了扯嘴角，這樣的場景，真是……太有生活了！
思緒回歸，陳莫凡抬頭迎上了虞博雅的目光。
剛要開口。
一陣“唧唧唧”的微弱叫聲從陳莫凡懷裡傳出。
在眾人怪異目光的聚焦下，陳莫凡伸手探入懷中，掏出了一團……像是有生命的黑毛球？
這球約莫雞崽大小，裹著雜亂的黑色長毛，一顆獨眼珠子占據了半個身子，滴溜溜地亂轉，透著幾分詭異與靈動。
啥玩意兒啊這是？
然而，虞博雅等人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
那團毛茸茸的怪物，突然“嗖”地一下，從陳莫凡手心裡蹦了下來。
兩條比身子還長的竹竿般細腿直挺挺地支在陳莫凡的腿上，頭頂絨毛間露出兩顆小巧的尖角，圓滾滾的身軀搖擺不定，宛如一團行走的蒲公英，顯得格外滑稽。
就在這時，陳莫凡指尖猛地傳來一陣尖銳刺痛。他低頭一瞧，隻見黑毛球似的大眼珠子怪下方，那幾乎難以辨認的嘴巴部位，突然伸出一根尖刺吸管，深深紮入他擱在腿上的手指，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貪婪地吮吸著什麼。
麵對這個底細不明的神秘生物突然發起的攻擊。
虞博雅來不及細想，心中警鈴大作，下意識地揮動蒲扇般寬大的手掌，朝著那大眼珠子毛球怪迅猛抓去。
可沒想到那大眼珠子怪雖然樣子看起來笨拙，但動作上卻敏捷得驚人。
沒有人看清它是怎麼活動的，隻見它“噗”的一聲閃爍了一下，下次再出現的時候，位置就變成了陳莫凡的脖子旁邊。
虞博雅一掌揮空。
就在虞博雅準備再次出手時，陳莫凡趕忙攔住他。
“彆擔心，它就是我們此行的目標——監天蠱王。”
“唧唧唧！”
然而黑球卻像是聽懂了二人的對話，站在陳莫凡肩頭，蹦跳著抗議。
陳莫凡苦笑著揉了揉它頭頂的雜毛，哄道：“好好好，你不是監天蠱王，你是司天監。”
司天監這才哼唧兩聲，算是消了氣。
陳莫凡向眾人解釋道：“大家彆慌，司天監以人心的迷惘為食，對我無害。”
僅僅是剛才那一會兒的吮吸，陳莫凡就感到自己內心的迷惘如輕煙般，大半已悄然散去。
儘管心中疑惑未解，但他的情緒卻如同暴風雨後的湖麵，漸漸歸於寧靜。
“陳哥，你可算醒啦！”
“現在已經過去了四天了。”
重複的對話，重複的動作。當鐵鏈有一次從身上解除，陳莫凡心中不禁泛起一陣強烈的不真實感。
司天監嗅到食物的氣息，興奮地再次將口器紮入陳莫凡的脖頸吮吸，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
“這真的沒問題嗎？”
也不知道陳莫凡是什麼感覺，但虞博雅等人可是看得眼角直抽。
……
隨後一番交流。
“……總之，這就是事情的全部經過了。”
陳莫凡再次講述經曆，不過這次聽眾多了一隻在懷裡呼呼大睡的小家夥。
內心已然平靜的陳莫凡，不再詳述白玉京中的種種過往，至於秦自強與大愛仙尊的那場激烈交鋒，也隻是輕描淡寫，一筆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