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炎輕輕理了理頭發，脫下西裝用力一抖，將上麵的灰塵抖落，折好後掛在臂彎上，抬頭看向水塔上的橙發男子。
“小鬼，你就是這麼對待長輩的嗎？”猙飛身從水塔上跳下，咧嘴衝上官炎一笑，露出口中兩排緊密閉合的三角狀森白牙齒。
“我和你們本來就不熟吧？”上官炎微笑道。
“喂喂喂！你這麼說猙叔叔可是要生氣的，老大他剛把你撿回來的時候，大家可是對你很好哦，是你自己不領情，到最後才沒人理你的。”猙雙手插兜，一邊說，一邊走到老姬身旁，“被小孩打成這樣，真狼狽呢。”
“誰特麼像你一樣，點數全加在拳頭上！”老姬往地上吐了口血痰，“另外，離我遠點，你嘴巴很臭誒！”
“放屁！老子剛刷過牙才來的！”
“哦，那一定又是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吧。”
“沒有！”
“那一定是以前吃的東西在胃裡腐爛散發出來的氣息。”
“我製造這個身體以來吃的都是正常人類的食物！”
老姬和猙兩個人不停拌嘴，互相陰陽怪氣，完全無視了現場的上官炎。
這讓上官炎想到了以前的日子，以前這兩人也是這樣，而她自己也和以前一樣，是不參與的旁觀者。
“不和你扯淡了，喂，你突然來乾嘛的？我可是按照你說的，沒有接觸過夏守大人，你不會想說遠遠看著也不行吧？”老姬鬱悶地看向上官炎。
上官炎意味深長地打量了對方一眼，說道：“夏守他被襲擊了，那個人敢在管控局直接對夏守動手，我想肯定有人會接應他，所以來周邊查探。
本來我還以為會找到一些提前布置的儀式，結果就找到了你。
但現在，我覺得自己的確是想多了，應該不是你，不好意思呢。”
老姬握緊拳頭，額頭青筋暴起。
這小屁孩的意思是在說我弱嗎？
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討人厭啊，簡直一點沒變。
“算了，不和小孩計較。”老姬冷哼道，“所以除了我，你什麼都沒發現？”
“嗯，什麼痕跡都沒找到，附近沒有值得留意的深潛者，除了你們倆，氣息都相當一般。”上官炎回道。
“那就是那個人一開始，就是被當做棄子來用的。”老姬說。
“想這些有什麼用？老大已經飛到一半了，接下來再把剩下的半程飛完不就行了？不管那個叛徒在打什麼主意，這次絕不會讓他得逞……敢動手的話，就殺了他！”猙獰笑道。
他的嘴角永遠那樣咧著，好像一直都很高興，但笑容裡永遠滲透著熾熱的憤怒和狂熱的興奮，仿佛隨時都準備好和人乾上一架。
“而且，我確定老大是裝的，他其實什麼都記得。”猙又說道。
“我覺得夏守大人是都忘了。”老姬說道。
上官炎靠在天台邊，一言不發，並不參與談話。
她才是知道真相的那個人，她確定夏守時都忘記了，如果夏守沒有忘掉的話，她早就觸犯了惡魔的禁忌了，她一開始之所以完全沒覺得叫做夏守的夏守是“夏守”，也是因為禁忌沒被觸發。
現在回想，上官炎確信，是有人安排好了一切，把夏守送到她身邊的，夏守剛入部時帶的那封推薦信就是最好的證明。
她還知道死錄筆記一定在夏守身上，但死錄筆記裡的魂靈究竟是誰呢？是戴麵具的那個人嗎？
但如果是他的話，就不應該知道自己與乾渴山羊的契約內容，就不會以那麼繞彎子的方式，把夏守送到她這邊來。
“那個，夏守以前附身的那個人，叫什麼名字？”上官炎看向猙和老姬。爭吵中的兩人停止了爭吵，扭頭看向上官炎。
“你原來知道啊！”猙一臉驚訝的說道。
“調查得還蠻深入的嘛。”老姬嘲諷道，然後回答了上官炎的問題，“他叫周炎陽。”
“他現在應該在死錄筆記裡吧。”猙漫不經心地接茬道。
上官炎低下頭，陷入了沉思。
原來那位叔叔是叫周炎陽嗎？
上官炎真正意義上，隻見過他一次，當時她在學校被霸淩，直接戳瞎了霸淩者的一隻眼睛，最後被夏守嚴厲地教訓和臭罵了。
當時她把瓶砸在了夏守的臉上，麵具碎掉了，也就是那一次讓她知道，戴著麵具的夏守和不戴麵具的夏守，有可能是兩個人。
雖然隻有過這一次接觸，但她對周炎陽的印象，就比老姬這些人好多了。
那麼，重新將這些事，按時間順序，再梳理一遍吧。
從夏守死的時候開始，夏守死去的時候，就是周炎陽死的時候，現在她已經知道夏守死亡的原因了，是老姬這群人裡出了叛徒。
而那時候，周炎陽就應該是進入了死錄筆記，但筆記卻不知所蹤。
在夏守死後，她做了很多糟糕的事，經曆了很多，不知不覺就符合了飛升要求。
等到快半步飛升的時候，才遇到了巫樹國，後來才又認識了局長。
也是遇到了他們，才有後來她與乾渴山羊簽訂契約的事。
知道契約內容的，除了局長、巫樹國，還有喬芯之外，就沒其他人了。
契約中還有殘月庇護，所以主動與被動泄密都不可能。
這樣一來，死掉很多年的周炎陽，就不可能知道她與乾渴山羊的契約禁忌。
上官炎的腦海中，再次浮現出當年與乾渴山羊簽訂契約的那一幕。
漆黑的地下室裡，腳下是筆畫狂亂的法陣，她腦袋上頂著那個開了裂的，古老蒼白的山羊頭骨，割開自己的手掌，任由鮮血淌下，順著歪歪扭扭的法陣線條，將所有圖案染紅。
整個過程中，封若晦和巫樹國，還有喬芯都在一旁看著。
唯三的見證者。
殘月的光芒從那一刻照下，告訴他們從此刻開始，此地發生的事誰都不可外泄。
等等……從此刻開始……在此地發生……
上官炎的回憶突然截停，將這兩個前提，重新循環了一遍
她的眼神驟然一亮，眼睛猛地睜大了。
當局者迷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