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
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在耳畔炸響。
謝管事不耐煩地把身體旁邊躲了躲,可是旁邊坐著的漢子,正脫了外袍,拿在手上,不停當揮舞著,吼叫著。
謝管事實在不喜歡這樣粗魯的氛圍,跟導遊說了聲後,便離開了會場。
在出門前,他轉身,眯著眼睛在人群中找到蘇二郎的身影。
蘇二郎左手護住蘇雲煙,右手護住姝瑤,跟旁邊的草原人熱烈地討論著什麼。
謝管事深吸口氣,還是放棄在這個場合去找蘇二郎。
不急,總會有機會的。
權力,金錢等各種欲望,委屈,不公等情緒,都是藏在草叢中的毒蛇。
人隻要有七情六欲,就會被撬開一條縫,毒蛇順著這條縫,注入毒素。
蘇雲亭還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住了。
他陪著媳婦,妹妹看了一場大會。會後,這兩人又說肚子餓了。
蘇雲亭沒法子,隻能帶著她倆去逛夜市。這麼晚了,阿娘指定睡了,在外麵對付一口就行,沒必要折騰人。
蹴鞠會場外,擺滿了各種小攤販,有賣湯湯水水的,有賣燜羊肉的……
美食的香氣充斥鼻尖,蘇雲亭本不想吃什麼,也被勾出食欲來。
蘇雲亭擔心媳婦和妹妹在外麵吃東西,會嗆風,肚子疼,便雇了個閒漢,把吃的先送到鴻運樓。
“四哥,十一妹,這裡!”
巧了,蘇雲亭一行人剛進鴻運樓,就見陳逸軒一家子也在裡頭,正熱情地衝人招手呢。
這沒啥好說的,自然要並到一個包房的。
天氣還是太冷了,即便閒漢騎著車,一些吃食還是不熱乎了。
蘇雲亭讓夥計幫忙拿到後廚熱一下,這才挨著陳逸軒坐下。
陳逸軒有些羨慕道:“四哥長進了,以前嘴跟淬了毒似的,現在居然會跟夥計道聲勞煩。您這是出海做生意去了,還是去進修了?”
陳逸軒瞧了一眼帶進來的吃食,全是女郎愛吃的,輕嘖一聲:“不得了,以前都跟十一妹搶吃的……嗷!”
陳逸軒控訴地看向自己媳婦,乾啥喲,踢我乾啥,腳疼呢!
“二郎,莫見怪,他就是這個德性,家裡公爹慣著,老夫人也慣著,又沒出去辦過事,都當爹的人了,還是這般不著四六。”
蘇雲亭笑了:“弟妹客氣,跟他一樣,叫我四哥吧。我們是結義兄弟,共患難過的,跟親兄弟沒差。以後相處久了,你便知道了,我們之間沒那麼多說道。”
陳逸軒得意地衝媳婦揚眉,那小人得誌的模樣,委實叫人沒眼看。
蘇雲亭實在沒忍住,duang一下,給陳逸軒的腦袋上來一拳。
“乾嘛啊!四哥!腦子要被打壞了。”
蘇雲亭咬牙切齒:“你都多大了,好意思啥也不乾?!你老娘和媳婦都去上學了,你還家裡躺?”
陳逸軒表情一僵,眼珠子轉來轉去,最後還是低聲道:“我近日在纏磨我爹呢。”
“嗯?”
“乾娘讓我爹和馬當家,去開辟商路。我也想去。”
蘇雲亭:“你能行嗎?跑商多難啊,風餐露宿的,還有危險。”
蘇雲煙不解道:“陳叔父也沒跑過商,阿娘為何要找陳叔父?”
都是自己人,沒必要瞞著。
陳逸軒:“這次是打算去西夏和高麗。我爹不是懂高麗語麼!馬當家和我爹在商量,到底是一起去西夏,再去高麗好,還是一人去一邊。”
蘇雲亭想不通:“阿娘怎麼想去這兩個地方跑商了?不應該集中精力在南麵嗎?”
陳逸軒翹起二郎腿,漫不經心道:“還能為啥,缺錢了唄。大周朝廷不做人,明麵上和乾娘默契停兵,實際上,卡我們商路呢。”
現在接壤的地方多了,想要完全堵住商路,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在大城池加高稅,再吃拿卡要一番,也會煩死個人。
缺錢了?
蘇雲亭想到阿娘上火得嘴角起泡,難道真的是為錢財犯愁?
蘇雲煙則被【缺錢】兩個字,刺激得呆愣在原地。
啥?!
自己努力了這麼久,居然還是讓阿娘受窮了!
蘇雲煙眼眶紅紅的,噙著一泡眼淚,斬釘截鐵道:“我也要去!”
去不去,不是由蘇雲煙和陳逸軒決定的。
一大早,顧南夕剛吃完早飯,就迎來蘇雲煙這夥兒年輕人。
顧南夕這幾日為了錢的事,整天愁眉苦臉,見到如花骨朵般的兒女,難得露出笑容。
“今日你們怎麼有空來了?搏克大會還沒結束,你們不去看看?”
蘇雲煙緊挨著顧南夕坐下,腦袋靠在顧南夕的肩膀上,抽抽噎噎道:“孩兒不孝。”
顧南夕心中一緊,咋個不孝法?難道和人私定終身了?
蘇雲煙越想,心中就越難過:“大周皇庭,每日開銷高達一兩千貫,阿娘卻節儉至此,是女兒無能。”
大周宰相的基本工資是月三百貫,整個皇宮每天耗費一千多貫,遠超官員俸祿總和。
曾有官員說,大周王廷的開銷比得上一國的開銷。
這話並不是誇張,例如吃飯,宮廷每日消耗羊肉數百斤,禦廚費用每年都超過上萬貫,皇帝的禮服作價更是高達上千貫。
顧南夕心裡酸溜溜的,對蘇雲煙前半句話極其讚同。
大周皇帝的那個敗家子,給佟貴妃修的德壽宮,鑿池引東湖水,疊石仿飛來峰,每月維護費用就高達萬貫。
宮廷裡還有娛樂機構專門馴養大象,犀牛進行表演,一頭舞象每日的飼料就需要粟米十石。
這些都是錢啊!
以舉國之力,供養一姓之家。
顧南夕如果不是親眼見過,完全想不到這是何等的奢靡。
換做是顧南夕,她絕對沒有辦法心安理得地享受這些榮華富貴。
“雲煙,娘不喜歡這些。”
才不是,能享樂,誰不願意享樂?
顧南夕隻是不想通過搜刮民脂民膏的方式,提高自己的生活水平罷了。
蘇雲煙的眼淚忍不住掉下來,阿娘就是這樣大公無私的一個人啊!
蘇雲煙吸吸鼻子,堅定道:“阿娘,我也要去高麗!你放心,我一定能給阿娘賺來很多很多錢!”
賺錢的方式有很多種,有割韭菜的,也有刨根的。
阿娘心疼中原百姓,蘇雲煙自然不會刨根。
但高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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