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出關在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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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曆四月廿五。

在薑漠閉關的一年多裡,澄真幾乎很少出現在宗門內,諸多事宜皆由似衝等一眾長輩打理。

而陸瑾、諸葛煜等年輕弟子,則是在門中修煉,日複一日,每至有所感悟,便入五府寶地淬煉。

他們時不時還接到周邊村民的求助,或是遭了邪祟,或是遇了匪徒,遂攜幾位師兄弟下山蕩魔,積攢功德。

一年的光陰,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門內的弟子皆入逆生二重,而曾經衝關失敗的老前輩,也漸漸修滿一重,身板越發硬朗,童顏鶴發。

這天傍晚,暴雨傾盆,天空灰蒙而沉抑,電閃雷鳴。

藏經閣四樓的北側窗戶,似衝手扶欄杆,凝望遠處的群山石窟,蒼老的眸子裡麵忍不住升起一絲期待。

“師叔,師兄已經進去快兩個月了,您說他能成功麼?”

一旁的諸葛煜拿著一支單孔的遠望鏡,抵在左眼處,視線越過茂密的山林,緊盯石窟,那邊聚集的炁,越來越多,甚至影響到了上方的氣象,加劇暴雨的侵襲。

聽到師侄的困惑,似衝輕撫銀白胡須,淡笑道:

“三重麼?”

“若是這麼好成就,你門長師叔就不會被困在冰原那麼多年了.”

“還有師兄,終其一生,嘔心瀝血,也才跨出半步,堪堪進入三重”

往事憶起,似衝甚是唏噓:“澄真的話.這一年確實下了狠功夫。”

“不過,縱使他天賦再好,還是需要一些時間沉澱,修二重逆生就是如此,每一步都要踏實落地,容不得半點浮躁。”

“所以,我和你門長師叔,對他的期待,其實都是能走到二重圓滿,就已經很不錯了噢。”

“至於三重?一半看努力,一半看天意,我們作為長輩,自然希望後輩弟子,超越自己,不過澄真能走到二重儘頭,也算是極其優秀了。”

望著師叔臉上的讚賞、認可之色,諸葛煜豁然開朗,不禁羨慕:

“師兄可真厲害,不知道我以後有沒有這個機會。”

“上回我隨師兄進去,還是他看著我修煉嘞;”

“我問他煉哪兒了?師兄說五座寶地,他差不多都要走完了,就剩最後的關卡,暫時沒辦法跨過去。”

“這會兒,都過去三個月了,師兄應該能成吧?”

“唔再等幾天,就能知道。”

注意到暴雨逐漸衰弱,似衝沉吟道:

“況且,無須急於這一時,以澄真的修煉進度,三重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不過早晚而已。”

“也是。”諸葛煜打心底裡希望師兄成功。

他和老人就在這兒守著,一連數天,某日傍晚,才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自山窟走出。

那人霜發飄揚,身如清風,氣息發生翻天覆地的蛻變,與此前的師兄,判若兩人。

“成了?師叔?!”

諸葛煜興奮驚呼,他隱隱感覺師兄的神韻,甚至不輸當年的師父,隻是他的逆生修為過低,無法確定真實情況,遂向似衝求證。

“噢?我瞅瞅。”

似衝眺望那邁步走落山階的白衫青年,那舉手投足間的從容炁韻,驟令他會心一笑。

“跨沒跨過去,老頭子我不清楚。”

“但你師兄,修為應該是超過了我,最少都走完二重的儘頭。”

一刻鐘左右,回到宗門的澄真,與師兄弟們,還有一眾長輩共用晚膳。

在門人的好奇下,他親自揭曉答案,果真如似衝所推測的那般,走到了二重儘頭,成為門內修為僅次於薑漠的存在,甚至僅有一線之隔,就能跨入三重。

奈何遇到瓶頸,苦求無果,便結束漫長的閉關,回到宗門,放鬆身心。

他的成就,整個宗門都為之振奮、喜悅。

此後,他如師長般,陪伴、指點門人修煉。

春去夏至。

陽光明媚的午後,知了嗡鳴作響,陸瑾腳步匆匆,手持兩份信件,來到藏經閣四樓,交於正在棋盤對弈的似衝、澄真二人。

“師叔,師兄,有兩封信,一封是萬象堂那邊寄來的,一封沒有署名,也是前不久剛到。”

“噢?”

“萬象堂麼.”

“瑾兒,快坐。”

“啪。”

澄真執棋落子,與師叔各順勢接過一封,拆解覽閱。

萬象堂主所寫的內容,除了基本的問候以外,主要是交待‘萬象池’將會在農曆七月十三清澈,屆時將會履行兩門之間的約定,測算無根生的位置所在。

“師叔,您那兒是什麼?”

澄真緩緩放下信紙,他猶記得薑漠的安排,距農曆七月廿三,還有數月時間,但他止步二重逆生的頂峰,料想對付魔頭亦是足夠了。

“關於全性兩任代門長的一些情報.”

似衝眉頭微皺,娓娓道來:

“無根生,出現在三秦省域,有人曾見過他和現今全性的門人鬥了一場,逃了,還放言退出全性.”

“古祈岸,全性宿老古恒一的弟子。”

“在他師父被師弟斬了後,這個家夥銷聲匿跡了一段時間,如今重出江湖,掌控著全性,並暗中發展。”

“據信上說,他和東洋的鬼子來往甚多,或許背後有著不為人知的密謀,目前已是下落不明。”

聞言,澄真將自己所閱的那封書信,輕輕往似衝那邊的茶桌推去,有所思慮:

“那全性可真是野蠻生長的雜草,前年門長師叔給他們斬了個乾乾淨淨,摧毀各大據點,沒想到,這才一年的光景,就死灰複燃了。”

“至於他們的新門長,這個節點,居然和東洋鬼子聯係上了怕是不好對付的角色。”

似衝一邊飲茶,一邊掃視信件的內容,喃喃道:“當今亂世,什麼牛鬼蛇神都出來了。”

“按萬象堂那邊約定的時間,若到時伱門長師叔還未出關,且由老頭子我陪你走一趟罷。”

“待剿滅無根生,再有這全性餘孽的消息,索性一並除了。”

對於老人的安排,澄真並無異議,輕笑回應:“好,那就聽您的。”

後山。

水潭旁,枯坐的身影,曆經寒霜酷暑,未曾一動,眉心的赤金豎紋,雖無光芒綻放,卻渾然天成,象征著古渡折靈咒的最高成就。

此外,撼山蠱與天衡蠱的蠱痕,分彆烙印在心口與左腕處,仿佛活物般與這具挺拔的身軀共生,被徹底煉化。

屬於先祖的生機,仍有部分未消化完。

但薑漠的腹部右上側,殘缺出一道深深的窟窿,裡麵的血肉正瘋狂地吞噬著驚人的黑色物質,二者不斷完成交融、重構,試圖突破某種蛻變。

時間的流逝,在這座秘密林裡,失去了意義。

晨昏交替,日月輪轉,薑漠始終巋然不動,沒人知道他走出了多遠,也沒人知道他是死是活。

懸浮在其身前的那抹光團,僅剩拳頭大小,以緩慢的速度消磨著,化作點點白芒,滲進四肢百骸。

腹部的傷口,逐漸愈合,血肉與黑色物質,似乎達到了特殊的平衡點。

薑漠時刻保持著清醒的意識,他如攀懸崖峭壁,不敢鬆懈。

越是到最後關頭,越是要謹慎。

他知道.出關,不遠了。

農曆閏四月初十。

唐家塚內,在鐫刻著丹噬行炁路線的岩壁石畫前,穿著白衣的楊烈,靜坐闔眸。

在其不遠處,站著洪爺,唐炳文兩位長者觀望,他們表情凝重,在期待著一個結果。

每一秒的等待都是如此漫長,在他們的注視下,楊烈沒有絮亂的炁息,沒有麵露的冷汗,更沒有失態的哀嚎,明明如腳踏鋼絲繩索,卻從容應付。

不知過去多久,直到楊烈平靜地睜開眼眸,右手已是掌握數顆無形無色無味、還在微微扭曲出波紋的丹噬。

見狀,唐炳文、洪爺的憂慮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欣慰的喜悅。

與此同時,遠在千裡之外的三秦省域,某座荒僻的山穀,夜晚寂靜無聲,兩座燃燒著昏暗篝火的洞窟,隔著十幾丈遠,各自緩緩走出一道疲憊的身影。

頃刻,許新與董昌彙聚,二人采集枯木樹枝,升起篝火,滿是愁容的坐在地上。

“你也沒成?老董。”

“沒,我在腦海裡預想了數十次,衝過去的把握太低了,不敢貿然試險,越到後麵越心浮氣躁,機會渺茫啊。”

董昌搗鼓著火苗,心事重重。

他至今仍在苦思,究竟是在哪裡出了問題。

每到關鍵時刻,他總會莫名的心悸,幾乎成了病態的習慣,稍有影響,設想中的修煉步驟就會出現致命的失誤。

他記得師父所說,修煉丹噬,萬不可走神,定要一氣嗬成。

這種渾噩狀態下的他,嘗試修煉丹噬,無非是送命而已,因此遲遲邁不出最後一步。

“你呢?小許。”

許新伸著懶腰,悠悠道:

“我感覺快了,有三成的把握。”

“不過不著急,這趟出來閉關,收獲頗豐,回頭再去向師父老人家討教討教,說不定還能提升個幾成把握,到時候衝關就是行雲流水。”

“這樣啊?挺好。”

董昌心裡還有一個沉重的話題,卻不知怎麼開口。

“老董,要不.我們回門裡去吧?”

許新見師兄情緒失落,便安慰道:

“再找師父聊聊?我們沒成功,他人家不見得會怪罪我們,畢竟我倆還活著,已是萬幸。”

“你回去罷.我出門前,師父特意吩咐,要把無根生的單子結了。”

董昌有些頭疼,話雖如此,但對於那魔頭,他實在下不去手。

兩次見麵都是生死之交,金鉤子黃放那次沒有同歸於儘,甚至還幫了他們師兄弟一把,算不得是惡。

再到後來的綿山一戰,對方也去打鬼子了至少乾的是人事。

偏偏這樣一個亦正亦邪的家夥,成了全性的頭頭。

而雇主與全性結怨頗深,惱怒之下,指名道姓要殺全性的門長無根生,並斥責他無法管轄門人的惡行。

許新看出他的為難,撐著下巴歎氣:

“可是,你沒修成丹噬,單獨赴約的話,怎麼看都是毫無勝算,更彆說那混蛋可能有幫手.”

“那我有不去的理由麼?”董昌反問:“師父怎麼和雇主交代?”

他真的希望自己能儘快做出決斷,否則,真見麵了,不知如何是好。

一想到此前雙方還在一張餐桌上吃飯,談笑風生,如今再見,卻要分出生死,他倍感無力,進退兩難。

篝火熊熊燃燒,映照著兩人的麵容,許新眼睛微眯,做出決斷:

“成吧.我們一起去,免得你出了意外,我到時幫不上忙,或許會後悔一輩子。”

“意外倒沒有,最壞的情況,不過是同歸於儘而已。”

董昌默許了師弟的請求,他的狀況確實不對,刺殺難以成功,多個幫手也好。

“倒是你小子,給我放機靈點,該跑就跑,明白麼?”

對於師兄的叮囑,許新自然是左耳進右耳出。

兩人一起執行任務的次數多了去,這老古董一樣的念叨話,他早就聽得耳朵起繭子了。

“好。”

翌日。

二人離開閉關所在的山穀,按照約定的時間和地點,向著西北進發。

一連五日,跋山涉水,步至秦嶺附近的森林,駐足在一間荒廢的木屋之前。

午間的炎陽,高懸天空,毒辣得很,許新被熱得煩躁,走進木屋,環視四周,空蕩蕩的廢墟,連個鬼影都沒有。

董昌眉頭緊皺,暗想那個魔頭,到底又在耍什麼花招。

“會不會是那混蛋失約了?”

“日子、地方都對得上,應該是我們來早了。”

二人矗立在木屋外,正打量著這會不會有什麼玄機,卻很快失望。

過去數個時辰,臨近黃昏。

許新不願再等,一天下來,口乾舌燥,滿腔的怒火積攢著,抱怨道:

“那魔頭,竟敢放我鴿子,下回再遇上,我肯定得宰了他。”

見天色已晚,董昌一並起身,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一道突兀的聲音,從側方的樹林傳來,那是一道緩緩走出的魁梧身影。

“二位,都來了?好久不見。”

“是你?”

當看清來者容貌後,許新、董昌稍感詫異,竟是幾年前與他們有過一飯之緣的高艮。

隻不過此刻的他,很是虛弱,身上多處綁著繃帶,臉色發白,顯然前不久才遭遇過一場惡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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