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點流逝,玄炎門駐地的魔氣越來越濃。
胡二娘站在小窗前,看到一顆冉冉升起的暗色星辰,連忙喚道:“丫頭,你快來看,那是什麼”
白夢今走過去,看到暗紅色的星辰一顆一顆從四周緩慢升起。
“祭陣要完成了。”她說,“他們要一口氣抽乾我們的修為。”
剛說完,那些暗紅星辰突然加快速度,抵達要去的位置。
微光亮起,一條條血色相連,在空中繪出玄奧複雜的線條。
當最後一條血線連上,“嗡”的一聲低鳴,一個黑色的護罩在悟道塔上空形成,沉沉地壓在外層的禁製上。
緊接著,一道身影飛至,不是崔掌門,而是一個看不出年齡的女修,想必就是陸長老了。
“無念師兄。”陸景丹揚聲道,“這麼多年,你還不服輸嗎”
外圍的禁製被撤去,無念真人悠悠答道:“陸師妹,這麼多年,你怎麼還這麼好勝”
陸景丹哼了聲:“我固然好勝,你又好到哪裡去季念一,你憑什麼這麼高傲我哪一點不如你”
無念真人嗬嗬笑道:“瞧伱這話說的,硬扛這一點你就不如我,我被你害成這樣,都沒找你問過原因。”
陸景丹不免生氣:“到了這個關頭,你還嘴硬!”
說完,她雙手結印,魔光打在外頭的魔罩上。
“嗡”的一聲輕鳴,魔罩轉動起來,悟道塔上麵的符文飛快轉動,裡麵的生機被抽取出去。
無念真人低呼一聲,已經所剩無幾的法力飛快流逝,骨頭都在咯咯作響。
“真人!”胡二娘不忍,想要出手,被卻白夢今阻止了。
“丫頭,這樣下去,他扛不住的。”胡二娘輕聲解釋。
白夢今搖搖頭,向外麵揚了揚眉。
胡二娘勉強按捺下來。
無念真人就要倒下去的時候,魔罩忽然停住,陸景丹的聲音再次傳來:“你想以死證道嗎我不會讓你得逞!”
無念真人乾枯的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連聲音也變得微弱:“以死證道不敢說,但你想讓我認輸,是絕對不可能的。”
陸景丹大笑:“季念一,你以為你這樣就不算輸當初你我辯道,你說魔都該死,我說存在必有意義。如今玄炎門的境況,便證明了我的正確,你再嘴硬也改不了事實!”
無念真人咳了兩聲,回道:“陸師妹,你既然記得當年的事,便該記得我的話。你性子偏激,最怕誤入歧途。如今這境況,難道不是說明了我推測無誤”
“呸!”陸景丹勃然大怒,“我最煩你這點,總喜歡以正義自居,凡你不喜,皆是邪魔歪道。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斷定是非對錯”
無念真人笑嘻嘻:“你說我是誰你為什麼要這麼在乎我眼中的是非對錯陸師妹,這麼多年了,你還這麼在乎我,真叫人受寵若驚啊!”
陸景丹惱羞成怒:“你敢占老娘便宜”
“……”
淩步非剛開始還臉色凝重,聽著聽著下巴都要掉了,拉著白夢今小聲道:“我怎麼覺得有點不對勁啊他們倆什麼關係”
白夢今攤手,表示自己答不上來。
胡二娘也很震驚,喃喃道:“我沒聽過無念真人跟陸長老……”
頓了一下,她想起了什麼,恍然大悟:“我記起來了!以前好像聽說,無念真人因情出家的!”
這是什麼前輩秘辛淩步非興致勃勃地追問:“是嗎所以無念前輩……”
“我還沒死呢!”無念真人橫了個眼神過來,有氣無力,“你們就這麼當麵說我的閒話,不太好吧”
淩步非先是訕訕,隨後厚著臉皮:“那前輩告訴我們唄,知道真相了,我們當然就不說閒話了。”
“也沒到那個程度。”無念真人說,“少時確實與陸師妹有些……咳咳,後來意見不同開始吵架,我出家是為了證道,與這個關係不大。”
外頭又是一聲冷哼,陸景丹道:“季念一,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當初是誰聽說我成了婚,一夜白頭,轉念出家的現在想撇清,不覺得太晚了嗎”
“……”無念真人攤手,“好吧!這麼多年了,這事我承認你贏了。不過,證道的事我是不會認輸的。即使是我求而不得,後悔終身,但道就是道,道不可屈從。”
“當初我要不成婚,你會出家證道”陸景丹譏諷道。
無念真人再次敗退:“我……”
聽到這裡,淩步非簡直無語了。
“真是無聊,搞出這麼大的陣仗,我還以為有多大分歧,結果就是兩個老家夥因情生恨簡直就是……”
“胡言亂語!”
“你閉嘴!”
一裡一外兩個聲音同時響起,淩步非被罵得一哆嗦。
“乾嘛”
塔外,陸景丹冷冷道:“什麼因情生恨你小子懂什麼我們是大道之爭!情愛這種小事,也配拿來提”
淩步非眨了眨眼,心道,難道不是你們自己提的嗎
“就是!”無念真人哼哼,“我情場失意不假,但就算沒有這回事,我們也不可能有結果!該爭還得爭!”
“……”淩步非不敢說了。
白夢今忽然出聲:“陸前輩,你們爭的是什麼道要不,我們來評評理”
陸景丹斥道:“評什麼理你們這些小輩也配”
“我怎麼不配”白夢今笑道,“我猜,你們所爭的是,魔有沒有道,對吧”
外頭沉默下來,無念真人也向她看來。
“小姑娘……”
“我猜對了”白夢今笑眯眯,“陸前輩明明天資過人,卻執著於把玄炎門變成魔修駐地,我以為你所圖的並非隻是自己。”
短暫的沉默後,陸景丹的聲音稍微暖了一點:“你這丫頭,倒也不是全無見識。”
“這是自然,我也是魔修啊!”白夢今打蛇隨棍上,“這個問題問我才是最恰當的,陸前輩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陸景丹頓了下,聲音疑惑:“你認同我的看法”
白夢今答道:“魔道自然是道,這句我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