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909 返航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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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把這個拔絲小羅蘭交給某個合適的學徒,從而讓ta成為「拯救」受黑甕教徒迫害的儀式者’——這件事,仙德爾問的十分詳細。

畢竟你不能要求桌上其他兩個人開口。

哈莉妲隻是女仆。

羅蘭隻是一隻烤火的貓。

倘若有天仙德爾死了,他們這「茶話會」就等同一個沒腦袋的瘋人。

“唔,祂的確是這樣說的——把這個小東西給一個…被我選中的人?我不知道誰合適,也沒有打算給自己找麻煩。克拉托弗,那可是「災疫」…”

蘿絲認為,沒有必要和邪教徒瞎摻和。

哪怕是膿之子欽定的、對抗黑甕的‘救世主’。

“你就好好待在我身邊,怎麼樣?”

托著小羅蘭的少女刻意夾緊了嗓子,眯著眼睛甜膩膩地問。

小羅蘭指了指羅蘭。

“你他媽就在我身邊!哪兒都不許去!否則我就把你的菌絲腸子拽出來擰成吊頸繩,把你掛在房簷下等烏鴉來啄你的眼球——”

哈莉妲默默看了眼羅蘭。

總感覺這些話特彆有畫麵感。

“所以,它能讓一個學徒搖身一變成為儀式者?”仙德爾托著腮,看蘿絲逗弄掌心裡的小可愛。

蘿絲遲疑:“大概是?神靈應該不會騙人吧?”

羅蘭舉了舉手。

“那你可能忘了「盛裝長鏡」,”仙德爾輕笑:“我倒是有個好主意。”

“你最好彆有這個好主意。”

羅蘭舉了舉手。

“說真的,範西塔特。你在「密卷」這條路上走不了太遠——或者我該這樣說:沒有人能在「密卷」這條路上走遠。它本身就不‘合理’。”仙德爾言辭懇切。

蘿絲卻知道她是什麼玩意,斜眼:“所以?”

羅蘭舉了舉手。

“所以,這難道不是個改換道路的好機會?我看過許多密典,某種程度上來說,「災疫」之路可要比「密卷」更‘難以捉摸’——何況,‘救世主’的待遇應該比一般信徒要高吧?”

仙德爾盯著那團菌絲。

“沒準你的升環儀式和彆人不同呢?”

“免談。我才不要變得臟兮兮,整天與蚊蠅糞便為伍——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克拉托弗。”

羅蘭舉了舉手。

蘿絲要被他煩死了:“說吧說吧!聰明人!教主!你對此有什麼好見解?!”

羅蘭眨眨眼:“我給你們講個笑話吧?”

“哈莉妲!把——你的——主人——領出去!蠢貨不應該在這個房間裡!”

“喔。”

磨磨蹭蹭起身的男人離開前,又輕輕扯了扯蘿絲的後頸領,小心問道:

“你不走嗎?”

…………

……

歸途時的漂流比來時要無聊許多。

除了少了那些滿口臟話的水手外,尤蘭達的離去讓幾個人多少有些傷感——這一點,蘿絲表現的最明顯。

“我還以為她會成為我們之間的一員。”

“這正說明你不夠有智慧,範西塔特。”

仙德爾在煮一壺茶。

給羅蘭煮的。

已經盯了半個小時。

——蘿絲總覺得這女人對待和羅蘭有關的一切時,就像倫敦西區的業務員對待最樂意付錢的買客一樣:

專業,認真,不吝唇舌。

就是‘標準’的不像個‘正常人’…

她整天沒有彆的事兒可乾了?

“在我見到尤蘭達第一麵的時候就知道,她不會留在倫敦。”

灰發少女坐在小板凳少,借著蒸汽搓揉那雙軟手。

“她太正常了。”

“有些評價可以不必帶上我,克拉托弗。我是個正常的女人。”

仙德爾抱著腿,凝視著湖藍色的茶壺輕笑:“正常到為了偷竊能付出性命。”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愛好。”

“顯然,尤蘭達就沒有——更何況,我不認為她將這些白蓮教徒趕上一艘永不返航的船…”少女壓低聲音:“是為了讓他們的屍體成為海洋生物的糧食。”

仙德爾說準了。

尤蘭達還是軟弱。

或者說,沒有辦法繞過長久以來自己為自己精心構築的虛偽良知。

她是個正常的凡人。

不適合她們。

“她愚蠢的就像我們的百姓一樣:那些趾頭縫裡沾滿永遠洗不乾淨的腐泥的工人們,那些紅著臉、墊著腳,在陛下巡遊中喊破嗓子的優秀愛國者們——”

少女用手墊著下巴,仿佛不諳世事的孩子般注視眼前不停噴出蒸汽的壺嘴。

“他們花標準價錢買殘次的麵包,繳高昂的稅享受生而為人天生該有的陽光與空氣。該平坦的石路修了又修,誰的女兒在工廠被強,誰的兒子糟了牧師溫柔的輕撫——”

她擠壓喉嚨,學著那些人講話:

“‘但我們的女王完全不知情!這些壞事、惡事,她完全不知情!

路麵的塌陷,傳不到宮殿裡!

傷害孩子們的…她整天有處理不完的國家大事!

沒有任何一件傷害民眾的惡行,是經過了她的批準!

就像有些極端分子,在報紙上宣揚的、那所謂令人不恥的煙膏——她完全不知情!有人蒙蔽了她!

蒙蔽一位向往藝術、純潔、天生高貴的女士!’”

仙德爾的聲音輕快,將那些智慧不及水牛、作用卻相差無幾的蠢東西的樣子模仿的活靈活現。

天真的孩子並不會像成年人一樣掩飾自己的殘忍。

“在我看來,尤蘭達和他們沒有什麼區彆。”

仙德爾認為她很蠢。

因為羅蘭·柯林斯是她的朋友。

許多事,都該在羅蘭·柯林斯沒有離開前完成,或者,和羅蘭·柯林斯一起離開——用所謂的‘尊嚴’和‘責任’遮掩自己的逃避與軟弱,到頭來,想要得到誰的稱讚?

人就喜歡用一些奇奇怪怪的、驚心動魄的語句糊弄自己。

這兩邊土地上的‘老爺’,都沒什麼區彆。

虛偽,無知,傲慢。

“…再怎麼說,她的身世已經夠悲慘了,克拉托弗。”

“悲慘?你不會一直都沒看出來,她的出身並不低於你我吧?”仙德爾緩緩起身,將再也坐不住爐子的茶壺提起來放到托盤上,又吩咐哈莉妲,將烤好的鬆餅一塊端過來。

“她是個‘貴小姐’,蘿絲。腦袋裡有數不清浪漫故事的貴小姐——悲慘?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對待一個為了國家而付出‘慘重代價’的愛人?章玉裁,這個男人,倒是會給自己選個體麵的結局。”

蘿絲撇嘴,趁哈莉妲路過時捏了塊鬆餅塞進嘴裡。

“…我會把他和那兩個兄弟的割下來塞進眼裡。”

“如果你在行動上有嘴巴半分厲害就好了,範西塔特。”仙德爾看了她一眼。

蘿絲這人就是如此。

講得自己像個殺人魔,可到了真正要登場的時候,就像她曾經在許多貴婦手中見過的那些寵物犬一樣——但凡離開主人,就變得不如一隻兔子。

難道…

這也是羅蘭喜歡她的地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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