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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雲缺之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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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間,是一名女學子,二十歲上下,臉上有一大塊暗紅的胎記,乍一看有點嚇人。

五官倒是端正,隻是那塊胎記的存在,讓這名女學子的容貌與美麗根本不沾邊。

雲缺不認得對方,很陌生。

大半夜的在這裡算卦,還有這麼多學子圍觀,看來這人應該有點本事。

雲缺站在人群裡看熱鬨。

女學子以九宮八卦,替一名女同窗占卜,聲音溫和的解讀道

“山水蒙,中下卦,坎為水,形如山,山水有相逢,終究山水難相融,你這段感情注定難有善終,不如趁早解脫,另尋良人。”

求卦的女學子一聽,頓時眼圈發紅,抽泣道

“我就知道會這樣,每次見他,他都心不在焉,對我經常敷衍,他的心根本沒放在我心上,算得真準,謝謝你,嗚嗚嗚……”

女學子哭著跑開。

人群立刻嘈雜起來,都想算一卦,甚至有人互相爭搶。

房石提議道

“天這麼晚了,咱們這麼多人肯定算不完,大家都彆爭,我提議收錢卜卦,五兩銀子一次,我先出五兩!”

說著房石直接拿錢。

錢不多,隻用了五兩銀子就能排到前麵,房石的買賣之道確實高明。

卜卦的女學子溫和一笑,搖搖頭道

“我不缺錢,無需銀兩,師兄想要算什麼。”

人家不接,房石更樂了,連五兩銀子都省了,立刻道

“財運!隻算財運,其他的我不感興趣。”

女學子點點頭,讓房石選一個字,用來卜卦。

房石二話不說,直接選了‘錢’字。

很快有了結果。

“水天需,中上卦,水在青天月在瓶,隆冬煙雨如珠簾,師兄的卦象是富貴之兆,不過近期卻有散財之嫌。”

房石一聽立刻瞪大了眼睛,道

“煙雨如珠簾,必定散落滿地!算得真準啊!我剛虧了上萬兩銀子,真是神算!”

房石心服口服。

因為他的血滴子,雲缺根本沒給錢。

雲缺在人群裡看完房石卜卦,沒了興趣。

算命先生,雲缺不僅接觸過很多,甚至和梅錢都當過,騙過幾個狗大戶。

這行當是有竅門兒的。

語術是其一,眼力是其二,察言觀色是算命之人必須具備的能耐,說話兩頭堵,怎麼算都不會錯。

不過那都是街頭的算命先生,賺不了幾個錢,雲缺和梅錢玩得比較高端。

先踩盤子,了解狗大戶的家裡都有什麼人,把底細徹底摸清,然後尋個由頭登門拜訪,隨便胡扯個災禍,對方基本乖乖給錢。

當然也有不信邪的,怎麼算都不信。

那也好辦,第二天弄點死貓死狗死耗子往對方家裡一扔,除非傻大膽,否則肯定回頭來求你。

賺了大把不義之財的人,其實最怕報應,雲缺與梅錢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沒少在那些狗大戶家裡撈錢。

行騙多年,雲缺與梅錢唯一失手的一次,是一家皮貨商。

店鋪極大,財源滾滾。

不僅販賣皮貨,暗地裡還給青樓供貨,專門在小村鎮買一些窮苦人家的女娃,說得挺好聽,是去城裡當丫鬟,衣食無憂,結果轉回頭就高價賣給了青樓。

做人牙子生意的,哪有善男信女,自然不信命。

後來雲缺和梅錢手段用儘,對方就是不信,把兩人罵了個狗血噴頭,攆出大門。

雲缺和梅錢也沒慣著對方,當晚黑布蒙麵,把那家皮貨商洗劫一空,把人牙子綁起來暴打半宿,打得隻剩半口氣,臨走放了把火,所有皮貨付之一炬。

文的不行,那就來武的唄。

多簡單點事兒。

雲缺這邊轉身剛要走,忽然那算命的女學子開口道

“今日最後一卦,送給轉身之人。”

雲缺已經邁步了,背對著女學子,聽到這話覺得好奇,下意識的又轉過身。

其他人全都正對著女學子,有人回頭四下張望,但沒人轉身。

轉身之人,隻有雲缺一個。

房石興衝衝的道

“雲師弟轉身了!來來來,算一卦,挺準的。”

雲缺看了眼那女學子,對方的表情始終溫和平靜。

故意的?

雲缺的眉峰動了動,一時拿不準對方是不是故意找自己算卦。

因為根本不認得。

女學子望著雲缺,平和的道

“說一個字即可。”

雲缺想都沒想,直接道“刀。”

“想算什麼呢。”女學子問道。

“算我還能活多久。”雲缺道。

女學子點點頭,開始認真的卜卦。

房石在旁邊直皺眉,小聲道“刀這個字,不吉利呀雲師弟,再說算命哪有算陽壽的,算算運道,算算姻緣多好。”

雲缺笑了笑沒吱聲。

既然對方選了自己算卦,那就算個不可能有結果的。

命數,沒人能算得出來。

除非天道親自來算。

女學子低著頭,在八卦盤上算得很認真,雲缺發現對方抬手之際,手腕上有些新舊不一的傷痕,一條一條,猶如龜裂,觸目驚心。

這種傷勢,雲缺一眼便可斷定如何形成。

自殘。

很快,女學子卜卦結束,望著雲缺麵帶微笑道

“風水渙,下下卦,隔河望金,欲取則亡,你有血光之災,活不了太久。”

下下卦,是最凶險的卦象,圍觀學子聽得直抽冷氣。

學子們都在暗暗慶幸,幸虧自己不是下下卦,否則真假不說,今天晚上肯定睡不踏實。

雲缺笑了笑,道

“借你吉言。”

說罷大步離去。

算卦這種東西,雲缺根本沒信過,不以為意。

由於看了會熱鬨,到飯堂的時候,已經關門了。

學宮飯堂提供宵夜,但午夜之前肯定會關門的。

既然飯堂關門,雲缺隻好去街上吃。

要不然肚子抗議,睡不安穩。

今晚月明,滿天星辰。

找了個小酒館,要上五斤醬牛肉,兩盤熱菜,外加半盆米飯,雲缺吃了個溝滿壕平。

酒沒喝。

雲缺並不嗜酒。

人多的時候,熱熱鬨鬨喝幾杯,一個人吃宵夜就免了。

明天就是北域曆練,清晨出發,雲缺可不想在先生麵前一身酒氣。

吃飽之後,已經是後半夜了,街上幾乎見不到人。

雲缺一邊走,一邊思索著北域之行要如何尋找父母的遺體,不多時轉進一條小巷。

空曠的巷子裡,幽深安靜。

旁邊的高牆上,蹲著一隻黑貓。

喵!!

看到雲缺這個路人,黑貓忽然炸起長毛,發出淒厲叫聲。

貓叫聲很尖銳,猶如被人踩中了尾巴。

雲缺想著心事,沒理睬野貓,結果剛走到牆下,那黑貓突然從牆頭撲了下來!

自從進階到六品宗師之後,雲缺的聽覺愈發靈敏,黑貓輕盈的身體所帶動的風聲,在他耳中清晰可辨。

無需用眼睛,雲缺以耳朵即可分辨黑貓的方位。

抬手一拳。

稍許氣機,便將黑貓打飛,撞在牆上成了肉餅。

停下腳步,看了眼死貓。

雲缺皺了皺眉。

那隻貓,不正常。

雲缺是獵妖人,身上的煞氣儘管收斂,仍舊有些煞氣在身上徘徊起伏。

而貓狗這些小動物,對煞氣的存在是極為畏懼的。

在藏石鎮的時候,街邊的野貓野狗彆說靠近,隻要雲缺的身影出現,鎮子裡的牛羊貓狗甚至老鼠都得落荒而逃。

怎麼天祈城裡的野貓,膽子都這麼大了?

雲缺覺得很是納悶。

家禽與野獸對雲缺來說如同豬玀,而雲缺就是屠夫,哪有屠夫進了豬圈,豬玀非但不逃反而還撲上來的道理。

繼續往前走。

在即將走出小巷的時候,對麵出現一頭乾瘦的野狗。

野狗不斷低吼,齜著尖牙,敵意十足。

雲缺自然不會給一條野狗讓路,大步前行。

野狗突然發瘋一樣衝來,跳起來就要咬雲缺,隨後被一腳踢飛,撞在牆上成了第二個肉餅。

雲缺挑起嘴角,淡淡一笑。

“血光之災,算得挺準嘛。”

走出小巷後,雲缺聽到一種嚓嚓的聲音。

街邊,有個布衣漢子正在低頭磨菜刀。

磨刀發出擦擦聲,在夜裡十分刺耳。

“這麼晚了,還磨刀呢。”雲缺隨口說了句。

“家裡有隻鱉要宰,我那婆娘身體不好,燉鱉湯給她補補,刀不快不行啊。”布衣漢子低著頭道。

“用不著那麼麻煩,教你個法子,活鱉下鍋,燉出來的鱉湯味道更好。”雲缺道。

“活的不行,亂爬亂跳,容易翻鍋,還是先宰了,再下鍋比較合適。”磨刀漢子低著頭道。

雲缺笑了笑,腳步不停。

走過磨刀的漢子,街邊是一座青樓,樓上傳來陣陣絲竹之音,夾雜著鶯聲燕語,令人遐想連篇。

嘎吱一聲。

二樓的窗戶被一隻玉手推開,探出一張女人的臉,厚厚的胭粉,在午夜顯得有些慘白。

“小哥兒,上來呀。”

女人揮動繡帕,招呼著路上的雲缺。

雲缺抬頭看了眼,嗬嗬一笑,道

“沒錢。”

女人掩口嬌笑,晃動著繡帕道

“今晚寂寞難耐,隻想尋一良人傾述衷腸,不要錢的,快上來,姐姐等你呦!”

隨著女人手裡的繡帕轉動,雲缺的眼眸變得黯淡無光,最後雙眼茫然。

抬起的腳步,麻木而緩慢,雲缺好似行屍走肉般,一步步走進了青樓。

咚!咚咚!

三聲梆子響起在無人的長街。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打更人的聲音遙遙遠去。

三更天,子時。

街邊,老鼠鑽出洞穴,四處覓食。

磨刀漢子吹了吹鋒利的刀刃,提著明晃晃的菜刀走進青樓。

長街上行來一隊人馬,最前麵的兩人打著招魂幡,後麵四個人抬著一口厚重的棺材。

大紅色的棺材,被放在了青樓門口,在午夜裡格外刺眼。

棺材正麵刻著字。

平天王,雲缺之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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