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煉屍術,雲缺皺起眉。這種術法,一聽就是道家或者巫修一脈的手段,自己一介武夫,又沒有法力可言,怎麼修煉?將疑問道出後,墨老怪笑了兩聲。“我的煉屍術,自然與旁人不同,出自一份遠古秘法,煉屍,隻是第一層法門而已,這份法門無需法力或者靈力,隻要你的神魂足夠強大,就有修煉的機會。”“用神魂來控製屍體?”雲缺大為不解,這種手段前所未聞。“法力,來自於修為。”墨老背著手講解道:“道家修內丹,儒家修文膽,佛門修本心,巫門修蠱道,武夫修氣血,世間各大修行之法的精髓,除了武夫之外,無外乎四個字,溝通天地!”雲缺神色凝重,靜靜聆聽。“武夫沒有內丹,沒有文膽,唯一能溝通天地的機會,便是神魂之力。”墨老語氣深沉的繼續講道:“以神魂之力駕馭的法門,天下罕見,老夫的煉屍術,正是其中之一,你若能修成,即可駕馭煉屍作戰,相當於多了左膀右臂。”“學生愚鈍,怕是學不來,況且我覺得武夫學了煉屍術,用處不大。”雲缺如實道出了想法。“嗬嗬,有沒有用處,試試就知道了。”墨老怪笑間,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可旁邊九頭鼠的屍體居然動了起來。一拳轟向雲缺!雲缺的反應也不慢,同樣出手,與對方互轟了一拳。九頭鼠的身體倒著往後飛去,直至挪移了數丈才停住。雲缺則倒退了一步。彆看僅僅退了一步,雲缺大為吃驚。自己剛才動用的,是八品武者的力道,而九頭鼠那一拳,儘管沒有自己力量大,但也有九品巔峰武者的程度。一具屍體,怎麼會保留修為!“他生前是八品武者,從天牢拉出來後,本該丟到城外亂葬崗,被我用二兩銀子買了下來,以煉屍術祭煉過後,保留住九品修為。”墨老略顯自得的沙啞道:“這便是煉屍術的奇異之處,能保存屍體一部分修為,若有七品屍體,做成煉屍後便有八品修為,六品屍體,可保留七品修為,以此類推,怎麼樣,你覺得這算不算有用呢。”“我如果有一具一品武者的屍體,就能做成二品戰力的煉屍?”雲缺驚訝道。照這麼算下去,修煉煉屍術的人,豈不是早無敵了。“彆想得太美,一品境界,不是我們能涉及到的存在,即便有屍體,也未必能祭煉。”墨老語氣陰森的說完,遞給雲缺一個古舊的小冊子,記載著煉屍術的法門。“有不懂的地方,可以來問我,切勿貪功冒進,否則容易神魂崩裂……”墨老指了指牆角的一排大缸,語氣詭異的道:“你的這些師兄們,就是最好的例子。”說完,墨老無聲無息的飄出門外,九頭鼠與那具拚接好的白骨也跟著走了出去。雲缺隨後打開大缸看了看,全是白骨!難怪西樓人少,原來不是沒人來,而是來的人,都死了!“煉屍術……”這玩意聽起來不錯,但雲缺沒打算修煉,實在太危險。連翻都沒翻,雲缺直接將小冊子扔在住處。比起多一具煉屍助戰,還是自己活著的好。他可不想若乾年之後,有個師弟從大缸裡把自己零散的白骨撈出來,重新組裝。躺在床上,雲缺有點了解天祈學宮的規矩了。先生教的東西,千奇百怪,學生可以隨便學。但自己修煉出現意外而亡故,那麼與傳授法門的先生是沒有絲毫關係的。這也是為何西樓死了不少學子,而墨老還能留在百花殿的原因所在。一覺天亮。在飯堂悶頭吃早飯的時候,雲缺察覺到對麵有人看自己,而且離得很近,眼珠子都要掉進自己飯碗裡了。一抬頭,正是屠蘇的大臉。這位草原大汗頂著兩個黑眼圈,一個勁咽口水,旁邊的滿申也一個模樣,像兩隻餓狼似的。“怎麼了大汗,有事嗎。”雲缺道。“那個……雲師弟啊,上次你吃了我的飯,今天能不能請我吃一頓啊,實在太餓了。”屠蘇有氣無力的道。“東樓先生的人頭豆腐你怎麼不吃,頂飽的。”雲缺邊吃邊道。“那是人吃的……呃,正常人肯定吃不下,隻有雲師弟這種豪傑才敢吃!”屠蘇急忙改口。雲缺聽得好笑,道:“想吃什麼,這頓我請你。”屠蘇和滿申一聽,轉身就跑,不大會兒端過來一大盆包子,足有上百個。雲缺看得眼睛發直。你這是一頓頂三天呐!“還是雲師弟大方!”“以後送你兩隻羊!”兩人埋頭大吃。既然說了請客,雲缺爽快的付了賬。“最好弄件演武殿的學子服。”雲缺思索著如何混進演武殿,梅錢那個小氣的家夥是彆指望了。雲缺很快想到一個人。房石。房石在學宮裡行商,不知有沒有學子服賣。從飯堂出來,看到北樓外圍著不少學子。北樓沒有先生,平常這裡多為其他學子活動的地方,人不算多,不知今天出了什麼新鮮事兒。雲缺正好路過,走上前瞧了瞧。很快聽說一個消息。北樓有了新的先生!百花殿東西南北四樓,目前隻有三位先生授課,雲缺也好奇著最後一位北樓先生是何方神聖,如果傳授武道就更好了。正瞧著熱鬨的,雲缺發現身後有人擠。回頭一瞧,是個弱不禁風的年輕人,背著劍,鼻子上貼著膏藥,不知被誰揍了。這人雲缺認得。考核當晚,打算跟自己混進學宮的那個家夥,被自己關在了門外。“你怎麼進來了。”雲缺奇怪的道。“既是學問之地,篤學之人為何不能進來。”年輕人看到雲缺,下意識的揉了揉鼻子。“你又不是學子。”雲缺道。“我確實不是學子,但我是先生!”年輕人指了指鼻子上的膏藥,道:“關門關那麼重,藥錢你得賠我。”看著年輕人費力的擠進人群,雲缺哭笑不得。早說你是先生,當時就給你留門了。況且這是什麼先生啊,關個門都能被傷到,簡直弱不禁風。年輕的先生終於擠進北樓,站在大廳內高聲道:“諸位安靜,從今日起我在北樓教書!”年輕先生咳嗽了一聲,昂首道:“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天下多不平,唯有劍平之,我的名字,便叫做劍平之!”周圍安靜了一瞬。劍平之這名字夠古怪的,不過聽起來很是霸道鋒利,有一種鋒芒畢露之感。很快有學子發問:“先生傳授的是什麼?莫非是劍道?”劍平之緩緩擺手,微笑道:“我傳授的學問,有些特殊,叫做神道。”周圍一片驚呼。神道這詞兒,實在新鮮,大家都沒聽說過。“什麼是神道?”有人高聲發問。劍平之麵帶笑意,溫和的道:“神道乃是我專研多年,集佛、道、儒三家精髓開辟而來,彆開天地,另創一家的修行之道。”好家夥!雲缺聽完大為震驚,這個劍平之,是打算開辟出一個新的修煉體係啊。要行那聖人之舉!一眾學子紛紛發出驚呼。連學宮大祭酒都沒敢說彆開天地另創一家,這位新先生的口氣未免太大。一些頗感興趣的學子紛紛發問,想要知道神道究竟有何玄奇之處。劍平之看得出很高興,抬手示意眾人安靜,道:“簡單說來,神道,便是請神上身,借用神明之力,乘風破浪,開山填海!”一句話說完,隻聽嘩啦一聲。擠滿人的大廳裡,走得一個不剩。雲缺邊走邊嘀咕:“東樓算命,南樓歌舞,西樓驗屍,北樓跳大神兒,百花殿可真熱鬨,正好湊了一桌四大天王。”劍平之愣了愣。“怎麼都走了?神道之玄奧,非凡莫測,難道沒人願意學嗎?不學也來聽聽嘛,我講得可有趣了!”北樓先生賣力的吆喝著,可惜沒人理會。雲缺走著走著,目光一動。有殺氣!以武者的敏銳,雲缺朝著右側望去。果然與一雙充滿殺氣的目光相對。不遠處的南樓門口,孤立著一道窈窕身影,一身淡藍色百褶裙,長發如瀑,肩若削成腰如約素,美顏如玉。正是穹舞。隻不過這位舞仙子的目光,此刻冷冽得好似能殺人,正瞪著雲缺。雲缺自然不甘示弱,回瞪著對方。你眼睛大,了不起嗎,我眼睛也不小!至於道歉。那是不可能的。你們姐倆長得一模一樣,關我什麼事。瞪了好一會兒,穹舞轉身走回南樓,看樣子正準備著學舞,穿的也是舞裙。雲缺心裡暗暗好奇。穹舞與阿梅,絕對是姐妹。但兩人的處境,天差地彆。一個在學宮求學,一個在天牢裡蹲大獄。這是什麼原因?彆人的事,雲缺懶得多想,正好看到房石,於是追了上去。“房師兄,留步。”“雲師弟氣色不錯,想要存錢嗎。”“不存錢,打聽點事,房師兄這裡既然賣東西,不知有沒有演武殿的學子服,我打算買一件。”“雲師弟真會開玩笑,學子服是學宮之物,學子的身份證明,豈能買賣,被學宮知道了,會被開除的。”“這樣啊,那算了。”“我恰好前兩天撿到一件演武殿的學子服,雲師弟若認得丟失之人,可以代為領走,我隻收一百兩銀子的保管費即可。”雲缺狐疑的看了眼對方,道:“當真?”“買賣無戲言。”房石說著將雲缺領到東樓一間小屋,果然拿出一套繡著刀劍的演武殿學子服,還是嶄新的。雲缺痛快的給出一百兩銀票。雖然舍不得銀子,但混進演武殿最為重要。拿到衣服後,雲缺道:“房師兄應該知道我要這衣服有什麼用,我若被演武殿發現抓住,你難道不怕被牽連?”“我相信雲師弟的為人。”房石拿出一枚遍布小孔的奇石,笑道:“極品法器留音石,剛才我們交易的對話已經記錄下來,我是撿到的學子服,正好你花錢替失主領走了而已,我這人比較謹慎,所有買賣,都會留個後手。”雲缺挑起大拇指,道:“房師兄果然是買賣人。”房石嘿嘿一笑,又拿出一塊奇玉道:“我這裡還有留影玉,一些重大的交易,不僅留聲,還要留影,這樣才能萬無一失嘛。”雲缺麻木的笑了笑。奇葩哪都有,唯獨學宮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