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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總剛剛說的墨門是長遠規劃，千尋故障停機卻是迫在眉睫。我的看法很簡單，找出故障，解決它。”
說罷，方豫點了點頭，自顧自的坐下。
現場眾人一片安靜，不少大佬臉上的表情都有點精彩，尤其是那幾個喜歡高屋建瓴雲山霧罩的。
大周互聯網，下層中層喜歡談“抓手”、“賦能”、“顆粒度”，大佬喜歡談“哲學”、“進化”、“術道勢”。
從上到下，基本沒人說人話。
人上了層次之後，總認為自己的成功是因為自己比彆人更了解事物的本質和發展規律，思想深度比其他人更深。
他們很喜歡把自身找到的某些似是而非的規律包裝成所謂的“本質”、“規律”、“哲學”、“核心”、“時間與空間”、“思維和行為”、“命運與未來”等聽起來很有道理的廢話。
你一個乾外賣的，天天扯什麼時間和空間的重新分配，再仔細一聽，原來就是怎麼才能提高外賣員接單效率，單位時間內可以多接幾單。
你特麼直接說優化接單與路徑算法不就得了，非得扯什麼時間和空間的，聽起來高大上，結果每扯一次就給小哥降幾毛錢單價，一天不如一天，到最後說不定還得賠。
可想而知，方豫這話在有些人聽起來有多刺耳。
沒錯，買團，說的就是你。
聽到方豫的話，王星雖然臉色不好，卻沒什麼反應。
江湖之上，實力為王。
如果是三個月前的柚子科技，哪怕已經搞出了橘子大模型，在這些大佬麵前也不夠看的，說不定還沒有陳世安的外孫這個身份管用。
但現在嘛……
誰跑的慢，說不定就會死在這撲街仔手裡！
這撲街仔沒大沒小，扛著RPG亂轟啊！
一兩個月前，對於柚子科技的看法，互聯網大佬群體和科技愛好者的認知還是完全不同的，不說兩極分化，也是差異極大。
那時候，科技愛好者對柚子科技就是兩個字：吹爆！
時代的引領者、人類曆史上最重要的一次發明、大周科技之光、真正改變世界的公司、人類文明毀滅者、必須提前扼殺的天網公司、神羅……
而互聯網大佬們，則更多的是——觀望。
在他們看來，柚子科技雖然引領了人工智能領域的發展，但這個公司本身的商業邏輯，是非常不清晰的。
單純論商業價值，可能還遠遠比不過專注於商業模式創新的每日頭條和買團。
不是他們低估了人工智能，而是既有的成功經驗讓他們從潛意識中更認可商業模式的創新。
大周互聯網一直以來都注重商業模式創新，而對技術的創新，更多秉承著“後發”理念，在國外大廠先蹚出一條路來後，大周的互聯網公司再群起而上，卷死這條賽道。
從早期的Web2.0到雲計算，再到後麵的大數據和移動互聯網、從區塊鏈到邊緣計算……幾乎所有的技術革新，大周互聯網企業全部是後發，沒有一項是這些大廠自己搞出來的。
而大周早期的互聯網創業者，除羅伯特李外，基本沒有搞研究的，隻能算是專業搭邊，總認為技術是為應用服務的，搞技術的，先天就不如搞管理和商務的地位高。
就連羅伯特李這種真正做研究出身的大佬，都說出過“不能為應用服務的技術就不是好技術”這種話。
但問題是，有很多對世界產生了深遠影響的技術，在最初都看不到任何商業化的前景，更看不出來有什麼用。
例如六十年前弗蘭克·羅森布拉特提出了最早的神經網絡基本架構“感知機”，以及傑弗裡辛頓在三十年前搞出來的反向傳播算法，在最初什麼用都沒有，卻在幾十年後的今天，成為人工智能最基本的核心算法之一。
隻投資那種目前能夠看到實用性的技術，不去做技術創新，隻做模式創新，是目前大周互聯網企業的通病。
很多人認為這是因為技術創新成本高，模式創新成本低，大周企業沒有邁國企業那麼有錢，所以暫時沒法做。
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技術創新的成本未必有多高，模式創新的成本更未必有多低。
從最早的門戶網站火了，一窩蜂做門戶，然後社交網絡火了，又一窩蜂做社交，網購火了又開始做網購，團購火了做團購，小店火了做小店……
每個大廠在所謂的模式創新上都沒少賠錢，甚至可能一賠就是上百億。
這個成本可比技術創新高多了。
但因為資本市場的影響，大周的創業者基本都默認商業模式才是企業最重要的戰略方向，這一條鐵律已經在互聯網產業中成功應用了十幾年的時間，早就深入到大周互聯網創業者的骨髓。
尤其是老一批的創業者，他們創業的年代，大周不說一窮二白，也算百廢待興。
那時候大夥兒根本沒見過錢，看到衣冠楚楚西裝革履的投行精英，先天就矮上一頭，心中充滿了憧憬和敬畏。
大周的第一批互聯網創業者大多數是沒有技術夢想的，隻是很純粹的財富夢想。
乾免費郵箱失敗了，那就乾搜索；乾搜索失敗了，那就乾電商平台；電商平台失敗了，那就乾社交網絡；社交網絡再失敗了，那就做O2O；O2O失敗，那就去造車……
問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樣的事業，嘴上說著想要改變世界，實際想要的就是無儘財富。
很多人都認為他們崇洋媚外，實際上不是崇洋媚外，而是崇拜金錢，隻不過在他們創業的年代，湊巧有錢的都是老外罷了。
在他們看來，柚子科技目前完全沒有找到自己的變現模式，而且也很難找到。
隻是通過訂閱以及B2B的商業模式來運營，柚子科技是不可能成為巨頭的，最終大概率會變成下一個linux。
大模型嗎，誰都能做，既然這條路已經探索出來了，我們這些大廠憑借資本優勢和規模優勢，最終還是會在AI領域反超的。
有可能過不了多久，柚子科技就會以一百五到兩百億邁元的價格被某些大廠收購。
但Y搜的快速崛起，讓包括王星在內的幾乎所有大佬都大驚失色。
這完全是單方麵的碾壓。
依靠斷代式領先技術的柚子科技對整個搜索行業的碾壓！
他們這才意識到，柚子科技完全可以不尋找什麼更新更獨特的商業模式。
隻需沿著他們所探索出來的道路前進，憑借AI對其產品的賦能，快速追趕，然後碾過他們的身體，繼續狂飆猛進就可以了。
就像是電影中誤觸了巨石機關的盜墓賊，他們在前麵跑，一個幾十噸的石球在後麵滾，跑慢一點，就會被碾死！
如果他們穿一身白，說不定還能在地上印個直行的白箭頭出來。
要是他們回個頭，說不定就是個左轉。
好在柚子科技選擇的是搜索賽道。
幾乎每個行業大佬嘴上不說，心裡卻都有幾分慶幸，並不約而同的增加了年內的研發預算，全力開發自己的大模型，避免成為下一個千尋。
雖說他們判斷柚子科技資源有限，不可能分兵，能把搜索賽道完整的吃下來就不錯了，但說不準行業內還有哪些創業公司創新性的使用AI顛覆他們的市場呢？
對AI的投入，必須加大！
他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從心理上，他們已經把柚子科技當成了可以平視、與他們處在同一層次上的對手。
因此，就算王星和馬贇對方豫的話感到刺耳，也隻能當沒聽見。
“柚子科技的意見非常中肯，我們已經記錄下來了。方總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
王府君笑著對方豫點了點頭，笑的如沐春風、笑的春風化雨、笑的潤物無聲、笑的賓至如歸。
方豫搖搖頭，重新坐回座位。
秋紅衣心裡這個彆扭啊。
剛才我特麼也說了720有實力能快速解決千尋的安全問題，怎麼沒見你笑的這麼燦爛？
等等，不會早就內定了吧？
秋紅衣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這種差彆對待，他可太熟悉了。
他以前沒少被賓至如歸過。
不過，你是不是太自信了？
誰能快速解決千尋故障問題誰就中標？
你們搞出個AI，就覺得自己技術天下第一了？
真以為我不懂大模型？大模型和網安與代碼檢查根本就是兩個領域好伐？
這就像是新概念作文一等獎的學生，沒經訓練就跑去參加物理奧賽，覺得也能拿一等獎一樣。
簡直就是狂妄！
持這種看法的不隻是秋紅衣，其他大佬或多或少也有這種感覺。
即使不看其他人的表情，方豫也能猜到他們心裡想的什麼。
狂妄？物理奧賽？
嗬嗬，老子就是出題人！傻了吧？
看其他人也沒再有什麼其他建議，幾名老者交頭接耳的低語了幾句，公布了下麵各部門的對接人和聯係方式後，就宣布會議結束。
開會之前，大周互聯網這十幾家頭部企業老板們相互不管熟還是不熟，都在說說笑笑。
開完了會，人還是這些人，相互間也不開玩笑了，最多是相熟的兩三人聚在一起小聲討論，而那些平時就不怎麼交際的，和有限的幾個熟人打了聲招呼後，轉身就走。
所有人都在分析，最後誰最有希望拿下千尋，拿下千尋後，又會給大周互聯網產業帶來什麼樣的變化。
而想要報名的老板們，也在第一時間，就把上麵的相關要求發回了公司，由各個公司的心腹牽頭，製作這份價值至少數百億的資格預審文件。
可想而知，今天晚上有多少牛馬得熬通宵。
方豫也得熬通宵，正經的熬通宵。
凱文斯通的那個實驗終於再次獲得了UCLA物理與天文學係的係內批準，今天終於可以用ETPD做第四次實驗了。
憑借上一次天才式的智商碾壓，這一次實驗方豫終於獲得了實際操作ETPD的機會，而不是在屏蔽室外一動不動的盯著電腦顯示器。
“嘿！吉斯，你終於來了，就差你一個了，這一次我們肯定能成功！”
“誒？你怎麼還帶了個水晶球？”
紅頭發的凱文斯通和周裔馬維正整理著各種叫不出來名字的複雜設備和線路，看著實驗室的大門望眼欲穿，終於在早上九點半看到了一隻手舉著咖啡，另一隻手托著一個水晶球的方豫打著哈欠走進門。
“要不要占卜一下這次實驗能不能成功？”方豫把柚子放到ETPD牆邊的儀器台上。
占卜道具嗎？凱文斯通眨眨眼，頗為心動。
這個實驗他已經做了三次了，三次都失敗了。
距離成功最接近的一次就是上一次，還是因為湍流問題造成等離子密度不均，從而導致再次失敗。
雖然這一次按照吉斯的提示，加了湍流抑製器，但能不能成功，還是要看天意。
“你還會占卜？怎麼占卜？”凱文斯通放下手裡的朗繆爾探針，站起身，有點動心，又有點擔心。
萬一占卜出來是壞結果怎麼辦？
方豫滿臉嚴肅：“你就盯著這個球看就行了，盯緊一點，然後心中默念自己的問題，它就會給你答案。”
這麼神奇嗎？
凱文斯通舔舔嘴唇，心懷忐忑的拎了個小板凳，坐在上麵，緊緊的盯著儀器台上晶瑩剔透的水晶球。
這水晶球真乾淨啊，剛剛吉斯是用手拿的吧？居然一點指紋都沒有，現在占卜道具都用抗指紋塗層了嗎？
“得專心點，否則占卜結果不準。”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凱文斯通聽到方豫的提醒，趕忙喔了一聲，瞪大了雙眼，一動不動的盯著水晶球，心中默念“這次實驗能不能成功？這次實驗能不能成功？這次實驗能不能成功？”
“好，開始了，心中默念所占卜的內容，不要眨眼……Illumis videntia arcana， revelare veritas&n，&ne per obscura fata！”
複雜難明的咒語從方豫的口中吐出，方豫每說一個詞，凱文斯通就覺得這個實驗室中的氛圍凝重了一分。
怎麼回事？這個水晶球怎麼開始發亮了？
凱文斯通發現，這個水晶球中，居然出現了點點星光，而這些星光正在越來越亮，不由得更加瞪大了眼睛，精神愈發緊張，拚命在心中重複著自己的問題。
就在他注意力最集中的時候。
“Here’s Johnny!”
“啊！！！”
凱文斯通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而水晶球上，清晰的浮現出一個把頭伸進門縫露出猙獰的笑容的男人，手裡還拿著把消防斧。
“乾！”
“該死的吉斯！這個破球你是從哪裡弄來的？嚇死老子了！這特麼是個播放器？聲音從哪出來的？”
“哈哈哈哈哈。”
方豫和馬維還有凱文斯通組裡另一個白人男孩兒卡勒布門羅全都笑的前仰後合。
“哎呦，誰打了我一下？”
坐在地上的凱文斯通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就感到有人抽了他一個耳光，還挺疼。
明明沒人動手啊，誰乾的？
凱文斯通摸摸臉，突然有點毛骨悚然。
柚子身上的影像熄滅，重新變回一個普普通通的水晶球。
你特麼才是播放器！你全家都是播放器！
侮辱偉大的約爾茲教授，隻是給了你一個耳光，算是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