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香蓮說的這些，葉默此時也儘量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
他仔細分析了陳香蓮說的這些話，隨後立即開口問道：“你的丈夫張萬平說他去看望的那個同學，叫什麼名字？”
聞言，陳香蓮連忙搖頭道：“他沒說叫什麼名字，我問他是不是那個徐中山，他說不是，我問他那個同學叫什麼名字，他也沒告訴我，就說我們結婚的時候，那個同學來過，這次他在家裡安裝電燈的時候，不小心摔跤了，把胳膊摔斷了，在江陵縣醫院住院，他要過去看望一下。”
聽到這裡，葉默覺得有些奇怪，他於是問道：“你是他最親近的人，你問他是誰他都不說，這不對勁吧？”
“是啊，我當時也覺得奇怪，反正他那兩天好像就有點神神秘秘的，就像遇到什麼事情一樣。”
“那張萬平在出事那天，是幾點出門的？”
“他一大早就出門了，那天出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你們是什麼時候知道他出事的？”
“那天晚上不是下很大的雨嗎，我們都以為他不回來了，要第二天雨停了才回來，所以也就沒有去管，直到第三天他還沒有回來，這時候張萬平的父母就開始著急了，於是就讓村裡麵的人去幫忙找，結果聽說33路公交車連人帶車一起失蹤了，剛好33路公交車就是張萬平回來要坐的那輛車，當時我就擔心是不是出事了，後麵警察找到我們，說張萬平可能遭遇泥石流，被埋了。”
“那張萬平出事之後，你家裡有沒有來過什麼可疑的人？”
“沒有，張萬平出事之後，家裡來的人都是警察，當時天天調查，家裡基本上每個人都找來問過話，張萬平的父母也找了很多人幫忙去找張萬平，結果都沒有找到。”
聽到這裡，葉默停頓了一下，用筆在記錄本上圈了一些重點之後，繼續問道：“你個人覺得，你的姐夫趙衛軍，有沒有可能是殺害張萬平的凶手？”
聞言，陳香蓮連忙搖頭道：“這不可能，趙衛軍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他還乾不出這種犯法的事情，我和這個人相處那麼長時間，我對他很了解，他如果真的壞的徹底，就不會正正當當的去做生意，更不會幫我養娃。我和他雖然對不起張萬平，也對不起張萬平的父母，但是趙衛軍在對我，還有對孩子方麵，是做到一個當丈夫責任的。”
聽到陳香蓮所說，葉默隨即補充道：“我的意思是，趙衛軍會不會為了張萬平和他父母的錢，還有為了和你在一起，故意製造了這起公交車失蹤案，目的就是為了讓張萬平消失？”
聽到這句話，陳香蓮當即搖頭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張萬平出事的時候，趙衛軍還在廣東，當時他和我姐鬨離婚，趙衛軍找到我，讓我騙張萬平父母的錢的時候，已經是張萬平出事之後很久的事了。張萬平失蹤了，趙衛軍又和我姐離婚了，加上我們兩個以前又有過一腿，大家寂寞久了，這些事情很正常。”
聞言，葉默開口問道：“你是在張萬平失蹤多久之後，和你姐夫趙衛軍生活在一起的？”
“我是在張萬平失蹤之後的第二年，去外麵打工，才找到趙衛軍的，當時他需要錢做生意，於是就對我連哄帶騙，最後加威脅，逼我去騙張萬平父母的錢。事成之後，他也答應給我整戶口和養孩子，和他在一起那些年，他對我還是挺不錯的。”
聽到這裡，葉默微微點了點頭。
這個趙衛軍的嫌疑，基本上也就可以排除了。
趙衛軍雖然有作案動機，但是卻沒有作案時間。
況且，如果他真的有這麼高的智商和反偵察能力，也大概率不會想著用這種低劣的手段去騙兩個老人的錢。
葉默有一種預感，這次麵對的這名凶手，絕對不是普通人。
甚至說，這件案子發展到現在，都是這名凶手設計好的。
想到這裡，葉默又看著陳香蓮問道：“你再仔細想想，案發前，你丈夫張萬平，還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聞言，陳香蓮搖了搖頭道：“我真的想不到了，反正出事之前的那段時間，他的確有些心不在焉的。”
“你說的心不在焉，具體表現在什麼地方？是天天想事情愁眉苦臉的，還是什麼？”
“不是的，他那段時間雖然有些心不在焉，但是他的心情很好，就好像中了大獎在心裡頭偷偷高興一樣，時不時的傻笑，但是具體為什麼會那樣，他也不說。”
聽到這裡，葉默頓時皺起了眉頭。
他瞬間想到了什麼，隨即看向劉隊長道：“劉隊，卷宗記錄裡，付遠鬆還有趙平安的家屬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都說他們在出事之前，心情都比較好，就好像遇到了什麼好事情一樣。”
聽到這句話，劉隊長緊皺眉頭道：“該不會這名凶手，在犯案之前，給這八名遇害人都吃了什麼藥，或者給他們洗腦了吧？”
聞言，葉默搖了搖頭道：“我倒是認為，這名凶手應該是給了他們什麼好處，然後將他們同時引誘到案發當天同一個地點，最後將其全部殺害，並且製造了公交車失蹤案。”
“總之，先可以確定的是，這八名遇害人都同時乘坐過客運車，都在坐車路途中遇到過搶劫，也都在案發之前，心情喜悅，並且都沒有將這些事情告訴家人。”這時候，鄭孟俊突然開口道。
聽到鄭孟俊所說，葉默隨後看了一下時間道：“這樣吧，我們審訊工作結束之後，立馬召集大家開個會討論一下如何？”
“沒問題，我也是這樣想的，人多力量大，把大家夥兒都叫上，總能研究出一個最好的調查方案。”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裡，葉默等人繼續對陳香蓮進行審訊。
晚上，下班之前，葉默召集大家開會。
目的是討論研究下一步的辦案方向。
會議室，陳隊長率先發言道：“我認為，這件案子的凶手，大概率就是當年的那夥劫匪，既然陳香蓮沒有撒謊，那麼這八名受害人在大巴車上遇到的同一件事，就隻能是這起搶劫案。而搶劫案中沒有成功的這幾名歹徒，隨後又策劃了公交車失蹤案。”
聽到這句話，鄭孟俊反駁道：“劫匪的目的既然是為了錢，那為什麼這八名受害者身上的錢包和值錢的東西都還在？”
聞言，陳隊長微微一愣，隨後搖了搖頭道：“你說的這個問題確實沒錯，我也搞不明白，凶手的動機究竟是什麼。”
這時候，王隊長開口道：“我認為，凶手的動機，更像是一種報複，他謀劃了那麼久，目的就是對付這八個人，我認為，97年的8月份，前往川北火車站的路上，應該還發生了彆的事情，導致這八名受害者成了凶手的仇人，凶手有著非殺他們的理由。”
聽到王隊長所說，鄭孟俊也開口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張萬平所說的遭遇搶劫這件事，應該就不是真的了，我懷疑，張萬平和其他七個人，應該在大巴車上，對凶手做了些什麼事情，導致這名凶手懷恨在心，因此張萬平回家之後才會擔心被人報複，所以他告訴妻子陳香蓮，要在那段時間看好孩子。”
“可是，這八個人到底能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讓凶手如此記恨？你要說這八個人在車上猥褻侵犯了女乘客什麼的，那也說不通，畢竟這八個人裡麵，還有兩個女的，而且，其中的張紅菊人品極好，性格善良，而另一名女乘客鐘萬芳家境很不錯，身上戴的首飾都很值錢，她這種有錢人，也犯不著去做什麼得罪人的事情。”劉隊長此時也開口道。
這時候，一直在安靜聽著大家討論的葉默突然開口了。
他說道：“陳香蓮的口供裡明確的說出了歹徒的身高體型特征，所以我認為，這起搶劫案，是確確實實發生了的，並且這起公交車失蹤案，我也認為和這起搶劫案脫離不了乾係。我查過陳香蓮說的那段國道，這條路是309國道的其中一段，位於蘭村壩的貓耳溝山，因為地段偏僻，經常發生攔路搶劫案。”
“像這種劫匪，那都是慣犯，一次失手，肯定還會出手第二次，因此，我覺得，我們下一步應該聯係當地警方，調查一下當年的案件記錄，看下有沒有符合特征的搶劫犯，如果能找到這兩名劫匪，我們就能知道，當年那輛大巴車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聽到葉默所說，眾人都覺得這個辦法最好。
王隊長此時也連忙問道：“葉隊，陳香蓮說那兩名劫匪的特征是什麼？”
聞言，葉默連忙回答道：“30歲左右，身高在一米七上下，身形偏瘦，說話口音有點像阿壩州那邊的。”
聽到這句話，劉隊長的眼睛突然一亮，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重要的線索，連忙說道：“確實如此，我們川蜀地區的方言非常豐富多樣，各個地方的口音都有其獨特之處。而阿壩州那邊的居民口音尤其特彆，一般隻有土生土長的阿壩州人才能擁有這種獨特的口音，而且這種口音很難改變，幾乎可以說是根深蒂固的。”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接著分析道：“如果這兩名劫匪真的是來自阿壩州那邊，那麼要調查他們的身份就相對容易一些了。畢竟，這種獨特的口音就像是一個明顯的標記，能夠幫助我們縮小搜索範圍。”
聽到這裡，葉默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調查這兩名劫匪的事情，我就交給劉隊長和王隊長你們兩個負責，儘量查一下，有沒有符合以上特征的人。”
“這個沒問題，會議結束之後，我們先去係統裡查一下，明天再去當地走一趟。”
聞言，葉默點了點頭。
隨後的時間裡，他又給其他調查小組一一安排了接下來的任務。
目的，就是圍繞著這八名受害者周圍的人展開，儘可能的，找到這八名受害者身上的共同點。
既然張萬平都曾經告訴過自己妻子陳香蓮遇到過劫匪的事情。
那麼其他的受害者，應該多多少少也會將這些事情告訴身邊的人。
葉默認為，張萬平應該在撒謊。
當初那兩名劫匪，肯定沒有那麼輕易就離開了。
那輛大巴車上，也一定發生過其他不為人知的事情。
否則，凶手不會耗時大半年的時間，想儘一切辦法，都要殺了這八個人。
現在案子進展到了這一步，距離真相也越來越近。
上級規定的破案期限，也剩下不到十天。
大家雖然壓力都很大，但辦案的熱情依舊沒有減少，不管再辛苦再繁瑣，所有人都沒有泄氣。
因為，這案子有著明確的調查方向，不像十一年前那樣，仿佛混亂的迷宮，完全找不到突破口。
晚上，回到宿舍之後的葉默，仍舊躺在床上睡不著。
雖然案子的方向已經明確了。
但葉默依舊想不通的一點就是，究竟凶手為什麼要把公交車轉移到黑蒙山的森林裡去。
這種耗時耗力耗錢的行為，和單純的報複動機是完全不搭邊的。
你說你和這八個人有仇，那將其殺了就是。
為什麼要費儘千辛萬苦製造這麼一起靈異事件？
這對凶手來說，究竟有什麼好處？
如果說單純隻是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製造不在場證明或者迷惑警方調查方向的話。
那這樣的辦法，葉默可以想出來幾百個。
凶手智商那麼高，能想到的辦法，自然不會比葉默少。
既然他都能夠讓一輛公交車在一夜之間消失了，那麼就完全沒必要製造這種靈異案件來故意暴露自己。
除非凶手是個變態，這樣做的目的，隻是為了滿足他的惡趣味。
否則，葉默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來推理出凶手這樣做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