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東沒有絲毫猶豫,瞬間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滿臉堆笑地看著葉默和李靜,語氣中帶著幾分討好與熱忱說道:“沒問題,警官,我帶你們走一趟,絕對給二位把路引的明明白白的!”
警局外,下午的陽光猶如利劍般刺眼,光線白晃晃地鋪灑在地麵上,讓人有些睜不開眼。
謝東在前頭帶路,腳步輕快,時不時還偷偷用餘光打量身旁一左一右緊緊跟隨的葉默和李靜。
他的眼神中滿是忐忑,心裡七上八下的,仍舊在暗自擔憂自己會不會在不經意間就被牽扯進這樁錯綜複雜的案件之中,成為警方懷疑的對象。
三人踏入市橋公園,謝東引領著葉默和李靜來到一處極為隱蔽的小徑入口。
那入口被半人高的雜草肆意遮掩,若不是刻意尋找,幾乎難以察覺。
“就從這兒下去,保準能到河湧邊。” 謝東伸手指向那條蜿蜒曲折、被雜草半掩著的小路,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神情,似乎在炫耀自己對這片區域的了如指掌。
葉默和李靜下意識地對視一眼,二人眼中均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疑惑。
這條小路實在太過隱蔽,若非像謝東這樣對此地了如指掌的常客,常人根本不可能發現它的存在。
如此隱蔽的路徑,倘若凶手知曉,用來進行拋屍簡直再合適不過。
沿著小路緩緩下行,周圍瞬間彌漫起一股令人作嘔的氣息,那是潮濕腐臭與河湧特有的腥臭味相互交織的味道,好似無數條無形的蟲子,直往鼻腔裡鑽。
沒走多遠,一條渾濁不堪的河湧便映入眼簾。
河湧的水麵猶如一塊被汙染的畫布,漂浮著各式各樣的垃圾,破舊的塑料袋、腐朽的樹枝,甚至還有一些難以辨認的雜物。
偶爾,幾條翻著白肚皮的死魚隨著水流輕輕晃動。
謝東一邊走,一邊像個導遊似的介紹起來:“我平時就沿著這條河湧一直走,走到前麵那個橋底,那兒可是我的‘風水寶地’,每次去釣魚,我都感覺自己像尋寶一樣,說不定就能有大收獲。”
葉默聽聞,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追問道:“你的意思是,你扛著那麼多釣具,就這樣下水一直走過去?這聽起來可有點危險啊。”
“沒多少釣具的,我一邊走,一邊甩著路亞竿釣黑魚,那種感覺彆提多帶勁了,偶爾還真能碰上大家夥呢。” 謝東眉飛色舞地描述著,仿佛已經沉浸在釣魚的快樂之中。
“這河湧水深的時候可有好幾米,你確定這樣走真的安全?” 葉默依舊滿臉擔憂,畢竟這可不是一般的行徑。
謝東拍了拍胸脯,自信滿滿地解釋道:“水深的是河湧中間,邊上泥巴底下其實是台階。這條河湧以前可是公園遊玩的熱門區域,隻要不往河湧中間瞎跑,絕對不會有事的。您就放一百個心吧!”
“行,那你帶路,我們跟著你走一趟。” 葉默眼神堅定,決心要將這條路線一探究竟。
“沒問題,隻要你們彆再懷疑我是凶手就行。我這人膽子小,真要被冤枉了,我可受不了。” 謝東苦笑著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與委屈。
“你放心,我們非但不懷疑你是凶手,等案子破了,還會按照線索價值給你相應的獎勵。” 葉默溫和地說道,試圖安撫謝東那顆懸著的心。
聽到這話,謝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間愣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滿是驚喜地問道:“真的?那,我能拿到多少獎勵啊?”
“根據線索的價值,獎勵金額從五百塊到五千塊不等。” 李靜在一旁補充道。
“我丟,這麼多啊?早知道有這好事,我當初就該第一時間去找你們。還是咱們國家的警察靠譜,實實在在為老百姓辦事。之前是我見識短淺,瞎擔心,真是對不住了。” 謝東一邊自責,一邊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笑容,仿佛已經看到那筆豐厚的獎勵在向他招手。
於是,謝東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喜笑顏開,乾勁十足地在前麵帶路,嘴裡還哼起了不成調的小曲兒,那聲音在這寂靜的河湧邊顯得格外突兀。
葉默和李靜全神貫注地緊跟其後,眼睛像探照燈一樣,不放過周遭任何一處可疑的環境細節。
越往河湧深處行進,那股腐臭與腥味愈發濃烈,猶如實質化的煙霧,彌漫在空氣中,讓人幾欲作嘔。
李靜白皙的臉龐微微扭曲,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下意識地用手緊緊捂住口鼻,試圖阻擋那股惡臭的侵襲。
葉默則神色凝重,目光如炬,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與案件相關的蛛絲馬跡,每一步都走得沉穩而堅定。
很快,他們順著石橋公園外麵的河湧,一直走了差不多一公裡的路程,終於來到了市橋河湧西段的接口處。
葉默心中滿是疑惑,他實在想知道,謝東究竟是通過何種神奇的辦法去往市橋河湧的。
畢竟,這兩條河湧之間,不僅隔著一個偌大的公園,外麵還是珠江的分支,常人想要跨越,除非擁有遁地之術,否則根本難以實現。
眼見走到了河湧儘頭,外麵寬闊的珠江映入眼簾,江水滔滔,波光粼粼。
葉默適時開口道:“外麵是大江,距離市橋西段的河湧還隔著公園,你到底是怎麼過去的?”
聞言,謝東轉過頭來,臉上帶著神秘的笑容回答道:“彆著急嘛,警官,跟我來就知道了。”
說罷,謝東徑直朝著對麵漆黑的馬路底下走去。
這條馬路橫跨珠江,連接著對麵的元崗區,中間矗立著一座雄偉的大橋。
而大橋這邊的馬路底下卻是空的,竟是連接下水道的河湧。
見到這一幕,葉默不禁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心中暗自驚歎,這些釣魚佬為了追尋那片刻的垂釣之樂,簡直是無所畏懼,如此隱蔽且奇特的路徑都能被他們發現。
看著謝東毫不猶豫地要走進那漆黑的下水道,葉默連忙出聲阻止道:“那底下是下水道,你難不成真要進去?這看起來可太危險了。”
“放心吧,警官,這個下水道早就廢棄了,裡麵乾乾淨淨,沒有那些臟東西,我都在裡麵走過無數次了,有時候運氣好,還能在裡頭抓到甲魚呢。” 謝東滿不在乎地說道,語氣中透著對這條路徑的熟悉與自信。
“這裡頭還有甲魚?” 葉默滿臉驚訝,實在難以想象在這樣的環境中竟然會有甲魚生存。
“有啊,那些愛心人士放生的甲魚,在這兒存活下來後,就成了野生甲魚,它們個頭長得可大了,爪子也特彆長。” 謝東興致勃勃地描述著,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聽著謝東的講述,葉默看著那個漆黑如深淵般的下水道入口,思索片刻後問道:“你的意思是,順著這個下水道,就能通往市橋西段的那條河湧?”
“對啊,走過去對麵有個出口,一直往前,就是你們發現行李箱的位置了。” 謝東肯定地點了點頭,語氣十分篤定。
聽言,葉默隨即皺起了眉頭,他轉頭看向李靜,開口問道:“你們調查的時候,沒有發現這個下水道出口嗎?”
聞言,李靜連忙用力搖了搖頭,一臉疑惑地說道:“沒有啊,要是發現了這樣的下水道出口,我們肯定早就進去調查了。怎麼會錯過這麼重要的線索呢?”
聽到李靜這句話,謝東隨後連忙說道:“你們跟著我走就清楚了,我絕對不會騙你們的,我對這片地方熟得很,就像熟悉自己的家一樣。”
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李靜隨即眯起了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警惕,緊緊盯著謝東說道:“謝東,你不會耍什麼花樣吧?我們可都是為了破案,你要是有所隱瞞,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聽到這句話,謝東像是被冤枉的孩子,瞬間愣住了。
他滿心委屈,自己好心好意帶路,卻遭到懷疑,這讓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當下,他立馬就不爽了,情緒有些激動地說道:“警官,我這麼儘心儘力地給你們帶路,你們還懷疑我,我的心都被你們傷透了,我不帶路了,你們愛去不去。”
說著,謝東賭氣似的直接轉身就要走。
見此情形,葉默眼疾手快,連忙上前拉住他,語氣緩和地說道:“你彆生氣,我們也是職責所在,不得不謹慎。你就說,那個出口具體在哪裡吧。”
“就在案發現場不遠的地方,有個沙井蓋,你推開它,就可以爬出去了。” 謝東餘怒未消,但還是如實回答道。
聽到這句話,葉默不禁直接愣住了。
片刻後,他緩緩豎起了大拇指,感慨道:“你可真讓我對釣魚佬有了全新的認知,人家都說釣魚佬為了釣魚什麼事兒都乾得出來,我以前還半信半疑,現在算是徹底信了。”
“這都是我自己釣魚的時候一點點探索出來的,唉,可惜我生在大城市裡,要是在農村大山裡,那釣魚的地方不得更多,更好啊。” 謝東一邊說著,一邊流露出一絲向往的神情。
“行,那我們先上去吧。” 葉默無奈地說道,他深知這廢棄下水道存在著巨大的安全隱患,實在不敢貿然深入。
“你們不繼續走啦?” 謝東一臉不解,在他看來,這條路徑再平常不過了。
“我們可沒你這個膽子,這廢棄下水道有著很大的安全隱患,萬一出了點問題,江水倒灌進去,我們可都得交代在裡麵。” 葉默苦笑著解釋道。
“不會的,我都走過無數次了,要死,我早就死了。” 謝東滿不在乎地說道,在他心中,這條下水道就如同自家後院一般安全。
“你放心,一會兒我會安排專業人員過來調查,說不定,被害人的其餘屍塊,就在那裡麵。” 葉默神色凝重地說道,他心中隱隱覺得,這條下水道與案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聽到這句話,謝東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臉上露出一絲驚恐的神色:“沒…… 沒這麼嚇人吧?我經常在裡麵走,也沒聞到什麼奇怪的味道啊。”
“你都對臭味免疫了,聞不到很正常。” 李靜在一旁忍不住吐槽道。
這一路走來,葉默和李靜兩人被那股惡臭熏得幾近嘔吐,唯獨謝東像個沒事人一樣,絲毫沒有反應,這讓他們感到十分詫異。
很快,葉默迅速安排了專業人員,他們身著專業的防護裝備,小心翼翼地一同進入這個廢棄的下水道進行調查。
果不其然,正如謝東所說,這條路真的可以通往案發現場,並且還巧妙地避開了所有的監控攝像頭。
廢棄的下水道有著多年的曆史,牆壁上布滿了青苔,散發著一股陳舊的氣息,存在著極大的安全隱患。
下水道裡雖然沒有垃圾和汙水,但那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卻依舊彌漫在每一寸空氣之中。
然而,經過專業人員一番細致入微的調查,令人失望的是,並沒有在下水道裡發現被害人的其他身體部位。
就當所有人都以為這次行動又將無功而返的時候,對講機裡突然傳來了小王興奮的聲音:“葉隊,我們在下水道的牆壁上,發現了一個手掌印,掌印非常清晰,能提取到指紋。”
“掌印的物質是什麼?” 葉默連忙問道,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
“就是下水道底下的汙泥,估計是有人摔倒了爬起來,手按上去留下的。” 小王回答道。
聞言,葉默立刻看向一旁的謝東,嚴肅地問道:“你有沒有在裡麵摔跤,然後用手在牆上留下過什麼掌印?”
謝東連忙用力搖了搖頭,斬釘截鐵地說道:“這條路對我來說就跟回家一樣熟悉,我怎麼可能摔倒?絕對不是我留下的。”
“那你不帶釣箱什麼的嗎?有時候負重也容易讓人失去平衡。” 葉默繼續追問道。
“我才不帶那些繁瑣的玩意兒,就一根路亞竿,提個包包,裡麵裝點工具就行。台釣那一套太麻煩了,跟擺地攤似的,我可不喜歡。” 謝東不屑地說道。
聽到這句話,葉默點了點頭,隨即讓辦案人員小心翼翼地將掌印提取下來。
晚上六點多,支隊技術科迅速將提取到的指紋和謝東的指紋進行了比對,結果證明掌印並不是謝東留下來的。
也就是說,除了謝東之外,還有其他人走過這條路。
辦公室裡,大家圍坐在一起,對今天的調查結果展開了熱烈的討論。
“根據謝東所說,除了他之外,他身邊沒有其他人知道這條路。而且謝東白天經常去那底下釣魚,所以,我覺得,凶手的拋屍時間,應該是在晚上。畢竟晚上人少,更有利於隱藏行蹤。” 刑警大隊的陳隊長皺著眉頭,認真分析道。
“陳隊長說的沒錯,而且,謝東發現行李箱的時間是在十二月十號早上,而他八號那天才去過,那時候並沒有見到有什麼箱子。也就是說,凶手拋屍的時間,是在十二月八號晚上至十二月十號早上這段時間。這個時間段相對比較精準了。” 另一位警員補充道。
“行李箱的底部有一些黑色汙漬,我已經安排技術人員對汙漬成分進行分析。如果和下水道的汙泥是同一種,那麼就可以確定,廢棄下水道就是凶手拋屍的路線,而那個牆上的指紋,也就極有可能是凶手留下來的。這可是關鍵線索啊。”
“目前我們也已經將提取到的指紋和公安係統裡的指紋進行比對,希望能有所收獲。一旦比對成功,說不定就能直接鎖定凶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