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人，咱們真不能再浪費時間了，五月初五馬上就要到了，我們段天王還等著您的消息呢！”
商棧門外，三尺不到的侏儒愁容滿麵仰望著白衣書生，語氣懇切的勸說道。
中年書生以折扇輕敲掌心，滿是不屑的冷哼道：“區區土匪頭目，一條想要在王爺腳下搖尾獻媚的老狗，還不配在我麵前稱王稱霸！”
侏儒聞言，連忙賠笑道：“是是是，我們大當家一心想為王爺效力，所以才盼著您能儘快抵達天元山，傳達王爺的旨意啊，可是您總這麼避而不見，不僅會讓天元山上下心裡沒底，也會耽誤王爺的大事不是嗎？”
中年書生聞言，雙眼當即眯成一道細線，冷冷看向三尺侏儒。
侏儒下意識打了個冷戰，連忙抬手抽打自己的嘴巴，緊張道：“我我，我說錯話了，蘇大人莫怪，莫怪啊~”
中年書生轉頭看向一旁，沉聲道：“裘剛，如果換做平常，你這會兒已經腦袋搬家了，知道嗎？”
名喚裘剛的侏儒聞言，連忙雙膝跪地，將手中製式特殊的熟銅鏟扔到一旁，磕頭如搗蒜的說道：“小人一時情急，口不擇言，請蘇大人開恩，原諒我這一次吧！”
中年書生以折扇輕輕托起裘剛的下巴，淡然道：“你這會兒還沒死，當然是我已經原諒你了，但你要記住，我留你一命，是看在你的本事對王爺有用，而非你背後的狗屁山頭，普天之下，隻有對王爺有用的人才配活著，你的那位大當家，要等他掌控整座關東山後，才算是有被王爺利用的資格，明白嗎？”
裘剛顫巍巍的抬起頭，感受著那殺人不沾血的折扇正抵在咽喉之前，雙眼在驚恐中越瞪越大，甚至不敢輕易呼吸，連忙虛著聲音說道：“明，明白了~”
中年書生看著裘剛大氣都不敢喘的模樣，十分滿意的冷哼一聲，隨即收回折扇，轉而對身後的一眾殺手使了個眼色。
“蘇先生！”
眾殺手立刻圍上前，垂首站定，聽後吩咐。
中年書生隨手將侏儒推出人群，而後低聲道：“這幾日雖然沒再發現提爐人的行蹤，但守在泰安府方向的眼線，發現了一個更加重要的人物，若是能讓她死在北境，王爺的大事可成！”
“願為王爺效命！”
眾殺手一齊低聲應道。
中年書生輕輕頷首，隨即吩咐道：“根據眼線的消息，咱們要殺的人，必定會路過這裡，那我們就先將這間商棧拿下，然後偽裝成店家，也方便有序行事，進店後等我摔杯為號，一起動手！”
“是！”
眾人紛紛點頭應聲。
中年書生當即扭頭道：“走！”
五十餘人當即一股腦的湧入商棧之中。
商棧內。
老鷂子依舊尷尬站在門前，二當家一臉緊張的站在櫃台之後，幾十個嘍囉躲在廚房和後院，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而方才氣度不凡，來曆成謎的聶衡一行，此刻則顯得更加窘迫，正圍坐在牆角的幾張桌前，故作深沉的抬手扶額，生怕引起來人注意。
“掌櫃，這荒郊野嶺……生意不錯啊！”
中年書生走入廳中，正要和掌櫃攀談，餘光忽然瞥到角落中的一行人，旋即意味深長的輕歎一聲。
老鷂子看著文縐縐不似山裡人的書生，以及其身後裝束奇特，絲毫不掩飾利器在身的五十位殺手，心下不免更加苦澀。
以前想好好做生意的時候，崗子是正經的不上客。
如今下定決心，想要重操舊業了，來的卻沒一個正經客人。
先前那十幾位疑似官差的客人，已經相當棘手了。
而眼下這聲勢浩蕩的五十多人，甚至比崗子裡的嘍囉還多，無論對方來意如何，局勢都明顯朝著一個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但在接連的驚恐之下，老鷂子反倒逐漸從驚慌中冷靜下來，繼而生出一絲狠辣之念。
既然強龍壓境，那便不能將自身安危，寄托於他人的良善。
老鷂子綹子，也是堂堂的十二綹子之一，商棧後麵的林子中還有六七百弟兄，真要是硬碰硬，勝負尚未可知！
“小本生意，勉強能夠糊口，眾位客人儘管找位置坐下，灶上正烙著餅，保準能讓各位吃飽吃好！”
老鷂子抱拳拱手，十分熱情的與中年書生假意攀談，同時偏頭向櫃台後的二當即遞了個眼色。
二當家頓時會意，並默默點了點頭。
中年書生留意到二人的小動作，嘴角微微勾起，不動聲色的說道：“掌櫃的，吃食可以慢慢做，先給我的弟兄們上酒，酒杯可一定要夠數啊！”
老鷂子抬起頭來，笑著應道：“好，諸位稍等，我後院藏著陳年的燒刀子，保證能讓各位一醉方休！”
“好啊，快快上酒！”
中年書生爽朗一笑，而後便率眾在屋內落座，皺眉打量起角落中十餘位客人身上的軍械，語氣陰沉的低聲歎道：“鎮北軍！”
“落魂針，蘇鑫！”
角落中，抬手扶額的聶衡透過指尖打量著中年書生的容貌氣度，頓時雙眼微眯，心下暗歎一聲。
老鷂子察覺到廳內的兩夥客人似乎看對了眼，當即抓住機會，向櫃台後麵的二當家遞了個眼色，正色道：“今天客人多，來幫我搬酒！”
“好嘞！”
二當家應了一聲，快步走出櫃台，跟著老鷂子一起趕向後院。
正在這時，先前被眾人推開侏儒裘剛，因為身材原因，隻能等到眾人落座後，方才走進商棧，又因為身份特殊，徑直走到中年書生身邊坐下。
“蘇大……”
裘剛正要與中年書生攀談，忽然瞧見走向後門的老鷂子，隨即麵色一沉，不再言語。
老鷂子聞聲向身後瞥了一眼，同時臉色一僵，當即拉住了二當家的手腕，快步走出後門。
中年書生注意到裘剛的異樣，當即低聲問道：“怎麼了？”
裘剛沉聲道：“那人江湖報號老鷂子，手下有六七百人，多年前躋身十二綹子之列，最擅長開黑店！”
中年書生聞言，輕輕點頭道：“無所謂，等我先試探一下角落中的那夥人，待到摔杯為號時，一並殺光，雞犬不留！”
後院之中。
“大當家，剛才那位是……”
二當家看出老鷂子認得那三尺侏儒，不禁好奇問道。
老鷂子眯起雙目，沉聲道：“三尺犰狳，裘剛！一個吃臭的高手，同時也是天元山的十二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