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置爐火,所以即便天氣較冷,烤鴨也還是熱的,雖然比不上現代北京烤鴨的味道,卻也算的上是美味。就著忽明忽暗的燭光,墨曉嫣毫不客氣的啃掉了一隻鴨腿一隻鴨翅,還品嘗了宮裡新進的梅花釀。不為味道,隻為暖身。
“這年代真好,隨隨便便就是燭光晚餐,就是有著火的隱患。”墨曉嫣邊吃邊咕噥著,為自己的計劃破產而傷神,雖然她已經打消了逃跑的念頭。
墨曉嫣吃的高興,皇上看的高興,不由得也多吃了一點,多喝了一杯。許是許久沒有見到這樣的皇上了,齊公公也露出了慈母一般的微笑。
墨曉嫣伸手揪了一節鴨脖子,繼續享受這凍的嘚瑟的燭光晚餐,突然聽到城牆下傳來一陣鼓聲。
“什麼情況這麼熱鬨?”墨曉嫣忽的起身,隨便擦了擦手,抓起帷帽扣腦袋上轉身就鑽出帳篷,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女牆略寬,墨曉嫣探著脖子看的費勁,卻依然見識到了坊內的熱鬨景象。
隻見一行衣著豔麗的人一路吹吹打打,從墨曉嫣所在的坊門開始向前走去。兩邊的行人自動退到邊上,為隊伍讓出一條前進的道路。
兩旁的人們跟著遊行隊伍的節奏扭動身體,有一點走進歌廳的感覺。
“這是什麼啊?”墨曉嫣不懂就問。
“墨娘是在宮裡待久了,忘記時間了?”皇上默默的把手搭在了墨曉嫣的肩膀上,墨曉嫣的肩膀縮了一下,趁機擦了擦流出來的清鼻涕。本以為皇上會收手,沒想到那執掌天下的手,倔強的停留著,沒有分毫退讓。
“我是真不知道。”墨曉嫣一方麵排斥搭肩膀,一方麵又懷念跟文秀才可以無障礙溝通,文秀才一定知道墨曉嫣為什麼不懂,也一定會把街道上的活動耐心的解釋給她聽。墨曉嫣轉而又想,為什麼她不願意把自己的真實情況告訴皇上?是因為他是皇帝?怕告訴他,影響曆史的進程?還是僅僅因為不願不想?
“今年是個豐收年,按照習俗,百姓們在祈福還願,祈求明年勝今年!”皇上也是第一次生出摟著一個女人的衝動,並且讓這份衝動照進現實了,此刻,他竟覺得心口劇烈跳動。此時的心情,一如當年在這長安街頭,偶遇正放聲歌唱的墨曉嫣。
“奧!新年肯定勝舊年!”墨曉嫣身子一矮,往旁邊挪了一步,繼續探著脖子看熱鬨。
“也就是說,隻有今天晚上,這條街才這麼熱鬨嗎?”
皇上沒說話,墨曉嫣以為他又生氣了,轉頭去看,光線又暗又隔著黑紗,墨曉嫣屬實看不清楚。
“尋常也是如此的。”齊公公的聲音傳來。
墨曉嫣鬆了口氣,捏了捏鼻子,緩解了想要打噴嚏的渴望。齊公公不會隨便說話,既然說了,就是皇上允許的。既是如此,說明皇上沒生氣。
“遊街也沒什麼新意了,不如再飲兩杯梅花釀。”皇上提議。
“不嘛!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下回不知道啥時候呢!”墨曉嫣突然轉身,雙手拉住皇上的手,邊晃悠邊撒起了嬌,“我下去溜達一圈好不好?我保證就一圈就回來,皇上可以派人跟著我!”
墨曉嫣豎起一根手指,依然看不真切皇上的表情。
“休想!”雖然看不清楚,但是墨曉嫣能聽出來皇上在笑。
街道上的嘈雜聲漸小,墨曉嫣知道是時候回鳥籠了,不免有些失落。
“咚!”
一聲巨響傳出,墨曉嫣循聲望去,漆黑的夜空中綻開一朵絢爛的煙花。緊接著,第二朵,第三朵……
“哇!”墨曉嫣再次往前,趴著女牆,悄悄把帷帽分開一點縫隙,貪婪的看著次第綻開的煙花。
“好漂亮!”這是墨曉嫣來這裡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的煙花,難掩興奮之情。
“哇!今年的祈福竟然有煙花!”
“好漂亮啊!”
墨曉嫣依稀聽見人群中的議論之聲,順嘴問道“往年沒有煙花嗎?”
“滿城煙花皆為你!”皇上再次講手搭上墨曉嫣的肩膀,這一次,墨曉嫣沒有躲,甚至往皇上身邊湊了湊。
後來蘇碧染再見到墨曉嫣的時候問她為什麼會喜歡皇上,墨曉嫣如實回答“我是被一場盛大的煙花收買了。”
隨著煙花的綻放,皇上往日裡用的小心思也在墨曉嫣心裡一一綻放。解悶的秋千,特色的小吃,摯愛的茶點,以及不經意提起的烤鴨和她故意瞎掰的燭光野餐。
除了不讓墨曉嫣踏出翠鶯閣,幾乎所有的事情,皇上都在全力滿足。而這場煙花秀,大概也是因為皇上在最初的時候追問她為何去蜀地,她用“想看一場煙花秀”搪塞了過去,沒想到皇上竟然記在了心裡。
墨曉嫣承認,漫天煙花綻放的時候,她的心也跟著化了。對於文秀才,斯人已逝,不可過於憂思,稚子尚幼,恐忘懷生母音容,此生難複相見。不如,相忘於江湖。
“活著,開心的活著。”這是墨曉嫣穿越後的第一個宗旨,也是她最大的宗旨。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宗旨默默的丟了。如今,此刻,這個宗旨被重新提上墨曉嫣的議程。想通了以後,墨曉嫣竟然連對金名的思念都能放的下。
“阿嚏!”
墨曉嫣一個噴嚏,打破煙花巨響後的靜默,皇上趕緊下令回宮。墨曉嫣擦了擦鼻涕,聽話的鑽進馬車。馬車從戰車坡道下坡的時候,墨曉嫣差點滑下座位,皇上眼疾手快的攔住了她,順勢就把墨曉嫣摟在了懷裡。
行程過半,墨曉嫣才感覺到一絲溫暖,皇上看著蔫蔫的墨曉嫣,不由得心疼、自責。
“沒事兒,就是受了風寒,睡一覺就好了。皇上不必自責,皇上也不知道這天寒地凍的在外麵吃飯是啥感覺啊。”墨曉嫣濃重的鼻音,聽著就難受,“新體驗,挺好!何況,這是我提議的,自己挖坑埋自己,挺好。”
“皇上離我遠點,彆傳染了。”墨曉嫣說著,強撐起身,用手肘推皇上。
皇上自然沒有絲毫退讓,幾個回合下來,墨曉嫣再也無力支撐,癱軟在皇上的懷裡。
墨曉嫣這一病,就在床上躺了好幾天,皇上日日來看,每次都憂心忡忡。墨曉嫣知道,皇上擔心的不止是她的病情,他還擔心如果把太醫請來會引發什麼樣的後果。
“皇上,沒事的,我多休息就好了,就是普通的風寒而已,不用請太醫。”墨曉嫣說這話的時候,依然在發燒,朱翠守在床邊,不停的淘洗絹帕,給她降溫。
皇上的心更痛了,他又一次在心裡問自己,究竟把這個女子當做什麼?是愛人?還是玩物?
“好冷!好冷!文秀才,我好冷,好冷。快救救我!”墨曉嫣渾身發抖,並且開始說胡話。
“傳太醫!”不管日後墨曉嫣會麵對什麼情形,現在保住她的命是最要緊的事。
齊公公到底是宮裡的老人,懂得皇上的憂慮,趕忙親自到太醫院找太醫。太醫院見到是齊公公親自來請,自然明白其中的厲害關係,趕忙帶齊裝備隨齊公公一同前往。
太醫到的時候,墨曉嫣已經處於半暈厥狀態。望聞問切一通操作之後,墨曉嫣的身上就多了好多銀針。
“憂思過慮再加上體感風寒,這才導致高燒不退。”太醫向皇上彙報了診斷結果,並且連同藥方一起呈上。
皇上看了看藥方,轉手遞給了齊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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