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曉嫣從出了杜府的書房就開始悶悶不樂,文秀才看在眼裡,並未出聲。直到她一屁股坐在臥室的床榻上,文秀才這才小心翼翼的試探了一下“娘子所慮何事?”
沒想到墨曉嫣長長的歎了口氣,眉頭不僅不舒展,反而皺的更緊了。
“我在想我該怎麼做,才能快速幫大夫人實現她的計劃。”
文秀才伸出食指,照著墨曉嫣的腦門輕輕按了兩下,試圖撫平墨曉嫣緊皺的眉頭。
“娘子想要與大夫人決裂?”發現手上的動作無法讓墨曉嫣的眉頭舒展,文秀才說出了心裡的猜想。
“你怎麼知道?”墨曉嫣站起身,她以為自己這次想的是很複雜的計劃了,沒想到還是這麼輕易的就被文秀才看穿了。關鍵是既然文秀才輕易就發現了,那蘇碧染估計也會很容易就識破,那墨曉嫣的計劃豈不是就不好實現了。
而墨曉嫣要是想單獨行動去蜀地一探究竟,那必定要與蘇碧染決裂,關係撇的一乾二淨,墨曉嫣的行動才有可能不引起皇上的懷疑。
“親,那你覺得這個思路可行不?”墨曉嫣眨巴著大眼睛湊上去看著文秀才。
“難說,畢竟,娘子和大夫人的關係皇上是早就知道的。即便娘子與大夫人是真的決裂,以皇上的性格,也未必會相信。”文秀才本意是不想讓墨曉嫣冒險,哪怕隻是一點點。
“可是,並沒有人知道火藥的下落是在哪裡啊!”墨曉嫣則認為,即便皇上懷疑決裂有假,但是也無法判斷墨曉嫣去蜀地是所為何事。
“皇上心思縝密,怎麼可能不懷疑娘子的目的一定是為了幫大夫人?既是如此,娘子出行的目的地是哪裡又有什麼重要的呢?如果換做是我,不管娘子要去哪裡,我都會派人關注;不管娘子想要得到的是什麼物什,我都會阻撓。”文秀才一邊說,還在腦子裡搜尋否定墨曉嫣想法的觀點,力爭把墨曉嫣作死的想法扼殺在搖籃裡。
墨曉嫣想想,文秀才說的也對,可是要想解決目前的困境,貌似沒有更好的方法了。這一次,墨曉嫣有點想撇開文秀才的想法,按照自己的思路去進行。
文秀才見墨曉嫣又陷入沉思,心一沉,猜到這個丫頭十有是要一意孤行了。
“不如,我們找小五來商議一下,也許他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呢。”也是一時心急,文秀才提出了找墨曉立幫忙的想法。
沒想到墨曉嫣擺擺手“彆!我覺得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這樣才越像真的。”
文秀才的心沉的更厲害了,他並不是害怕失去蘇碧染這樣的靠山,而是擔心墨曉嫣的安危。蘇碧染即便是犯錯,杜家實力雄厚,蘇碧染隻要不太過分,不會出什麼大事。最不濟,也能保命。可是墨曉嫣不一樣,她隻是一個平民家庭的女兒,還是侍女出身。權貴才不會把這樣的人命放在眼裡,該犧牲該滅口的時候,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在墨曉嫣的詞彙裡,這樣的命運,就叫炮灰。而墨曉嫣正在往通往炮灰宿命的道路上反複試探,一個不小心,她就會墜入萬丈深淵。
墨曉嫣認定要去蜀地找煉丹之人了,決心一下,反而輕鬆了不少。這才注意到文秀才一臉鬱悶的坐在床邊的凳子上。
“怎麼啦?我又不是要去死。”墨曉嫣捏了捏文秀才的臉,全然不知道在文秀才的心裡,已經在上演各種版本的炮灰劇本,隻不過每種版本的結局都是相同的,那就是墨曉嫣死去。
墨曉嫣起身走到桌子旁邊,倒了兩杯茶水,會身遞給文秀才一杯。
文秀才沒有接,而是語氣陰沉的問“你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嗎?”
墨曉嫣覺得文秀才的話哪裡有些彆扭,一時沒反應過來,隻是撓了撓自己的耳朵答道“大不了就是一死嘛!又不是沒死過。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你已經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了,為什麼還要這麼做?”文秀才猛的站起身,墨曉嫣下意識的後退,杯裡的水都灑了一半。
“怎麼了嘛!”墨曉嫣趕忙放下水杯,掏出手絹擦身上的水,“大夫人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她想做的事情我一定會全力支持。哪怕她真的想當武則天,我也會幫她。就像她會拚儘全力護我周全一樣,我也會不遺餘力。上次我們兩吵過架以後,我已經反省過我自己了這個世界確實不都是美好,想要什麼要自己爭取”
“那你想要什麼?”文秀才突然抓住墨曉嫣正在擦衣服的手,打斷墨曉嫣的話。
墨曉嫣停下動作,深吸一口氣,又坐在了床上,目光望向窗外的花。“剛來的時候,我想要活著,想要自由的活著,不想做家庭主婦。後來,我想要有吃有喝,有家有口,和你廝守。再後來,我想要有自己的事業,不想依附於蘇碧染。現在,我想要幫助蘇碧染,讓她實現自己的抱負,就像上輩子杜銘幫我那樣。”
“那我呢?孩子呢?”文秀才沒想到這個來自未來的女子,思維和心境的變化竟然如此的快,確實不是這個時代的女子會有的思維。大唐的女子,可能一輩子就一兩個“想要”,一個是想要嫁個好夫家,另一個想要是相夫教子。
墨曉嫣收回目光,看著文秀才,她這才意識到,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好像把更多的關注都給了蘇碧染。也許是因為那次的夢裡,文秀才那冷若冰霜的聲音吧。總之,她的心,從文秀才父子身上,開始傾斜。
“哦,我說哪裡彆扭呢。怎麼不稱呼娘子了?”墨曉嫣這才琢磨到文秀才先前句子裡的彆扭之處,自從二人定情,文秀才開口閉口都是“娘子”,從來沒有像墨曉嫣一樣叫“你”或者直呼其名。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文秀才不答反問,“為什麼我感覺你最近變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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