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前月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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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怕我把錢袋扔出去吧?”墨曉嫣歪著頭看著對麵那張略微得意的臉龐,想起了土匪發起進攻時自己的行為。

“確實如此!”文秀才確實是聽她說“我給你們錢”後迅速把錢袋拿走,利用下馬的動作做掩護,順勢把錢袋揣進懷裡,他不是怕被搶,是懶得打完架再撿。

“你是怎麼發現有繩子的?”脫離險境的墨曉嫣八卦魂附體,兩輩子第一次遇到電視劇裡的情節,怎麼也得問個清楚明白。

“我沒發現繩子,我是發現了樹上蹲守的那個土匪。曾聽六郎說起過這一帶有土匪出沒,而且土匪慣用的伎倆就是栓繩絆馬,尤其是天快黑的時候,樹林裡光線不好,行人又著急趕路,栓繩即簡單,又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所以一察覺到樹上有人,我就趕緊停了下來,還好,停的很及時。”

“那你是什麼時候看見的繩子?你扔的暗器又是什麼?”

“暗器?那隻是我袖袋裡的一顆小石頭,中午休息的時間在小溪邊撿的,以防萬一,沒想到真用上了。至於繩子,扔石子的前一刻看見的,看見就扔了,怕馬驚了跑起來絆倒,所以一發現就清除了這個障礙。”文秀才覺得這家店的飯菜真好吃,比福滿樓的飯菜都好吃。

“那你這樣,怕不怕回程的時候,土匪報複。而且,咱倆還看見他們的臉了,照理說,咱倆會被滅口。”墨曉嫣拿了塊餅咬了一口。

文秀才隻是吃飯,並沒有回答墨曉嫣的問題。在土匪出現的時候文秀才就知道不打倒土匪,他和墨曉嫣是沒有活路的,土匪沒有蒙麵就說明並沒有放他們生路的打算。荒郊野外的,殺個書呆子和一個女人,挖個坑屍體一埋,很少有人會發現。即便有人發現了,也不知道是誰殺的,哪怕知道了是土匪殺的,也不能拿土匪們怎麼樣。所以在那一刻,文秀才是起了殺心的,不止是張六郎的叮囑,更重要的是出於對墨曉嫣的保護。是墨曉嫣的“小心”,讓他決定把土匪打趴下就好,他不是沒殺過人,成日跟張六郎那種仇家滿天下的人混在一起,怎麼可能不殺人,但是他不想在她麵前殺人。

“你怎麼不說話?”墨曉嫣以為文秀才沒聽見她的問題,於是又問了一遍。

“我們返程的時候換條路,實在不行,報張六郎的名號也行。”在心裡過濾了幾遍,還是決定把真實的想法隱瞞下來。

“張六郎的名號好使,為什麼剛剛不直接報他名號。還費這麼大勁兒,還把我嚇個半死,還擔心你的安全。”墨曉嫣不自覺聲音高了八度,在墨曉嫣看來,這就像是說句“警察局長是我哥”就能一勞永逸的把匪徒嚇跑,卻非要跟人打一架把人家乾趴下,完了還讓人記仇。這種方法,很不劃算!

“我有把握能贏,何必還用六郎的名號。靠自己不好嗎?”文秀才淡定的回應,還順勢一問。文秀才並不想仰仗張家一輩子,所以他努力讀書、習武,而他覺得麵前的女子也是如此。不論是之前的曉煙還是現在的墨曉嫣,都在憑自己的能力生活,曉煙有理有據的勸他娶她,墨曉嫣夜裡獨自悲傷,醒來卻笑對生活,這些事情都說明她們是自立自強的人。

墨曉嫣意識到自己可能戳到了文秀才的痛處,趕忙斟酒道歉,可是酒壺裡的酒都倒光了也沒半碗。

“要不,再來壺狀元酒?”墨曉嫣邊抖落酒壺邊小心的問,“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覺得,又費勁還又給自己埋個雷,不劃算啊。而且你不知道剛剛我有多擔心你,那麼大的刀啊,比我臉都大,我看著就害怕。萬一傷到你,我該多傷心啊!”

“狀元酒隻給考生提供一壺。”文秀才把碗裡的酒一飲而儘,“因為中狀元,一次即可。”許是今天的酒喝的急了,有點上頭,文秀才覺得臉燙的厲害。

“你怎麼臉紅了?發燒了?累著了?”墨曉嫣伸手去摸文秀才的腦門,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墨曉嫣使勁兒抽了一下手,“哎你……”

“你說,擔心我?”

“啊!可不是嘛。”尷尬突如襲來,墨曉嫣這才反應過來,在她的意識裡很平常的一套說辭,在文秀才看來應該是裸的表白,還好她沒說“親”。唉,古代人不善於直白表達情感,稍微說兩句就觸動這麼大,而現代人常常直白的表達關心,反而很大一部分都是客套一下。這下,文秀才該以為自己遇到真愛了吧。

接下來的氛圍都是愉快的,甚至有一點曖昧,吃完飯文秀才沒有去借書,也沒有著急上床睡覺,而是帶著墨曉嫣出門逛了逛。也沒走多遠,畢竟坊市之間的門已經關了,他們能在日落後進城也是憑著趕考的文書和馬牌。

“哎,你今天,不溫習功課嗎?”墨曉嫣背著雙手,抬頭看著月亮。

“月色甚好,不可辜負。”文秀才看著墨曉嫣的側臉說道。

“果然女人都是紅顏禍水。”墨曉嫣嘀咕了一句,雖然心裡覺得有點甜蜜。

“你這是在說你自己嗎?怎麼會有人這麼評價自己?”文秀才驚呆了。

“你日日晚飯後都手不釋卷,今日就為與我花前月下,打破了你日常溫書的規矩。若是就因為今日少看了這一晚上書而落榜,那我豈不是罪人?不就是紅顏禍水嘛!”墨曉嫣將目光從月亮上移到文秀才臉上。

“我心裡想與你花前月下,即便是強迫自己溫書,想必也看不進去半個字。何不遵從自己的內心,讓自己開心,不留遺憾。”文秀才心想,要這麼算,你都禍水好幾天了。

“你倒是想的通透!”墨曉嫣莞爾一笑,想到要是她這麼跟杜銘說,杜銘一定會說她是為了偷懶找借口,而不會覺得她這是活在當下。

“你生活的世界,是什麼樣子?”文秀才拉著墨曉嫣在一處麵攤坐下,麵攤已經收攤了,但桌椅板凳還在。對麵的醫館還開著門,裡麵有個少年正在撚藥。

“我們那兒啊,怎麼說呢,高樓大廈林立,可以稱為鋼鐵森林。我們那兒的最高的樓828米,一共162層高,可惜,我還沒來得及去迪拜一睹它的風采就駕鶴來到了這裡。”墨曉嫣想起上輩子還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沒有做。

“你們那裡,女子可以獨自遠遊?”

“當然了,隻要你敢,十幾歲就可以出發,彆說我都二十五了。對了,這論起來,我還比你大呢!”

“那你在那個世界,嫁與何人?”文秀才有點緊張。

“我沒結婚呢,連戀愛都沒談呢!”想想上輩子,屬實遺憾有點多,所以老天爺罰她來這兒直接嫁了?

“二十五歲尚未婚配?是身有頑疾還是模樣醜陋不堪?”文秀才驚呆了,他覺得這個答案比嫁了個什麼樣的人更震撼。

“說什麼哪?身有頑疾也能找到真愛的好吧!模樣醜陋也能遇到真命天子的好吧!愛情這個東西很神奇的,靠的是感覺,不看臉的好吧?你這種三觀,在我們那會被鍵盤俠噴死,不噴死也噴你個半殘!”墨曉嫣內心的聖人靈魂被激發,“況且,我們那二十五不結婚的比比皆是,女的法定結婚年齡還二十呢。”

“那,你父母不著急?”文秀才大概明白,但他並不關心彆人,他隻想知道墨曉嫣為什麼沒有嫁人。

“我們的世界,戀愛自由,婚姻自由,大部分人二十二三歲的時候還在讀書,當然,也有一部分人早早告彆校園,啊不,學堂,告彆學堂,外出掙錢。這部分人可能早早就結婚了。而我,屬於二十二歲還在學堂上學的,所以沒有嫁人很正常,並不是我自身有什麼問題遭人嫌棄了。我說明白了嗎?”墨曉嫣用文秀才能理解的話又解釋了一遍。

“那你家世還挺好,可以上私塾,不過,女子讀書到二十二歲能做什麼呢?”文秀才突然生出一絲自卑感。

“不是不是的,我們那九年義務教育,都能上的起學,不是私塾。也需要考學,學的好的能考好的學堂,學的不好的就去差一點的學堂,或者,去技校,就比如廚子,我們有學校專門教廚子。”墨曉嫣上輩子從沒覺得自己生活的時代多麼好,反而老對生活有各種各樣的小情緒和小抱怨。

“那,你那麼大年齡未嫁,以何為生?”

“我啊,我開了個民宿,就跟你們這科考驛差不多,就是沒有吃飯的地方。哎對,咱們昨天住的那個郡科考驛,那院子裡,跟我的民宿簡直太像了。隻不過我院子裡種了好多花花草草。”墨曉嫣本來想說“綠植”,但怕他聽不懂還得再解釋。

“所以,你是從商的?”

“嗯,按大類分確實是這樣,從商的,再細分就是酒店服務業。”墨曉嫣看著文秀才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明白他在想什麼,“我們那裡人人平等,從商的人也很多,而且商人為社會提供了很多很多就業崗位,很多厲害的商人社會地位都很高的。比如,萬福樓的老板,他店裡需要廚子、跑堂、賬房先生還有雜役,那這些人給他打工就可以養家糊口。”

“可是在現在,萬福樓老板的子女,連科考的機會都沒有。”文秀才依然覺得從商不是件好事,還好曉煙已經從賀家出來了。

“要說養活妻兒老小,科考未必是唯一的出路,種田、跑堂、做衣服或者開醫館都可以,要論建設家國,也不是單憑政客就能做到的,也需要商業和農業的支撐。”墨曉嫣覺得是時候給這個古人上一課了,沒準今天的一小課,就是推動社會進步的一大步。

“那,你們還種田嗎?”文秀才覺得墨曉嫣生活的世界簡直太神奇了,大概就是仙境吧,墨曉嫣是犯了錯被貶到凡間了吧。那,神仙應該不用種田了吧,揮揮衣袖,就有飯吃。

“種啊,農業是根本呀,不種田大家吃什麼嘛。隻不過我們種田都機械化了,效率要比你們現在高很多。而且,我們還從基因上下手,讓農作物更高產。我想想我該怎麼給你更通俗的解釋一下啊。”墨曉嫣右手扶太陽穴,從來沒覺得給人解釋這些常識性的知識這麼費勁兒。她該怎麼解釋基因?

“所以,你們那裡,是仙境嗎?”文秀才忍不住問了出來。

“非也非也!”墨曉嫣擺擺手,“就是有的人聰明,會想辦法造機械來幫助人們工作,比如說對麵醫館裡的少年正在用的撚藥輪,這就是機械。用那個輪子即省力又省時間,那我們那兒呢,就有人專門來研究、發明這些工具,來幫助人們乾活。當然,發明創造的也有民間高手。”

“那,基因是什麼意思?”文秀才聽的滿頭霧水,但卻覺得十分新奇。

“嗯,基因,你可以理解成投胎。”墨曉嫣實在想不到該怎麼解釋了,“比如有隻豬投胎的時候,本來是白的,被刷了墨汁,那它生出來就是黑色的了。我們就是刷墨汁的人。”

“你們真的是神仙?連投胎都能管?”文秀才驚的合不攏嘴,這不隻是神仙,連陰間的事都管啊。

“哎呀!不是的,是科技的發展啊。”墨曉嫣第一次覺得,解釋一個常識性問題要這麼費勁。“算了算了,我解釋不清楚,你也聽不明白,等我以後想到更通俗易懂的例子再跟你說吧。困了困了,回去睡覺了。”

墨曉嫣說完就站起身往科考驛的方向走去,文秀才趕忙起身追上。回到科考驛的時候,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兩人自己拿了熱水,直奔房間簡單洗漱了一下就上床休息了。床鋪上依然是一薄一厚兩床被子,墨曉嫣鋪床的時候依舊選厚的一床,把薄的那床留到文秀才睡覺的位置上。

墨曉嫣也不管文秀才作何反應,自顧自的裹著被子,麵朝牆壁進入夢鄉。

“明天一定不能睡過頭。”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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