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聖駕從南苑回京,隨行的太子與皇子們也跟著回來,各自散去。
九阿哥坐著車,在侍衛護軍們的簇擁下回來。
舒舒已經早等著,得了消息,就迎到前頭來。
主要是需要賞的銀兩,昨日下午都叫人從錢莊兌出來了。
如今都在前院放著,等著九阿哥分派給眾人。
都是按照人頭封好的銀封。
“恭喜爺奪得魁首……”
舒舒賀喜道。
九阿哥拉了她的手,笑道:“同喜,同喜!”
夫妻兩個對視一眼,都望向後罩房方向。
不管怎麼樣,阿克丹的前程不用擔心了。
除了跟回來的侍衛、護軍,皇子府上下人口,也都曉得主家大喜。
看著福鬆跟曹順將護軍們的賞銀派了下去。
實打實的銀封,得了賞賜的人笑得燦爛,圍觀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三年俸,誰不眼紅呢?
九阿哥見了,就對跟著的何玉柱與孫金道:“不用羨慕,大家都有賞……”
說著,他對舒舒道:“府裡人也都跟著賞一回吧,大家都沾沾好運氣!”
九阿哥既開了口,舒舒也不會掃他的興致,點頭道:“好,爺跟我身邊的人賞半年俸,府裡其他的人賞雙月俸!”
昨日叫人兌出來的銀子不少,再小賞一回,也預備的充足。
一時之間,皇子府上下,都是歡天喜地模樣。
侍衛跟護軍們領了賞就散了。
福鬆這裡,帶著挑揀出來的幾頭鹿跟麅子,去都統府了。
今天小年,他要回家吃團圓宴。
曹順被留下來,負責給另外幾家送鹿肉……
等到九阿哥跟舒舒回了正房,簡單梳洗了,就在炕上歪了。
九阿哥沒有了在僚屬前的得意,反而蔫耷耷的,可憐兮兮,道:“昨晚被三哥灌了幾盅酒,太陽穴疼……”
昨晚沒有大宴,可是也沒有人拘束皇子們行走。
在圍場都是在行宮附近的配房住著,抬腳就到了,酒量好的,就各家亂竄。
九阿哥不好酒,平日裡也不會喝,可是昨兒高興,就給了三阿哥麵子,喝了幾盅,現在還難受。
舒舒給他倒了一杯蜂蜜柚子茶,清清爽爽的喝下去,精神好了不少。
九阿哥喝乾淨,放下杯子,道:“這個倒是喝著正好……”
舒舒道:“蜂蜜解酒,柚子皮也醒腦。”
九阿哥道:“家裡有多少?要是有多的,給大哥那邊送些,哎,那是個酒簍子,勸不住了,正月裡都是宴飲,還不知怎麼喝,有這個醒酒也能好一些……”
舒舒道:“預備了四瓶,一瓶送都統府了,一瓶打開了,還有兩瓶。”
夫妻兩個都不好酒,加上柚子如今還稀奇,就隻做了四瓶。
剛做好的時候,舒舒泡了兩杯跟伯夫人品嘗,伯夫人不大喜歡這種微苦的味道,就沒留。
舒舒嘗過一次,也就放下來,平日裡喝橘子果醬水。
橘子果醬,做了不少。
那個也能衝水喝,可是沒有醒酒的效果。
九阿哥道:“那就都送過去吧,其他人也沒有人愛酒……”
舒舒聽了,沒有反對。
九阿哥就叫了孫金過來,讓他送去直郡王府。
等到孫金下去,九阿哥跟舒舒道:“這一回,要不是咱們這邊接二連三的用計謀,隻規規矩矩狩獵的話,
九阿哥心裡,對於此事還有些小愧疚。
他真沒奔著
他本打算衝著
舒舒道:“大家都中規中矩比試了?”
九阿哥點頭道:“差不多吧,不過除了三哥,其他家也都列出賞賜了,就是比不得咱們豐厚……”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十二阿哥的獲勝,就證明了這句話。
不過九阿哥也說了十二阿哥的運氣,道:“挑的正好是跟他夏日裡去熱河的那些人,都在熱河狩獵慣了的,也算是熟能生巧,壓了三哥跟十三,得了
舒舒笑著聽著,心裡卻是覺得古怪。
十二阿哥去熱河,可是九阿哥慫恿的。
她跟九阿哥去熱河,是她慫恿的。
這算不算是蝴蝶的翅膀?
九阿哥改了運勢,連帶著身邊人都被影響了。
沒有十二阿哥這回的出頭,就是十三阿哥與三阿哥並列
三阿哥還罷了,十三阿哥這裡,舒舒也有些不自在。
她還挺喜歡十三阿哥的……
這一日,收到野味兒的不單單是九皇子府的親友,還有其他皇子府的姻親故舊。
隨著野味兒的饋贈,南苑校場比試的消息也傳了出來。
設藍甲賞金,試皇子三甲。
這個藍甲的銀子,是由宗人府發放,由皇莊出息銀子裡撥出來。
這個皇上給不給兒子、怎麼給兒子,沒有人有資格質疑。
宗室王公聽到這個消息,也都各有思量。
皇上這是催宗室吧?
當年裕親王那一代的宮裡阿哥下旗,該旗的王公很快就獻了藍甲;到了當朝這一批皇子下旗,至今已經四年,藍甲的事情還擱置。
如今下旗的皇子有六人,在三個旗。
其中直郡王與三貝勒在鑲藍旗,四貝勒、五貝勒與七貝勒在鑲白旗,八貝勒在正藍旗。
這到底怎麼湊藍甲,湊多少藍甲,大家也拿不定主意。
鑲藍旗這裡,旗主已故,簡親王世子還沒有正式襲親王,沒有牽頭的人。
鑲白旗這裡,顯親王輩分低,也不想牽頭做這個。
正藍旗這裡,也沒有幾個人樂意往外掏藍甲。
按照爵位平攤麼?
那革爵的幾家反而占了便宜了。
這藍甲的數量不隨著爵位增減變化,分給誰了,就成了那一支的私產。
按照藍甲數量多寡討麼?
那爵位低的肯定不樂意。
畢竟要是分好處,都是按照入不入八分來的,入八分的,按照爵位高低分;不入八分的,壓根就沒有好處。
爵位高分潤占大頭,責任也占大頭,才符合世情……
八貝勒府,前院書房。
八阿哥聽到管事稟告外頭的消息,神色不變,擺擺手打發人出去。
等到就剩下他自己,他癱在凳子上,呼吸都急促起來。
藍甲……
所有的成年皇子都下場比試,連帶著在宮裡住著的十二阿哥與十三阿哥都有資格,就算沒有人手,也允許他們從禦前借用侍衛與護軍。
自己這個封爵開府的兒子,卻沒有這個資格下場比試!
八阿哥說不出自己是憤怒,還是傷心。
皇父是什麼意思?
是篤定他沒有能力在皇子中奪前三,還是覺得他……子嗣無望……不需要藍甲貼補兒孫?
自己都想到此處,旁人呢?
皇父這是將他的臉揭下來,摔在地上,讓世人踩……
乾西頭所,前院。
十四阿哥的眼淚也下來了,看著十三阿哥,帶了哭腔道:“汗阿瑪到底是什麼意思?怎麼就將我跟十三哥分成兩樣待了?又不是親自上場,就是坐鎮後方,為什麼不帶我?”
說到最後,他嚎啕大哭。
十三阿哥被哭得腦仁疼,可是見十四阿哥眼淚、鼻涕一把的,看著也可憐,拿了毛巾遞給他,道:“彆哭了,你又沒成丁,也沒有錢的地方,汗阿瑪眼中,還將你當小阿哥待呢,這有什麼哭的……”
十四阿哥接了毛巾,在眼睛上抹了一把,哭泣道:“可那是藍甲,還是格外賞的,或許一輩子就這一回,要是我輸了,我也心服口服,可是不讓上場,嗚嗚嗚嗚……”
十三阿哥道:“不一定,如今宗室考封,黃帶子爵位不高,日子過的很不體麵,說不得過些年,都會貼補藍甲……”
隻是有一個時間罷了。
先皇家再近支再遠支。
不過就算黃帶子貼補藍甲,給的也不會多。
要知道,有的入八分公,手上也就二十來個藍甲。
下頭的鎮國將軍與輔國將軍,手中更少了。
十四阿哥抽了抽鼻子,看著十三阿哥道:“真有下一回?”
十三阿哥道:“你想想下頭幾個小阿哥的出身?”
除了十八阿哥之外,生母位份都不高。
等這一批小阿哥封爵的時候,說不得皇父還會找機會貼補一回。
十四阿哥聽了,嘴角耷拉著,道:“那要十多年後了……”
十三阿哥安慰道:“這回你要是參加,多半跟我一樣,就是個湊數的;可要是下回跟弟弟們一起,那你就是領頭的,隻要不疏忽,
十四阿哥依舊擰著眉頭道:“可我不想跟後頭的小阿哥們比,沒什麼意思,我還是想跟哥哥們比!”
隻是想也無用。
皇子行圍已經結束,也不可能重新比一回……
次日,臘月二十五,是皇子福晉們年前最後一次入宮請安的日子。
一同入宮的四福晉、富察氏與十福晉,都跟舒舒道賀。
四福晉是不在意這些,富察氏是還懵懂,隻是隨著四福晉跟十福晉的話說;至於十福晉,則是沒有將這個賞賜放在眼中。
碰到的五福晉與七福晉也是差不多的反應。
她們兩個想的更明白,即便九皇子府不是
昨日隨著皇子圍獵的消息傳開,最後的排行也都傳開了。
四福晉與五福晉兩家都是倒數的,哪有那麼大的臉去嫉妒
她們就是有些懊悔,沒有機會看到自己爺落敗的樣子。
倒是七福晉嘴快,跟舒舒道:“我還以為我們爺能
舒舒道:“九爺也意外,時間太倉促了,大家都沒怎麼預備,就讓他占了回便宜。”
妯娌幾個寒暄兩句,就分道揚鑣。
等舒舒跟五福晉、富察氏到了阿哥所路口,十二福晉已經在等著。
她笑盈盈的跟幾位嫂子請了安,眾人就進了西六宮。
到了翊坤門門口,妯娌作彆。
翊坤宮裡,宜妃正對著鏡子看自己新的耳鉗子。
雖不是東珠,可也是南珠中的上品,看著很有光澤。
這是昨日乾清宮伴駕後的賞賜。
想到這裡,宜妃嘴角含笑。
她也有“母以子貴”的一日了。
康熙沒有在人前誇九阿哥,不過回宮之後,卻傳了宜妃伴駕。
當著宜妃的麵,康熙將九阿哥誇了一頓。
文武不出色,卻是運氣好的,也會用人。
宜妃少不得又謝恩了一回,畢竟九阿哥身邊的人,除了福鬆跟桂丹、桂元這三個是九阿哥自己舉薦的人,其他多是康熙安排的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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