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吃得香,太後看著也樂嗬嗬。
白嬤嬤也將橘子裝了一盤擺出來。
太後剝了一個,看著水嫩的橘子,笑著道:“這橘子好,不比廣東那邊貢上的柑子差。”
九阿哥道:“沾了官船的光,沒有耽擱,十月初摘的,一個來月就到京了,放地窖裡就行,吃不完的也可以做成水橘子,就能留到年後去……”
太後點頭道:“好,到時候叫人煮些。”
孫子孝敬吃食,太後也不讓他空手中,叫白嬤嬤拿了鮑魚、魚翅、魚肚、瑤柱、大蝦乾等,裝了兩大提盒,道:“年年貢上來,平日裡費勁巴力,也沒人吃它,拿給舒舒吃……”
九阿哥道:“那孫兒就不跟您客氣了,回頭淘換了其他吃食,再孝敬進來。”
太後笑道:“那我等著。”
九阿哥等到身上的汗消的差不多了,從寧壽宮出來。
何玉柱跟孫金提了食盒跟著。
到了乾東阿哥所邊上,九阿哥跟十二阿哥迎麵遇到。
九阿哥道:“除了毓慶宮,阿哥所也沒人在,直接打發人送就是了。”
十二阿哥也送的差不多了,跟九阿哥一起回內務府衙門,道:“不費事。”
九阿哥小聲道:“怎麼樣?都大婚了,惦記出去住麼?”
宮裡有門禁不說,行事還都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自是有不方便的地方。
十二阿哥老實回道:“還好,不怎麼惦記。”
皇子膳房齊全了。
十二福晉除了五日一次的請安,沒有其他事情,關注就放在小兩口的飲食服裝上。
每天早上必要問十二阿哥想要吃什麼,十二阿哥每天都陷入糾結。
他想說什麼都行,可是看著十二福晉興致勃勃的也不好澆冷水,就挑十二福晉喜歡吃的點兩樣。
十二福晉見狀,更認真了。
還有十二阿哥的衣裳,十二福晉也見天見針線上人,琢磨給十二阿哥添新衣裳。
九阿哥道:“那也要心裡有數,空著的四所是十七阿哥的,等到十八阿哥挪宮,就沒地方安置了,十八阿哥今年三歲,也就是三年的功夫……”
到時候不僅十八阿哥,還有又一茬皇孫。
十二阿哥就在內務府,自然曉得外頭劃好了皇子府,明年開春就要動工了。
九阿哥說的三年是多的,說不得還會提前。
他想到了十四阿哥,道:“總要十四阿哥大婚之後吧?”
九阿哥道:“誰曉得,許是你跟十三阿哥先搬出來,他延半年?不知道,看汗阿瑪心意……”
宮裡的橘子送完,宮外也開始送了。
九阿哥親自去了一趟都統府,然後就又去一趟裕親王府、恭親王府。
他不是愛串門的,不過因為禮儀之事被訓斥了好幾回,也是長記性了。
在他看來,除了皇家,就是嶽家最親近,可是顯然皇父不會這樣看。
他就隻能將幾個叔伯處也請安一圈。
裕親王這裡,平日裡一年就來兩回,一次拜年,一次賀壽。
今日因橘子的緣故,愣是多了一回。
裕親王平日裡鮮少招待侄兒們,九阿哥這裡少幾分顧忌,就見了客,道:“小時候沒見你這麼貪嘴,大了倒是會吃了。”
九阿哥笑道:“小時候不懂事,沒吃過外頭的飯菜,隻當都是例菜那樣,吃飯費勁著呢,也貪嘴不起來。”
裕親王道:“‘福壽喜’是你的方子?真不錯,這幾年宮裡除夕賞菜,都有那個。”
九阿哥道:“食材十幾二十來種,都是山珍海味,不好吃都對不起那銀子!”
裕親王道:“除了吃食跟銀子,彆的也不見你操心……”
九阿哥道:“侄兒也操心不著,外頭怎麼說侄兒,您也曉得,侄子倒是想要操心國家大事呢,汗阿瑪也不放心啊!”
裕親王遲疑了一下,道:“聽說你跟八阿哥還僵著,打小的兄弟,哪裡就這樣了?有什麼不痛快,也該說出來,化解化解……”
九阿哥聽著這沒頭沒腦的,納罕道:“您不想著保綬弟弟以後的前程,還有空操心侄兒們的舊賬?”
裕親王膝下隻站住兩個兒子,都是側福晉所出,其中保泰請封了世子,保綬比九阿哥小一歲,沒到考封年紀。
按照現下的宗室考封製度,保綬要三考都優才能封二等鎮國將軍,要是成績差了,還要降封。
保綬身子骨也不大結實,文武功課聽說都尋常。
裕親王覺得心梗,頓了頓,道:“就是記得你們小哥倆打小就親近,就這樣生份,可惜了了。”
九阿哥擺手道:“那您指定是記錯了,侄兒打小跟老十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至於跟八哥就是看著虛熱鬨,都不是一撥讀書的,真湊到一起的時候不多……”
眼見著裕親王還要再說,九阿哥的臉就耷拉下來,道:“他府裡的丫頭鋪子名都不換,大喇喇的起了個同名,搶侄兒家的生意;奶公直接托大,對侄兒這個皇子呼來喝去,侄兒還不避而遠之,那侄兒骨頭得多輕?”
裕親王蹙眉道:“八阿哥性子和緩,奴才難免倚老賣老,平日裡裝得也老實忠心,我都看走眼了,誰會想到這樣不著調……”
九阿哥冷笑道:“那奴才怎麼不去禦前跟毓慶宮不懂事?怎麼在您麵前就都規規矩矩了?侄兒曉得您是好心,侄兒也領情,可是侄兒不愛麻煩,平日裡您跟王叔也骨肉情深,可是過日子,不還是各家過各家的麼?”
都是同樣的皇子,非要一個賓服一個,以旁人為馬首,沒有那樣的道理?
裕親王歎了口氣,道:“你既不樂意,我也不囉嗦了。”
九阿哥心裡也後悔過來一趟了。
這位心不正,明顯是偏著八阿哥的。
隻是他麵上還是笑嘻嘻的,道:“這是您疼侄兒,才替侄兒操心呢,換了其他人,也懶得教導侄兒……”
他不耐煩聽了,正好也要往恭親王府去,就起身告辭出來。
等到了馬車上,他才撇了撇嘴。
感覺怪怪的,總覺得裕親王不是那種愛操心的人。
等到了恭親王府,恭親王不在府裡,釣魚去了。
九阿哥鬆了口氣,給恭親王福晉請了個安,送了橘子,就告辭出來。
在他心裡,叔伯實在生疏,真的不如去都統府自在。
至於純親王府,也是叔叔家,因為純親王福晉早不見外客,就由崔嬤嬤過去送了一趟。
剩下其他皇子府與五公主府,還有莊親王府、康親王府、簡親王府、順承王府、蘇努貝子府這幾處,就都是福鬆出麵了。
總共一百來筐橘子,兩天功夫,送出去七十來筐。
又不是跟年禮在一塊,這就很顯眼了。
不過也就是外人看著紮眼罷了,收到橘子的人家,這幾年也都習慣了。
冬天洞子菜,夏天西瓜,年禮時有雞有豬的,都是吃食。
都是體麵的人家,講究個禮尚往來,也沒有幾個白占這個便宜。
聽說九阿哥在雲南在江南都有茶園,各府的管事就都找上九皇子府,想要預定明年的茶葉。
九阿哥與舒舒沒有想到是這個反應,哭笑不得,不過都婉拒了。
就算親戚之間要通經濟,也不是這樣通的。
人情就是人情,買賣就是買賣。
用買賣折了人情,那不合算。
蘇州的茶園少,產的茶葉自己用著還不夠。
至於普洱茶,因道路遙遠的緣故,並不打算大批量往京城運,還是打算按照之前的計劃直接運到廣州。
九阿哥想起了裕親王府的遭遇,跟舒舒說道:“王伯什麼意思?摻和這個做什麼,費力不討好……”
舒舒想了想裕親王世子保泰的年歲,道:“是不是保泰世子跟八貝勒交好?”
九阿哥點頭道:“嗯,保泰比八哥小一歲,小時候還得過恩典,入上書房讀書,正好是跟八哥一撥的,不過後頭王伯罷了議政,保泰也離了上書房。”
舒舒道:“王爺許是留餘慶吧,賣個人情給八貝勒,也拉近一下跟爺的關係。”
九阿哥輕哼道:“近不了,往後爺決定對那邊敬而遠之了,眼睛被糊住了不成?爺都瞧出八哥不實在,他看不出來?不過就是事不關己罷了。”
舒舒點頭道:“爺隨心就好,本就是沒有什麼親密走動,就是麵上過得去。”
九阿哥皺眉,道:“這都過去好幾天,八貝勒府的新聞外頭還傳著,越來越沒譜,有說到八福晉身上的,還有說到富察氏身上的,說她仗著娘家跋扈,偏偏是外頭人說的,爺能管住包衣,管不了外頭人。”
舒舒覺得不對勁,道:“不是說是同住的格格嫉妒麼,怎麼還能說到旁人頭上?”
謀害皇孫,那個格格自然也沒有好下場,直接送到莊子上去了,少不得病故的下場。
九阿哥道:“誰知道呢?許是八福晉之前的名聲太差,八貝勒府出點兒什麼事兒,外頭就都猜到她頭上,就是又牽扯到富察氏,幸好老師沒有其他閨女了,要不也煩……”
舒舒想到了十二福晉,就算是出嫁了,到底是富察家出來的女兒,外人也會說到一塊兒。
她蹙眉道:“八阿哥也挺有意思的,明明是他治家不嚴,如今傳來傳去,他倒是清白無辜。”
九阿哥搖頭,帶了輕視,道:“不是頂門立戶的樣子,少了幾分擔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