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總管太監道:“是我們娘娘用著可心的姑姑,不想耽擱青春,想著正好借著養病出去,給了恩典,讓烏雅家發嫁。”
九阿哥點頭道:“好,妃母既吩咐,爺就上折子。”
宮女子入宮時就查的嚴,出宮的時候一樣。
不管是因病挪出去,還是到了年歲放出去,都要內務府上折子請旨。
禦前批了,才許出宮。
因病這種,還要太醫院安排人確認過,記檔。
那總管太監忙道:“我們娘娘想煩九爺幫個忙,讓姑姑先出宮……”
九阿哥立時搖頭,看著那總管太監狐疑,道:“這不合規矩,妃母行事素來方正,不會胡亂吩咐爺的,不會是你這奴才扯謊吧?”
那太監道:“奴才不敢。”
九阿哥見狀,生出幾分同情來,道:“許是我想多了,也許就是妃母遇到事情,覺得棘手,想要叫四哥過去拿個主意……”
十二阿哥道:“德妃母宮裡鮮少有新聞出來,每次有什麼動靜,多與十四阿哥有關。”
四阿哥跟德妃母子關係本就不好,不會雪上加霜吧?
九阿哥得意道:“這叫知己知彼,對症下藥……”
四阿哥也道:“我們兩個就行了,十二弟不必過去。”
這位妃母平日安分隨時的,挑不出毛病來,可是涉及孩子,就有些失智。
是十二阿哥跟出來了。
衙門重地,怎麼還跑上了,誰這麼不穩重?
他抬頭望向門口,透過紗簾,就見四阿哥“蹬蹬蹬蹬”的過來,立在後頭。
“妃母行事,素來都在規矩裡,隻遇到十四阿哥的事情,就不大對頭,我怕她老人家心疼幼子,拉了四哥過去頂缸……”
自家這位哥哥很神奇來,有時候很混沌,有時候又很機靈的樣子。
他得防一手。
那太監應聲去了。
何玉柱也不解釋,拉著四阿哥的胳膊,帶了哭腔道:“四爺您快跟奴才去看一眼吧!”
十二阿哥看著九阿哥,說不出話來。
估摸過了半個時辰,十二阿哥的太監回來了,消息也打聽的差不多。
九阿哥吐了口氣,說了德妃打發人過來想要違規送人出宮,也說了自己隨後叫人去阿哥所附近打聽了消息。
九阿哥想不到,十二阿哥也想不到。
正想著,外頭有了急促的腳步聲,九阿哥不由皺眉。
還有十四阿哥那裡,若是真有事端,怕是眼下也不樂意看到九阿哥。
九阿哥堅持道:“今天沒聽妃母的吩咐幫妃母的忙,已經得罪了,您就彆操心我了,這就過去吧……”
如果猜測是真的,真有人傷重危急,那滯留宮中也不合規矩。
“四哥……”
十二阿哥沒有點頭,就站在那裡不動。
比奸淫母婢好些,可是聽著也不體麵。
九阿哥道:“那我跟四哥同去,到時候妃母就算有其他打算,看見有外人,也就放下了。”
九阿哥還以為眼,請人哪有這麼快的,就見四阿哥挑了簾子進來。
四阿哥見九阿哥如此,沒有再攔著,不過也是想好了,到時候讓他在阿哥所外頭等著,最好彆跟娘娘跟十四阿哥打照麵。
傷人,與傷人性命,性質不一樣。
可是想要違反規矩,臨時出宮算怎麼回事兒?
傷的重?
性命不好保全,所以前頭沒從太醫院叫醫士?
九阿哥坐不住了,忙叫何玉柱道:“去戶部請四哥過來,就說爺有急事……”
九阿哥聽了,立時嚴肅起來,看著四阿哥道:“四哥,妃母傳你去頭所?”
好像真是那回事兒。
四阿哥打量他兩眼,看他麵色紅潤,好好樣子,回頭打量何玉柱。
十二阿哥搖頭道:“不曾聽聞。”
九阿哥跟十二阿哥麵麵相覷。
四阿哥搖頭道:“不用,你安生待著,我去看一眼。”
他不是單純的好奇,作為內務府總管,也想曉得原由。
九阿哥納罕道:“那好好的,年中往外放什麼人?”
九阿哥生出好奇來,看著十二阿哥道:“永和宮近日有什麼新聞麼?難道是德妃母責罰宮女,打重了?”
四阿哥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道:“既是傳我,我就過去一趟。”
關鍵是不吉利,看著像咒人似的。
十四阿哥已經到出精的年歲,曉得男女之事兒,可年歲在這裡,還沒有指格格。
九阿哥:“……”
十二阿哥見狀,稍加思量,就叫了隨行太監,吩咐道:“你去乾東頭所附近打聽打聽,看看頭所上午有什麼異常。”
四阿哥揉了揉眉心道:“那你也不必直接跟過去。”
九阿哥不耐煩地擺擺手道:“不敢就好,爺也不敢,青天白日的,彆來爺這說夢話了,汗阿瑪明晚出齋宮,爺會遞折子上去,倒是你們永和宮,按照病退出宮,那也該傳太醫了,隨後將太醫院的文檔送來!”
四阿哥聽著這話音不對,眉頭舒展開,道:“怎麼回事兒?”
兩人剛出來,就發現後頭跟個尾巴。
想著十四阿哥今年十四,都有自己高了,九阿哥咋舌道:“不會是壞了規矩吧?”
九阿哥挑眉道:“這叫防人之心不可無,未雨綢繆。”
內務府衙門門口,何玉柱剛出去沒多遠,就見四阿哥帶著一個太監匆匆而來。
可是他就算是內務府總管,不知詳情,隻憑著猜測,冒然去挑破也不好。
九阿哥看著十二阿哥,驚訝道:“你擔心是十四阿哥闖禍?不能吧?頭所沒有宮女子……要出宮的不是永和宮的宮女子麼?”
何玉柱忙趨步上前,道:“四爺,我們主子有急事,正尋四爺!”
將四阿哥牽扯進來對不對。
之前他沒當回事兒,上個折子就上了。
九阿哥皺眉道:“這十四什麼毛病?這是將人打傷了?”
除了這個,還有什麼事情能讓十四阿哥跟永和宮宮女扯上關係呢?
九阿哥立時道:“四哥,我是內務府總管,這事情總要掰扯清楚,才能落到折子上遞禦前,不是能避就避的。”
永和宮不單德妃一人,還有王貴人等隨居的小妃子,真要發生什麼,瞞不過人去。
九阿哥立時轉身,擺手道:“安生待著,不許跟了!”
換了誰見了,都以為九阿哥有個閃失。
真要傷了人,也不好耽擱。
他曉得生母脾氣,不是寬厚的。
真要傷人垂危,還真要特例,先挪到皇城裡,不好再耽擱了。
何玉柱應著,馬上要走。
何玉柱已經跟九阿哥稟告道:“爺,永和宮首領太監在外頭,瞧那樣子,是奉命請四貝勒入宮。”
宮裡磋磨人的手段,打罵是最粗糙的。
就算打傷了,悄悄帶回永和宮養著就是了,也沒有誰會盯著十四阿哥,非要揭開此事。
十二阿哥道:“九哥周全。”
還是當四阿哥出麵。
何玉柱記下了,急匆匆出宮去了。
九阿哥忙起身。
德妃早上打發兩個宮女去頭所送吃食,而後頭所總管太監入東六宮,後德妃親自往乾東頭所,至今未出。
九阿哥又叫住,道:“要是碰上永和宮的人,也要搶先將四哥請這兒來,要是那邊傳四哥去頭所,就說爺說的,爺想要同去,讓四哥過來捎帶爺……”
四阿哥正焦心,顧不得旁的,已經跟著何玉柱疾行了。
他隻是麵上帶了急切,說話帶了顫音,多了幾分驚慌。
四阿哥抿著嘴,麵無表情。
九阿哥跟四阿哥急匆匆走了。
四阿哥點點頭,看著九阿哥,眉頭擰著緊緊的,道:“你們主仆怎麼回事兒?有什麼急事兒,非要我立時過來?”
他已經認出在四阿哥後頭跟著的太監不是旁人,正是永和宮的兩位總領太監之一,方才到過內務府的。
那太監臉上發青,不敢說什麼,出了內務府。
他心裡記得九阿哥囑咐的話,卻沒有說出來。
當著永和宮的人說,得罪人。
太護著十四阿哥,太無視四阿哥,太冷淡九格格。
沒想到,讓十二阿哥猜著了,真與十四阿哥有關。
那首領太監見狀,不由心切,忙道:“四爺……”
四阿哥見狀,不由懸心,道:“九阿哥怎麼了?可是又有什麼不舒坦的?還是中暑症狀,傳了太醫沒有?”
不過德妃行事,還是一如既往,遇到十四阿哥的事情,就犯蠢了。
可是眼下這情景,明顯有貓膩,那還是手續齊全的好。
九阿哥帶了怒氣,道:“怕四哥掉坑,弟弟才吩咐何玉柱務必要將四哥請過來,沒想到還真是防著了……”
省得那位偏心的妃母移接木、指鹿為馬什麼的。
內務府值房裡,九阿哥心裡還小琢磨了一下。
最後,他說了自己的防備之心,道:“四哥,您也在刑部行走過的,看過案宗,那裡頭的殺人案子,一半為奸情,一半為財,為財的案子裡,自家人裡動刀的比外頭的多,因父母偏心,手足反目、骨肉相殘的更多……”
十二阿哥搖頭道:“真要那樣,德妃母應該不會這樣打發人出宮,估計真要病重了。”
笨蛋九哥,曉不曉得什麼是“疏不間親”?!
十二阿哥也從座位站起來了,低頭聽著,生出擔心來。
他想起了廢嬪董氏,有一條罪名就是淩逼宮人致死。
十二阿哥看著他們走出去幾十步遠,就綴在後頭。
九哥怕四哥被“背黑鍋”,想要過去做個人證;他也怕九哥“背黑鍋”,也要過去看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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