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過了幾日,就到了四月二十八,三台吉娶妻正日。
舒舒就跟九阿哥一起進城,兩人去了地安門外的官宅。
十阿哥跟十福晉昨天回城添妝,沒有回海澱,直接歇在皇子府了。
榮憲公主之前在公主彆院暫住,可操持親事,就是在三台吉賜宅這裡。
三台吉如今是一等侍衛,正三品。
這裡就賜了一個四進院的官房。
大家過來吃喜酒,也都是來到這裡。
舒舒與九阿哥是從城外過來,到得就遲些,除了三福晉跟十福晉沒來之外,其他皇子福晉都到了。
九阿哥跟榮憲公主打了招呼,就先去內務府,中午吃飯的時候再過來。
榮憲公主這裡不缺跑腿的,有巴林部的僚屬在這裡。
舒舒隨著其他妯娌一道,迎到後院廳。
除了皇子福晉跟九格格之外,裕親王府與恭親王府的女眷也在,還有莊親王府、顯親王府、兩位老國公府裡的女眷,這就是看的淑慧大長公主的麵子。
舒舒就在八福晉下首坐了,乖乖當小媳婦。
滿堂都是太宗皇帝血脈。
按照宗室劃分,從康熙開始算,往上兩代太宗皇帝的子孫,都是近支宗室,其他的就是遠支了。
等到下一代,就是從世祖開始算。
人多說話的人反而少了。
隻有長輩福晉在說話,小輩都沒有了動靜。
榮憲公主瞧著這樣乾坐著也不像,就叫人支了牌桌。
女眷們這才分開,榮憲公主跟長一輩的福晉、顯親王福晉在一屋,其他小輩女眷去了另一屋。
三福晉不在,皇子福晉中四福晉就算年長的,被大家推到牌桌上,接下來就是五福晉,裕親王府是保泰福晉上桌,恭親王府這裡是滿都護福晉上桌。
九格格是姑奶奶,本被推上座來著,被她婉拒了。
她不愛打牌,就拉了舒舒到外間說話。
“聖駕回京,我也暫時不去海澱了,明年再過去……”
九格格小聲說道。
之前四福晉跟七福晉、八福晉都沒有搬海澱,也是因為之前還沒有太熱的緣故。
這次聖駕回來,天也熱了,各府就都要過去了。
舒舒道:“還有南五所,又不是住不開。”
之前有九格格作伴,姑嫂看書說話也和諧。
十福晉喜動不喜靜,一起玩兒行,平日裡妯娌兩個湊到一起,除了哄孩子玩,也沒有太多共同語言。
九格格道:“不好老混住,名不正、言不順,等明年就好了。”
北六所後頭蓋了排房,九格格冰雪聰明,立時曉得阿哥所緊巴巴,可著皇子的人數來的,自己占了一處,就缺了一處。
舒舒想著京城的夏天,實在難熬,就道:“佟家在海澱不是也有莊子麼?未必就要在城裡待著。”
九格格聽了心動,道:“是了,佟家彆院就在暢春園東邊三、四裡外,回頭問問公爺他們過去不過去。”
她單獨開府,跟公婆那邊沒有分家,也跟分家差不多,不樂意混在一處。
舒舒小聲道:“也不用想的太周全,還是要自己舒坦為主,隻要孝順好了皇祖母,其他人說嘴不必在意,就是羨慕嫉妒罷了。”
留京開府,一年還有幾個月可以去海澱禦園旁住,外頭的酸話不知有多少。
舒舒覺得,實惠就行了,旁的不必在意。
九格格笑著聽了,沒有點頭。
她是太後教養大的,要是行事被人詬病,也擔心牽連到長輩身上。
還有她外家雖比郭絡羅家跟馬家強些,可是也不如早先,她也不想因自己的緣故,讓生母操守受質疑。
舒舒見她反應,就曉得她是要名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行事。
舒舒也就不再囉嗦,隻說了前幾日送的水晶粽子是今年新琢磨出來的,要是愛吃的話,可以打發人去百味齋,那邊端午節前也要供應一陣子。
九格格愛吃甜糯糯的東西,點頭道:“那個櫻桃餡的又好看又好吃,正經沒吃夠呢。”
姑嫂兩人親熱完,就回到廳上。
七福晉正在跟恭親王府的海善福晉說話。
海善福晉二十四、五歲,看著清瘦,比今日過來的皇子福晉們都年長,是大家的堂嫂。
“倒是巧,你們家是跟瓜爾佳乾上了,老五指的也是瓜爾佳氏……”
海善福晉是恭親王府的三福晉,那邊四福晉也是瓜爾佳氏,今年指婚的五福晉也是瓜爾佳氏。
海善福晉點頭道:“不是一個旗的,五弟妹是正白旗的,太子妃那邊的族親。”
七福晉聽了,指了指紫禁城方向道:“跟毓慶宮那位格格是一支的?”
海善福晉點頭道:“同曾祖父的姊妹,也是太子妃的族侄女。”
關係到毓慶宮,七福晉反倒不好說什麼,換了話題,道:“那選日子沒有?”
海善福晉道:“還沒選,聽婆婆的意思,打算選年底的日子。”
這是要等皇子們大婚後再成親。
八福晉在旁安靜坐著,她對麵還有王府四福晉對清額福晉與恭親王府六格格。
恭親王七個女兒,站住三個,長女就是宮裡養育撫蒙的和碩純禧公主,次女前幾年病故,京裡就剩下個六格格,做了二額駙的填房,今年才十八歲,已經出嫁四年。
恭親王府前幾個阿哥格格的親事,都是恭親王夫婦自己做主的。
滿都護是庶子之長,就給說了董鄂公府的旁支格格。
海善生母出身比不得滿都護,可是有同母的姐姐二格格,姐弟兩個就跟瓜爾佳氏結親。
後頭二格格病逝,就又續上六格格。
因這個緣故,恭親王府的繼承人始終不明朗。
尋常百姓人家,三瓜兩棗兄弟還要爭一爭,更不要說和碩親王的爵位。
不過即便再不明朗,也隻是在三阿哥與四阿哥兩人之間擇選,後頭的就不行了,差了年歲跟資曆,妻族也從二三品人家的格格直接到了七品官的女兒。
七福晉平日裡聽多了恭親王府的八卦,可是當著真人,反而不好說什麼,隻道:“五月要吃好幾家的喜酒,直郡王府,康親王府跟順承王府,都是下月的日子。”
九格格跟舒舒從外頭回來後,對清額福晉跟六格格起身讓座位。
九格格就按了對清額福晉道:“四嫂您坐著,我跟六妹妹說話。”
堂姊妹年歲相仿,小時候也是常見的。
舒舒依舊在八福晉下首坐了,聽著七福晉跟海善福晉說話。
海善福晉的視線若有若無地落在舒舒身上。
舒舒笑道:“我今兒是打扮的好看,怎麼三嫂老看我?”
海善福晉麵上帶了幾分不好意思,道:“回頭有事想央求福晉,等席散了再說。”
平日裡的小輩宗親,舒舒等人就跟兩家王府的堂妯娌相處最多。
一年到頭,婚喪嫁娶,都能撞上了。
不說彆的,就說大福晉治喪,幾次坐夜,都是堂妯娌們俱全。
因此,舒舒跟她們也是相熟的。
她就爽朗一笑,道:“那行,回頭聽三嫂吩咐。”
這麼多堂妯娌不找,找到自己身上,舒舒心裡也大概猜到緣故。
應該是觀音竹了。
九阿哥是藏不住話的,早對外說了給今年大婚的皇子、王府阿哥預備了觀音竹做賀禮。
海善福晉成親十來年,隻有一個庶子,再沒有動靜,這是盼著子嗣的……
內務府本堂衙門。
九阿哥看著十二阿哥將今日公文處理了一半,還剩下一小半,就道:“午初之前處理多少算多少,剩下的明天吧,二姐也給你派了帖子,一會兒跟爺吃席去。”
十二阿哥點了點頭。
他跟三台吉不熟,跟榮憲公主卻是相熟的。
他在挪宮之前住寧壽宮,榮憲公主也在那邊。
九阿哥想著自己的禮單,道:“你還沒有大婚,不算大人,不用隨哥哥們的例走禮,直接上個四十兩銀子、六十兩銀子就行了。”
十二阿哥沒有點頭,道:“九哥沒幫我問四嫂麼?”
原來前兩天的時候,十二阿哥就請九阿哥幫自己問一下十三阿哥的隨禮。
十三阿哥出門之前,沒有將此事托給十二阿哥,那應該就是托給四福晉了。
九阿哥摸了摸下巴,輕咳了一聲,訕訕道:“早上過去,看到都是女眷,給二姐跟長輩們請了安就出來了,忘了找四嫂說話……”
說到這裡,他反應過來不對,道:“十三準是忘了,真要記得此事,也當是他隨你的例,哪有你隨他例的道理……”
兩人正說著話,舒舒打發周鬆過來了,問的就是此事。
十三阿哥確實忘了,不過臨出門前四阿哥記得此事,囑咐了四福晉。
四福晉就問舒舒,舒舒也不曉得十二阿哥這裡的份子是多少,就打發周鬆過來問了。
既是舒舒專門叫人來問,九阿哥就不說四十、六十了。
他想了想各家的隨禮,禮金一百二十兩,就道:“比我們再少些,一百兩吧!”
十二阿哥沒有異議,他平日隨禮的時候也不多。
周鬆聽了吩咐,回台吉宅邸了。
九阿哥才跟十二阿哥解釋道:“不虧,你也今年大婚,這份子能收回來,多點兒就多點吧!”
禮尚往來,隻有多的,沒有少的。
一裡一外小賺些,還賣了榮憲公主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