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平日對飯菜不怎麼挑剔,可吃了這個,忍不住跟舒舒念叨:“這個菜擱在肉裡更好吃,這麼吃素了。”
舒舒道:“買了不少,過幾天燴紅燒肉裡。”
隻是外親,剛確定喪信,意思幾天就行了。
外頭的雪已經停了。
因為頭一場雪,積雪不多。
夫妻兩個沒有在行宮裡貓著,而是騎馬溜達到古北口關口下,就近看了看長城。
在密雲拖延好幾天,也不能白待著,夫妻兩個就決定今天看長城,明天去潮白河垂釣。
跟後世斑駁破敗的長城相比,如今的長城雖也經曆風霜,可是還齊齊整整的。
總兵府就在關口不遠處,馬進良得了消息,也匆匆趕來。
這位老將是地道的西北人性格,有些木訥,不善言辭。
九阿哥也不是為難人的性子,隻指著長城門樓道:“爺閒著沒事兒,過來轉轉,想上去瞧瞧,馬大人且忙去,叫個人帶路就行。”
他這樣說著,馬進良卻不敢怠慢,恭敬道:“臣眼下也沒有旁的事兒,還是臣帶九爺跟九福晉上去吧?”
即便他跟九阿哥打不上交道,可是這兩年對於九阿哥的大名也早有耳聞。
寵妃幼子,雖沒有入朝,卻是皇上愛子,成丁當差就掌內務府。
皇子阿哥中,也算獨一份了。
九阿哥見他恭謹局促,就沒有說旁的,道:“那現下就上去吧,轉轉我們就回了。”
省得還在這裡,擾得人不安生。
馬進良應著,引著九阿哥跟舒舒上了門樓。
這處關卡,本就設在群山之中,門樓也修建在高點。
這一登上去,視野極為開闊。
眼下雪後初晴,碧空如洗,看得也遠。
九阿哥眺望關外禦道,跟舒舒道:“那邊冒煙了,有馬匹過來,許是驛卒……”
舒舒也眺望著遠處,看著幾個小黑點由遠及近。
隨之而來的,還有隱隱的馬蹄聲響。
九阿哥也發現不是一個人,問旁邊的老將軍道:“馬大人,兵部驛卒還結伴出行麼?”
馬大人搖頭道:“戰時傳令有雙人,平日還是單騎傳信。”
說話的功夫,小黑點兒變大,馬蹄聲也比較明顯了。
看到熟悉的衣服顏色,外頭套著灰色馬甲,舒舒跟九阿哥道:“像是皇子府的人。”
九阿哥聽了,忙望過去,還真是熟悉的妝扮。
他往幾個人身後看去,沒有看到馬車,不由關心則亂,看著舒舒道:“不會是沒有追到人吧?”
舒舒道:“應該是跟額侍衛跟曹侍衛似的,分兵了。”
這飛馳回來的幾騎是先送信的。
九阿哥已經迫不及待,道:“那下去吧!”
一行人從門口下來。
幾騎也到了近前,正準備入關。
是春林帶了兩個護軍回來,單人雙騎。
等到三人出示身份,入了關,九阿哥與舒舒已經等著。
“九爺,福晉……”
三人見主子在此,忙過來請安。
九阿哥想要馬上詢問,可是看到馬進良話又咽下去。
昨天馬進良跟密雲知縣趕上了,他也就沒瞞著。
可是後續消息,沒有必要在馬進良跟前說了。
牽扯進去的,都是皇親國戚,像是八旗內鬥似的,叫人笑話。
他就跟馬進良告辭,帶了一行人回了行宮。
舒舒這裡,之前看了春林兩眼,心裡踏實。
春林氣定神閒的,並無焦躁之色,應該是找到人了。
到了行宮門口,九阿哥下馬,又扶了舒舒下來,而後看著春林道:“這是找到人了?赫舍裡氏母子安好?隨行的人都拘押了?”
春林點頭道:“昨天中午追到,佟太太與孩子安好,隨行人口出了些意外……”
隨即,他講了昨日中午在官道上的圍堵後的情形。
隆科多正值壯年,身量還高,最少要兩人動手,才會將他抬走丟棄。
不用猜,動手的就是沒了那兩個。
剩下的護院都混沌著,也沒有心虛的,當是不曉得此事。
九阿哥聽得,汗毛都起來了。
他看著舒舒道:“佟家怎麼會有這樣凶悍的戶下人?這……是死士?”
這樣果決,發現不對,自己殺人外加自殺!
舒舒聽著,也覺得怪怪的。
這簡直是滅口的最高境界,連自己的口都滅了!
至於凶悍……
當不算什麼。
那是公府,已故的佟國綱生前也是悍將。
佟家有這樣的戶下人口就不算稀奇了,估計就跟都統府的黑山似的。
可是這樣的人被收買……
有人信嗎?
簡直是屎盆子扣在鄂倫岱頭上!
舒舒看著春林道:“佟太太可說了什麼?”
春林道:“剛追到人時,佟太太說當向福晉賠罪,其他的沒說什麼。”
富慶跟春林出發之前,舒舒讓九阿哥叮囑兩人,追到赫舍裡氏母子後,敬而遠之,除了對方說話,否則不該問的彆問。
他們都是九皇子府的人,沒有必要卷進去太深。
九阿哥看著春林道:“走出二百多裡地,那馬車今兒能到麼?”
春林道:“這段路好走,日暮之前差不多。”
九阿哥道:“嗯,七爺在東跨院,等到人過來,直接讓去七爺接手就行,你過去說一聲吧。”
春林應了,往東跨院去了。
九阿哥看著舒舒道:“爺覺得不是鄂倫岱,這個‘畏罪自儘’不實。”
舒舒想了想春林之前的話,道:“這兩人指定是公府世仆。”
所以就算讓他人覺得彆扭,可是這黑鍋也砸的實。
九阿哥聽了,嘀咕著:“世仆?當再往上追溯,不是也能扯到佟家二房……”
說到這裡,他自己搖頭否了,道:“佟家老輩兄弟分家好幾十年,那人的歲數又是跟鄂倫岱相仿,估計當時還沒生呢,跟二房這邊也扯不上乾係。”
舒舒想起了二所揪出來的姚子孝。
那是哈哈珠子太監,八、九歲入宮的,誰會想到他是鈕祜祿家送進宮的人?
內鬼太可怕了。
還真是從內裡亂的。
往後皇子府這裡用人,還是要再小心些,除了三代,還要查姻親故舊關係。
正如春林估算的那樣,富慶一行趕在日暮之前入關。
七阿哥得了消息,已經帶人出來。
除了赫舍裡氏母子,剩下所有人連帶著兩具屍體,都讓他帶人接手了。
赫舍裡氏牽著兒子下了馬車。
看到舒舒那一刻,她就帶了羞愧,福身下去,羞愧道:“救命大恩,本該重謝,隻是奴才先頭要隨外子倉促出關,竟是未能成行。”
九月二十九那天,隆科多出京,宗人府那邊壓根就沒有給他們母子空餘的時間,直接叫婦差過去立等。
佟宅已經抄檢,赫舍裡氏母子在公府,直接被送上馬車。
舒舒上前扶了,道:“舅太太客氣了,不嫌我多事就好。”
兩人上次見麵,還是佟家宴客的時候,距今半個月。
赫舍裡氏臉上的疤痕還沒有完全愈合,可是整個人瘦了一圈,眼下青黑,鬢角都有霜霜點點,看著老了十來歲。
赫舍裡氏搖頭,道:“奴才雖糊塗,卻曉得好賴……”
她說著話,目光落在舒舒頭上,變了臉色。
舒舒沒有帶耳鉗子,頭上也光禿禿的編發,沒有戴任何發飾。
若是個老年婦人,這樣家常妝扮不算什麼,可是舒舒的年歲在這裡。
她嘴唇哆嗦著,又望向九阿哥。
九阿哥穿著灰色大氅,腰間什麼活計都沒有,貂皮暖帽上去了紅纓。
赫舍裡氏眼前發黑,身子就栽了下去……
天熱,開空調頸椎不舒服,不開昏沉,開開關關中,不想碼字,今天京東下單買了好多雪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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