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倆年歲相仿,一個高些,一個胖些,看著倒是真有些勝負五五開的意思。
眼見著三阿哥勢在必得,五阿哥這裡卻沒有什麼動力的模樣,九阿哥立時鼓勁兒,道:“五哥,我福晉跟老十福晉都壓了您贏,可彆讓他們虧了!”
五阿哥聽了,認真起來,望向九阿哥,道:“壓了什麼?”
真要因他的緣故,讓兩位弟妹輸了,那也怪不好意思的。
九阿哥笑著說道:“六十車西瓜!”
半個月供應,每天四車,那就是六十車。
五阿哥一聽這個數量,越發認真了。
這可真是不老少。
十四阿哥拿著毛巾,擦著身上的汗,在三阿哥與五阿哥之間看了一下,也選擇給五阿哥鼓勁。
“五哥,讓三哥見識見識什麼是正當年,您這小老阿哥指定比他那老老阿哥強!”
一句話,聽得三阿哥跟五阿哥都瞪著十四阿哥。
五阿哥道:“又小又老的,那到底是小,還是老啊?”
三阿哥則是揉著拳頭道:“十四弟,你這隨口胡咧咧的毛病隨誰了?仔細出去挨揍!”
十四阿哥不忿道:“我又沒說錯,我們後頭的阿哥大了,你們前頭的就成了老阿哥了,五哥是其中靠後的,叫小老阿哥也沒錯啊!”
五阿哥覺得有些道理,想要點頭。
三阿哥指著十四阿哥道:“整日裡倚小賣小,口無遮攔,回頭讓汗阿瑪教訓你一頓,就曉得什麼是‘兄友弟恭’!”
十四阿哥立時得意道:“在汗阿瑪跟前,我乖著呢,汗阿瑪訓誰,也不會訓我啊!”
四阿哥看著十四阿哥,真是一肚子的訓斥。
每次跟哥哥們吃飯,明明是最小的,卻是上躥下跳。
之前在北五所那次吃飯如此,眼下又是如此。
上頭的哥哥們,都快得罪遍了。
言詞如刀,每次都紮人心,這壞毛病可真要不得。
他正想著開口,就見門口有些異樣。
“哼!這回朕就要訓你了!”
隨著說話聲,院子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是聖駕來了。
大家麵麵相覷,心中有些古怪。
皇父這麼閒麼?
每次皇子聚會,都要過來湊熱鬨。
原來這邊吃完宴,兄弟們就摩拳擦掌到了院子裡,落在旁人眼中,還以為是皇子們要動手,就有那伶俐的急匆匆報到禦前去了。
康熙想著今日過來吃飯的這些人,怕真有嫌隙動手,傷了兄弟情分不說,還丟了皇家體麵,得了消息,沒敢耽擱,就急匆匆地過來。
結果正聽到三阿哥跟十四阿哥鬥嘴這兩句。
三阿哥說的不錯,就十四阿哥這無理攪三分的勁兒,就是欠教訓。
禦前的小本子上,可還記著十四阿哥一筆賬呢。
“汗阿瑪……”
大家都迎上來。
原本坐著的四福晉跟八福晉也起身了。
康熙一進院子,看到地毯,就曉得旁人誤會了,這是兄弟幾個耍布庫。
他望向恪靖公主,道:“你張羅的,怎麼想起這個了?”
恪靖公主沒等回話,大阿哥已經開口道:“是兒子張羅的,難得齊全,吃完了飯,鬆快鬆快。”
十四阿哥這會兒倒是敢作敢當,湊到跟前道:“汗阿瑪,是兒子說十幾年後大哥、三哥打不了準噶爾,大哥才不忿的,非要顯擺顯擺力氣,也就是兒子還小,再過三、五年,誰也不是個兒!”
看著十四阿哥這小公雞的樣子,康熙覺得礙眼,正色道:“可以有傲骨,不可有傲氣,這本領是身上練的,不是嘴巴吹出來的!”
十四阿哥垂著手聽了,點頭道:“汗阿瑪您就放心吧,上書房的文武功課,兒子就沒有不好的,也不是吹牛,就是兒子的真本事了!”
康熙望向大阿哥,見他袖子挽著,衣角還夾在腰上,道:“這是比過了?輸贏如何?”
大阿哥搖頭道:“不是正經比,就是陪十三阿哥跟十四阿哥兩個小的舒展舒展筋骨。”
四阿哥跟八阿哥已經抬了椅子過來,請康熙入坐。
康熙望向旁邊公主跟福晉們,目光在四福晉身上多看了兩眼,吩咐恪靖公主道:“多抬些椅子,你們也坐。”
恪靖公主應了,吩咐人去堂屋,取的卻不是椅子,而是圓凳。
而後挨著康熙右手邊,就是恪靖公主、兩位格格,而後是諸皇子福晉,依次坐下來。
康熙左手邊,則是站著的一溜的皇子阿哥。
康熙看到了恪靖公主準備的獵刀跟寶石項鏈,曉得是布庫的彩頭,笑道:“那朕也添個彩頭……”
說著,他摘下了手上的羊脂玉扳指。
十四阿哥在旁,不由地流口水,道:“汗阿瑪,就三哥、五哥、八哥、十哥四個人比了,都兩樣東西了,再加上這個,不是賺大發了?”
康熙看著他道:“你不服氣,你也上?”
十四阿哥動了下肩膀,方才摔的不重,可是摔實了。
他就道:“那您這個當彩頭吧,兒子跟三嫂、九嫂她們下注去!”
康熙望向兒媳婦們,還有這回事兒?
三福晉眼下是皇子福晉中最年長的,坐在十格格下首。
見康熙望過來,她起身道:“兒媳壓了我們三爺贏,我們幾個不懂布庫,就跟著湊熱鬨,輸贏也不大,就是幾車西瓜。”
十四阿哥的的目光在三阿哥與五阿哥中間轉了一圈,道:“我之前本打算要跟著九嫂、十嫂壓五哥的,還是算了,跟三嫂您一起壓三哥吧!”
五哥布庫是出了名的好,去年北巡在蒙古人麵前也不露怯,可是三哥是能下狠手的。
真要比個輸贏,三哥這邊勝算更大些。
三福晉笑著說道:“好。”
三阿哥對十四阿哥道:“不錯啊,十四弟,眼力好。”
康熙也聽明白了,這下一場是三阿哥跟五阿哥的比試。
看著五阿哥略顯笨拙的體態,他搖了搖頭。
這樣下去不利健康,回頭太後該擔心了。
讓五阿哥先鬆快些日子,等到回頭巡行塞外,他要點五阿哥跟著,全程不許坐車,隻準騎馬,一定要將這身肥膘降下來些。
三阿哥也挽了袖子,掖了衣角,望向那羊脂玉的扳指,帶了熱切。
五阿哥覺得三阿哥眼神爍爍,也使勁地睜了睜眼睛。
他看了舒舒跟十福晉一眼。
十福晉立時握了拳頭,歡呼道:“五哥加油!”
五阿哥覺得,自己承包了西瓜更好些。
這會兒功夫,九阿哥已經在場邊催著了,道:“兩位哥哥快些,彆耽擱了!”
現在夏至過去沒多久,正是一年之中白天最長的時,差不多要戌正才天黑。
眼下已經是戌初二刻了。
三阿哥與五阿哥沒有耽擱,兩人就上了場上。
麵對麵站了,行了禮,才開始動。
跟方才那一場力量懸殊,速戰速決不同。
兩人差不多同時抓住對方肩膀,頭也頂上了對方。
三阿哥更高些,比五阿哥高半頭,可是乍一交手,並沒有優勢。
五阿哥個子矮,又胖,下盤就更穩些。
十四阿哥站在旁邊看著,已經後悔了,跟十三阿哥嘀咕:“我是不是選錯了,怎麼眼瘸了!”
這會兒功夫,三阿哥對五阿哥發起了進攻,腳下動作不斷,勾、絆等。
五阿哥往下運氣,臉色憋得通紅,很是管用,愣是讓三阿哥白忙。
等到三阿哥換動作的時候,五阿哥卻是膝蓋插到三阿哥兩腿間,往一側壓腿。
三阿哥正換氣,身子就趔趄了。
三福晉已經坐不住了,也站了起來,抓著帕子的手心都出汗了。
當然不是心疼那六十車西瓜或是一百二十車西瓜,是舍不得那串寶石項鏈。
就算洋人款式,跟衣裳不搭,戴不出去,摘下來鑲頭麵,也能鑲一副了。
大家也都屏氣凝神起來。
八阿哥看得格外仔細。
要說之前,他是生了勝負欲,可眼下皇父來了,他也生出勢在必得。
方才席麵上的尷尬情景,他可不想再經曆
沒有夥伴就沒有夥伴。
他上麵的哥哥,都是單蹦來著。
隻要顯出本事來,得皇父器重,以後麵對的還是友善,就跟之前似的。
要是泯然眾人,那被旁人輕視也不稀奇。
五阿哥曉得自己後勁不足了,汗流浹背。
他腳下穩,可是臂力卻遠遠不如三阿哥。
這就是這恍惚的功夫,他已經被三阿哥抱住肩。
隻是三阿哥也失誤了,他習慣了接下去腰身用力,抱摔對方。
結果眼下沒抱起來!
三阿哥的胳膊一下子抻住了,麵上疼得有些猙獰,嘴裡也悶哼一聲。
五阿哥本還有些發懵,見狀立時鬆開三阿哥,退後一步,關切道:“三哥您怎麼了?”
三阿哥額頭冷汗都出來了,道:“沒事,好像脫臼了!”
大阿哥聽了上前兩步,扶了三阿哥胳膊,直接給推上了。
不過怕傷了骨頭,康熙還是吩咐一個太監往太醫值房傳骨醫了。
這會兒功夫,十四阿哥指了五阿哥腳下道:“五哥,您出界了!”
原來五阿哥之前就到了地毯邊緣,這退後一步,正好出場,算輸。
五阿哥本也不在意輸贏,立時道:“那我輸了!”
十四阿哥道:“還有兩跤呢?不比了?”
大家都望向三阿哥。
三阿哥摸著肩膀,心有餘悸。
要是皇父沒來,他厚著麵皮應承了老五,眼下卻是不好占便宜了。
他就搖頭道:“三跤兩勝的,本是我不能下場了,下兩場都是我輸,這算下來還是我輸了!”
十福晉在旁笑道:“九嫂,咱們贏了!咱們贏了!”
三阿哥望向舒舒一眼,心裡怪怪的。
這自己當穩贏的,要不是鬼使神差要背摔老五,也不會被二百來斤的分量給抻了胳膊。
難道是因為董鄂氏壓了老五贏,這好運氣就傳給了老五,自己這裡就是黴運了?
子不語怪力亂神。
可是有時候,就是這麼玄乎,好像不信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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