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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不能越過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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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聖駕幸暢春園。

諸皇子阿哥侍從。

九阿哥不情不願的騎在馬上,覺得屁股有些硌得慌。

昨天趕路顛到了,有些沒緩和過來。

還是慫,不敢這個時候去坐馬車。

幸好現下天氣回暖,身上穿著也暖和,沒有那麼寒冷,就是有些涼颼颼的。

這回沒有宮眷,隊伍速度快多了。

五更將了出發,到了暢春園的時候,才是卯正,天色還沒有放亮。

聖駕沒有去暢春園,而是先往太後宮請安。

隨行皇子則是候在西園外。

九阿哥翻身下馬,看了看園門口,想要進去補覺。

想了想,他又忍住。

汗阿瑪將兒子都攏在跟前,肯定要吩咐什麼。

自己折騰一早上,還是彆臨了臨了再落下不是。

荷池四所,舒舒已經醒了,就是在炕上賴著,沒有起來。

九阿哥在的時候,覺得屋子小,偶爾也煩躁,覺得鬨鬨哄哄,沒有片刻安靜。

可是不在,還真有些不習慣。

正想著,隱隱的聽到炮仗聲。

舒舒翻身坐了起來。

“福晉,要起了?”

是小椿的聲音。

昨晚她在屋子裡值夜,睡在南炕上。

這會兒她起來點了燈。

舒舒看了眼百寶格上的鐘,道:“出去告訴大家一聲,不許出院子,聖駕入園了……”

自打臘月二十四開始,聖駕出行,淨街的響鞭就換成了炮仗。

這是宮裡的年俗,寓意除舊去邪、平安迎新。

加上這個時間點,聖駕也該到了園子這邊。

這應該是聖駕往皇太後宮請安。

九阿哥應該也回來了,怎麼還沒回園子?

舒舒梳洗了,叫人吩咐膳房那邊,早膳延遲。

她不大餓,想要等九阿哥回來一起吃。

昨晚的羊肚湯不錯,喝了兩碗,意猶未儘,今早她又叫人做了一份。

她盤算著時間,覺得聖駕半個時辰就該出園子。

沒想到等到辰初,外頭已經天光大亮,還聽不到炮仗聲。

這是在太後宮用早膳?

舒舒猜對了一半,康熙確實是在用早膳,卻不是在太後宮,而是在討源書屋。

討源書屋正殿,東次間。

天子父子,隔著炕幾,對坐。

看著清減了不少的太子,康熙很是心疼。

隻是不知怎麼說起。

自己手把手教導出來的太子,是個聰慧的孩子。

索額圖那些罪名糊弄朝臣可以,卻糊弄不過太子。

可是怎麼說?

實話實說,怕是太子與大阿哥、三阿哥生了嫌隙,以後無法共存。

要是隻說一半,推到乾西四所的由頭上去,又將九阿哥與十阿哥牽扯進來。

手心手背都是肉。

康熙有些明白當年漢景帝的不安。

太子性子高傲,性子並不寬和。

幸好太子妃敦厚,從旁輔佐,亦能彌補這些不足。

他喝了一口羊肚湯,裡麵的胡椒粉放得要比尋常多。

入口辛辣。

太子卻渾然不覺模樣。

康熙見狀,不免帶了關切:“這是著涼了?”

否則怎麼舌頭失靈了?

太子將口中食物吞咽殆儘,方恭敬道:“就是前兩天在觀德處看書,有些著涼了,已經好了……”

康熙皺眉道:“怎麼不小心?奴才們都是做什麼,不知道好好服侍?”

太子聽到這裡,心下一動,帶了祈求道:“汗阿瑪,兒子乳母何嬤嬤……”

那是他的乳母,後來又成了保姆,服侍他二十多年。

康熙的臉耷拉下來,他自己尊重乳保,卻受不了太子尊崇乳保。

一個乳娘,插手太子的內宅事,陰謀算計太子妃。

該死的奴才,為了私心私欲,竟然敢算計嫡皇孫,死不足惜!

“他們夫婦打著毓慶宮旗號,在外大肆攬財,包攬訴訟,與太子名聲有礙,證據確鑿,已畏罪自儘!”

康熙的聲音裡帶了冷淡。

太子的臉色駭白,喉嚨癢得不行。

他實在忍不住,“咳咳咳”的咳嗽起來,咳的眼淚都出來了。

康熙見狀,忙幫他拍後背。

“啪啪啪!”

動作不輕不重,太子卻覺得敲打到心上。

何嬤嬤夫婦,是打著他的旗號在外行走。

他們是他的眼睛,也是他的耳朵。

讓他不至於成為耳聾眼瞎之人。

二十幾年的陪伴,名為主仆,情逾骨肉。

太子覺得心裡空洞洞。

他看著皇父,道:“汗阿瑪,兒子想要為李佳氏請封側福晉,大阿哥已經九歲,之前隻在毓慶宮啟蒙……”

他口中的李佳氏,就是毓慶宮大阿哥、二阿哥的生母李格格。

如今比毓慶宮大阿哥小兩歲的十五阿哥都入了上書房讀書。

毓慶宮大阿哥這裡,還是糊弄著,就是因為生母位卑的緣故。

若是格格之子,隻是太子庶子,沒有資格入上書房讀書。

要是給李佳氏請封側福晉,毓慶宮大阿哥就是側出,身份等同於嫡皇孫。

康熙臉色發黑:“不妥,太子妃並無過錯!”

他重視嫡子,又是千挑百選出來的嫡兒媳,自然是盼著嫡皇孫的出生。

太子今年二十六歲,年歲不大,可以再等幾年。

太子垂下眼道:“太子妃賢德,可是去年冬天……傷了胞宮……”

他也盼著嫡子,可時不我待。

這些日子,他將史書都翻爛了。

想要找到應對困局的法子。

書中沒有,可是想到前朝永樂事,就給了太子以啟發。

父強子壯。

汗阿瑪心中已經忌憚他,那年幼需要教導的皇孫呢?

需要皇上這位汗瑪法的教導,又不會讓他心裡忌憚。

永樂皇帝對長子再不滿,也沒有廢長立幼,那就是因為東宮還有個太孫在。

要是東宮也有太孫,那才算真的穩當了。

康熙帶了震驚。

禦前有太子的脈案,卻沒有太子妃的脈案。

他是公公,即便關心太子妃,也要有尺度。

他還是頭一次聽說此事。

事關重大,太子自然不會用這個扯謊。

康熙皺眉,隱隱的生出煩躁來。

何氏死的太輕了!

應該剮了她!

康熙眼中烏雲翻滾。

一個老奴,太子妃是女主子,與她無冤無仇的,這般行事總有緣故。

何氏的孫子,現為毓慶宮大阿哥身邊做哈哈珠子,家中還有個孫女,年歲與毓慶宮大阿哥相仿。

早在太子妃嫁進來前,何氏與李佳氏也往來親近。

這些包衣奴才,得了主子恩典,得以近前服侍,不說忠心,反而一個個的生了富貴眼,做起白日夢。

不管是何嬤嬤是不是私心,康熙心中已經極厭這個李佳氏這個獲利者。

可是太子的長子,不管是庶出還是側出,都得教養了。

康熙就板著臉道:“請封側福晉的事情做罷,阿哥那邊,元宵節後就去上書房吧!”

太子掩下心中失望,道:“兒子代阿克墩謝汗阿瑪恩典……”

阿克墩,結實的意思。

是毓慶宮大阿哥的小名。

太子專門提出來,也是想要請皇父圈名的意思。

康熙卻是沒了興致,父子之間心意沒有相通,起身道:“太子妃那裡,多加寬慰,要是李佳氏敢仗著是皇孫生母慢待太子妃,那朕決不能容!”

太子應著,心裡有些失望。

在汗阿瑪心中,庶孫實沒有什麼分量,比不得太子妃的臉麵。

不過也不算意外。

沒見過幾麵的孫子,能有什麼情分?

小一輩的皇孫如今十來個了,都沒有圈名字,也不獨自己這幾個……

到了辰初二刻,遠遠的終於傳來炮仗聲。

聖駕離了西園。

舒舒已經等乏了,喝了一碗奶茶,就打發何玉柱出去。

“去問問爺怎麼還沒回來……”

暢春園,清溪書屋外,值房。

九阿哥坐著鬨心扒拉,已經饑腸轆轆。

他看了眼書房方向,大阿哥進去一刻鐘了,說什麼悄悄話,非要這個時候?

能不能讓大家先散了?

他望向大家,三阿哥伸著脖子,盯著書房方向的動靜。

四阿哥則是低著頭,摸著手腕上的檀香十八子。

五阿哥耷拉著腦袋,在打瞌睡。

其他人……

九阿哥睜大眼睛,想到一個漏洞,忙起身拉了四阿哥袖子,低聲道:“四哥出來一下……”

大家都坐著,他一起身,大家都望過來。

三阿哥看看九阿哥,又看看四阿哥,輕笑道:“有什麼話,不能在屋子裡說,外頭怪冷的……”

八阿哥袖子裡也攥了拳頭。

老九什麼時候與四哥這麼近了?

九阿哥白了三阿哥一眼,道:“當然是三哥聽不得的話,您就甭問了,沒說三哥壞話……”

四阿哥起身,跟著九阿哥出來。

直到池子邊四下無人,九阿哥才低聲道:“四哥也不好表現的太冷淡了,佟家那邊即便不親自露麵,也要多送程儀,要不然就太古怪了!”

在康熙眼中,兒子們都不知處置索額圖與佟國維的內情,大家的反應還是如常就好。

如常的話,四阿哥可是對佟家頗為尊敬親近。

四阿哥帶了無奈,等到九阿哥想起這個,黃菜都涼了。

不過這提醒是好心,他也領情,點點頭道:“嗯,我知道了!”

這會兒功夫,大阿哥已經出來。

見了兩人在外頭說話,大阿哥就走了過來,沒有賣關子,直接對四阿哥道:“汗阿瑪要給咱們補全去年開府時不足的產業……”

九阿哥在旁,皺眉道:“我怎麼不知道此事?”

這不是內務府總管的差事麼?

給開府的皇子劃撥產業。

京外的皇莊,京郊的皇莊,還有內城外城的鋪子什麼的。

大阿哥不以為然道:“讓你大過年的去內務府衙門撥拉算盤你樂意啊,那不是有乾活的了麼?”

一下子多了三個內務府總管。

九阿哥這個委署的,就顯得沒那麼金貴了。

九阿哥憤憤道:“這可關係到位次問題,反正不能越過我!我一會兒要好好問問汗阿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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