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
朱蕭索雖然是修士,不怕寒冷,卻依然享受在屋內點著暖爐、穿著單衣的愜意。
要是睡前再泡一次熱水澡,那叫一個舒坦。
之前朱蕭索喜歡在泡澡時微微開窗,看窗外的景色,放空大腦。
腦中不禁感歎朱府建得真是不錯。
朱府本來是錢府,錢家被抄家後,朱景嶽送給朱蕭索了。
和山雞縣朱家簡單粗暴的金碧輝煌不同,錢家的院落要沉靜多了。
但是,卻在細節處極為精妙。
就比如,家主的院落,山石水木層次分明,每個角度看都有不同意趣。
家主屋舍的幾扇開窗戶打開後,雖然看的都是院中景色,卻因為角度不同,呈現的是完全不一樣的內容。
怪石嶙峋,亭台水榭,鬆竹交錯。
足不出戶,卻能享受不同的景色。
這大概就是此世的低調的奢侈了。
朱蕭索一邊沐浴,一邊看看窗外的雪景。
這時,朱五蒙敲門道:
“家主,書院有人來訪。”
朱七德和朱六傑今天在修煉,所以通報的任務落在了朱五蒙的肩上。
“哦?叫什麼?歸雲風還是沙道淨?”
“都不是,說是姓陳。”
“陳樸索?”
“不,不是。叫陳潛樓,說是書院的人。”
“書院的人多了去了,不認識,讓他走吧。彆打擾我。”
朱蕭索不耐煩地關上了門,準備鑽進被窩睡個安穩覺。
朱五蒙欲言又止,還是道:
“是。”
朱蕭索擦乾了身子,翻身上床睡覺。
等到天蒙蒙亮的時候,朱蕭索半夜裡忽然被吵醒,睜眼看見身前有兩道傳音符。
分彆是歸雲風的和沙道淨的。
歸雲風:
“小索子你很行啊,書院院長親自找你,你還睡覺?書院院長可是個小心眼,你千萬彆得罪他!”
沙道淨:
“你跟我和歸雲院長擺譜就算了,跟程家的人還擺譜,不要命了?何況程前隆睚眥必報,我勸你謹慎!”
朱蕭索蒙了。
提起褲子穿上衣服就往外跑。
推開門,看見門口站著朱七德,身上已經落了不少雪。
“朱七德,你有啥事?”
朱七德道:
“聽朱五蒙說,家主讓程家的人在門口等著。俺不敢打擾您,怕您在修煉打擾到您,就在門口等著,再跟您核實一下。”
朱蕭索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往朱家門口趕:
“朱五蒙說的是陳家啊?”
“這兩天雪大,朱五蒙鼻炎犯了,說話前後鼻音分不清。來的人叫程前隆,看這字輩沒準是國主的兄弟。”
“我尼瑪……以後鼻子堵了的都給老子好好歇著!!”
又是鼻炎!
同一塊石頭,朱蕭索平白無故栽了兩次。
他也是冤得沒邊了。
打開大門,程前隆身上已經落了厚厚的一層雪。
因為雪太多,眉毛和胡子都被白雪蓋住,朱蕭索看不清模樣。
姓程的搞了一出朱門立雪。如果前世的朱子知道了,恐怕要氣得跳腳直罵。
拋開前世不談,放眼今世,程前隆的“朱門立雪”,也是相當炸裂了。
朱蕭索連忙上前拍了拍程前隆身上的積雪。
這才看到了一個六七十歲年紀的憨態長者模樣。
“對不起啊,下人錯報了名字,我不知道是您。您是書院院長吧?”
程前隆笑道:
“下人就算沒聽過我的名字,對我的姓應該也是會謹慎通報的。我想,應該是朱教習要考驗我的誠心。”
朱蕭索一時被噎地說不出話來。
“院長,如果我說通報的下人因為鼻炎,說你姓陳,我沒反應過來,你信麼?”
程前隆笑道:
“我有七個腦袋八條腿,平時都是翻跟鬥出門,打個噴嚏能滅北邊的妖國,拍個巴掌能風雲變色,你信麼?”
朱蕭索舔了下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麼。
程前隆依然笑著:
“年輕人,有本事,自然會有點脾氣,這個我理解。我是不會介意的。”
朱蕭索想起來歸雲風和沙道淨的提醒,這個書院院長極其小心眼。
立刻下跪認錯:
“院長,真的是我沒有意識到是您啊!我立心誓!”
程前隆依舊笑著道:
“不用立心誓,也就你們這偏僻的地方會以此來作為約束。想要破心誓太容易了,我一瞬間就想到了九種方法。”
然後笑著看了朱蕭索一眼:
“九種。”
朱蕭索還是第一次聽說心誓可以被破除,倒是讓他吃了一驚。
他還以為,心誓是絕對無敵的存在。
聽程前隆的意思,居然可以被輕鬆化解。
話裡話外都聽出了程前隆已經記恨上了自己。
程前隆一邊往朱家走,一邊問道:
“我剛給小沙發了傳音符,你就出來見我了。是不是因為他告訴你,我特彆小心眼,所以才讓你改變主意了?”
朱蕭索連忙搖頭:
“沒有的事。沙副院長隻是責備我為何不讓院長入門,我才知道您是院長,趕忙出來迎接。”
程前隆又笑道:
“我不在的時候,小沙還是自稱副院長,時刻記得自己的身份。看得出來,現在的他不像年輕的時候那麼目中無人,經過歲月的沉澱,確實是非常尊重我了。可以免除他每年一個月下靈脈挖靈石的懲罰了。”
朱蕭索這才明白,為何沙道淨一定要讓彆人叫自己“沙副院長”,而不是“沙院長”。
感情是有個特彆小心眼的院長在頭上壓著。
還好朱蕭索習慣了叫沙道淨“沙副院長”。
剛才朱蕭索如果說“沙院長”,估計沙道淨以後每年得挖兩個月的靈石了。
程前隆又瞥了朱蕭索一眼,笑道:
“年輕人,還是要管教管教,才能明白事理啊。”
朱蕭索隻想平穩發育,再不要橫生枝節了。
忍一時風平浪靜。
“噗”地一聲又跪在了雪地上:
“院長,我真的知錯了!”
“你看看,我說一句你就跪下了。我堂堂院長,又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本來這次來請你出山,就是為了讓你看到我的誠意啊。”
朱蕭索可不敢信程前隆的話。
“我真的錯了,院長!”
“哎,好孩子,起來吧,其實那都是小事,無傷大雅。”
說著,把朱蕭索扶了起來,拍拍他身上的雪。
“走吧,咱們兩個進屋聊。”
“是……朱七德,你下去吧。”
朱蕭索回頭給朱七德傳了個傳音符,就進廳堂關上了門。
不一會,朱五蒙一臉懵嗶地被朱七德從床上揪了起來,讓他趴在凳子上受罰。
朱五蒙問道:
“大走管,家主為啥要打我啊?”
朱七德撓了撓頭,道:
“家主跟俺說是因為你鼻炎了還非要值班,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以後不能這樣。賞你一頓板子,好讓你長長記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