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索心裡一沉:還是來了。
他早就猜到了,這一路上攔著的,不可能隻有劉氏的人。
兩位夫人把控朱家後院這麼多年,如此關鍵的事情怎麼可能全權交給外人。
“什麼人,敢擋三夫人的馬車?”
朱三高雖然投靠了蕭索,彆人卻不知道。
拉著劉氏的虎皮做大旗,目前依然有效。
蕭索在馬車上聽著朱三高的臨場應變,也暗暗讚許。
這朱三高廢話雖然多,腦子轉得確實快。
隨著朱三高點明自己一行人的身份,攔路的人中走出了一個九尺身長的瘦削男子。
一個粉筆畫黑板一般尖啞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引人不適。
“你是什麼東西?叫朱五華滾過來。”
朱三高見到瘦高男子,微微愣了一下。
這個人,自己在朱家是絕對不可能搭上話的。
沒想到攔路的人會是他。
眼見馬車裡的少爺沒有給出訊號,他知道目前隻能靠自己斡旋,連忙在腦中思考對策。
此刻王鄭吳還在馬車上,一聽這聲音,也是暗道不妙。
“聲音不會錯。二夫人的管家,朱六才。”
“朱六才?很難對付麼?”
“非常難。朱五倫前一任的朱家總教頭,就是朱六才,後來被二夫人要去當了管家。俺沒有見過他出手,隻是聽朱五倫提起過,說三十年前兩人打過一次,平分秋色。”
店夥計問道:
“我看這個朱六才都六十多歲了,還能打得動?”
王鄭吳苦笑一下。
“朱五倫今年五十六,比俺大十多歲,三合殺俺。”
店夥計有些驚訝:
“我殺雞都不止三合啊……”
聽到這句話,王鄭吳的臉色更難看了。
蕭索連忙轉移話題:
“王師傅的意思是?”
“俺看他帶來了三十多個打手,和俺們人數相當,但是身手都相當不錯。若是朱六才還能保持三十年前的七成實力,俺們一個也跑不掉。”
車廂內立刻死寂。
過了片刻,王鄭吳又開口:
“隻是俺不明白,為什麼二夫人要把朱六才派出來攔路,還是和朱五華堵同一條路。要知道朱五華辦事從未出過差錯,二夫人此舉實在是大材小用。”
蕭索思考了下,才道:
“有沒有可能,朱六才本來就不是攔我的,隻是讓我恰好趕上了而已。”
聽到蕭索的話語,王鄭吳也有所明悟。
“你是說,他要殺的人,其實是朱五華?為了剪除劉氏羽翼?有道理,那就難怪他會出現在這裡了。”
“還是抓緊想想,除了硬拚,有沒有其他辦法保命。”
幾人絞儘腦汁思考,但朱六才卻沒有給他們時間。
隻聽得尖啞的嗓音又響起來。
“這馬車帶花邊,看起來有些不上檔次,估計是你們從小門小戶手裡搶來的。朱五華坐這種馬車屬於自降身價,所以裡麵乘坐的人肯定不是朱五華。既然朱五華沒在外麵,又沒在馬車上,那八成是死了。你們殺了朱五華,肯定是為了投靠新主子,表明心跡。看來,馬車上的少爺有點門道啊。沒想到朱五華居然還壓不住場子,自己都栽了進去。那我也隻好一個不留了!”
說完,朱六才就拔出了腰間長劍:
“跟我來的都聽著,抄家夥跟我殺!潑天富貴就在眼前了!”
“殺!”
朱六才行事果決,立刻帶著三十多人衝殺而來。
“王鄭吳,漏了!保護少爺!”
朱三高一邊喊著王鄭吳支援,一邊組織手下抵抗朱六才得衝殺,心裡卻想著:
這六字輩的老東西確實有點東西啊,雖然沒有在現場,卻猜得分毫不差。啥時候我也能猜這麼準啊?
王鄭吳知道此時隻能血拚了,立刻跳下了馬車,從馬車旁抽出了自己的開背大刀。
“跟他們拚了!其他人掩護,二毛二友跟俺殺那個老賊!朱三高,你也叫倆得力的掠陣!”
王鄭吳帶著徒弟們加入了戰場,朱三高這邊的壓力立刻緩解了不少,又暗自感慨自己這幫乾臟活打慣了順風仗的,真廝殺起來確實不如練武的靠譜。
這個朱六才手持長劍,身法十分飄逸,出劍從不拖泥帶水,直擊要害。
兩邊才交手三五合,朱三高的手下已經有兩人被朱六才得長劍刺穿,失去了行動能力。
看得朱三高冷汗直流。
朱六才的武藝他也有耳聞,但從未見過。
現在親身體驗,方知盛名之下無虛士。
二夫人的管家,果然是頂尖的高手。
單打獨鬥自己撐不住五合。
但他也知道,這個時候越想跑,就越會被朱六才一一擊破。
隻有拚死抵抗,才能殺出一線生機。
“一修,跟我去助王鄭吳!”
“是,高哥!”
王鄭吳和朱三高等五人協力圍殺朱六才,堪堪可以擋住他淩厲的劍法。
但是,這五人幾乎是蕭索這邊最能打的了。
朱六才一人就兌掉了五個高戰,剩下的那些人麵對朱六才手下的攻勢就難以招架了。
若是拖下去,情況絕對不利於蕭索。
但蕭索手無縛雞之力,隻能眼瞅著乾著急。
王鄭吳和朱三高也意識到不能戀戰,上來就拚儘全力。
朱三高趁著朱一修掄斧砍向朱六才時,抓住機會,用雙刀封住了他的退路。
前有斧風,後有刀光,朱六才長劍又被王鄭吳的兩個徒弟奮力製住,看起來在劫難逃。
隻見朱六才左腳一碾,一轉,又是一蹬,徑直飛躍起來。
繼而一步踏在朱一修的大斧上,身體借力在空中詭異地扭了一下,片刻蓄勢後一腳踹向了王鄭吳的一個徒弟的肩窩。
王鄭吳的那名徒弟立刻倒退了兩三步,手中武器都被震開,沒有辦法再製住朱六才的長劍。
失去控製的長劍抖了三抖。
朱六才落地之時,長劍剛好彈回到自己的手上。
“哼,不過如此。”
這時,朱六才忽然感到一陣殺氣。
誰?
他已經躲閃不急,隻來得及微微側身。
一把刀刃從他的肋下劃過,留下了寸許深的刀口。
朱六才捂著腹部的傷口,踉蹌倒退了一步,卻看到王鄭吳正手持偃月刀站在他的身後,刀刃上還有著血跡。
“偃月刀?你剛才用的不是開背大刀麼?”
朱六才十分吃驚。
明明是開背大刀,怎麼突然手柄增長了三倍,變成偃月刀了?
王鄭吳因為眼見自家徒弟和朱三高的手下快要頂不住了,連外甥都受了傷,隻得亮出保命底牌。
這是他秘密定製的刀,刀柄平時隻漏出一截。一旦按下刀柄處的機關,內藏的兩截刀柄就立刻彈出。
蕭索看得嘖嘖稱奇,沒想到王鄭吳的刀柄居然和前世見過的甩棍原理相像,不得不佩服習武之人的智慧。
麵對朱六才提問,王鄭吳懶得回答。
他是老江湖,知道戰場上瞬息萬變,生死搏殺就是趁你病要你命,給敵人解釋就是給自己挖墳,雙手持柄揮刀又上。
“哼,本來想留著這一手殺朱五倫的,先拿你個老殺才試刀了!”
受了傷的朱六才無法如剛才一般輕鬆抵禦五人的合擊。
麵色難看之時,他忽然認出了王鄭吳。
“好小子,先用開背大刀,再用偃月刀,就是不用你的點鋼槍,還化了妝,害的老夫差點沒認出你來。刀槍教頭朱五德,真有你的!”
見自己被認出,王鄭吳又加快了攻勢。
朱六才一邊抵擋五人越發猛烈的合擊,一邊用尖啞的嗓子衝著蕭索高聲喊道:
“朱家少爺,你讓這個三字輩的和他手下歇一歇,緩老夫一條命,作為交換老夫告訴你朱五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