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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李命煌的一瞬間,張玉月的臉色雪白。
不管張玉月是否嫉妒自己,多年的姐妹感情還是讓張月鹿第一時間握住了她的手,以示安慰。
張玉月的嘴唇微微發顫,想要說些什麼,又張不開嘴。
齊玄素望向李命煌。
恰好李命煌也朝這邊看來,兩人的目光剛好碰撞在一起。
平心而論,齊玄素跟李命煌無冤無仇,素昧平生,張玉月又不是他老婆,所以兩人的這次目光碰撞並沒有激蕩起什麼火花,隻是遙遙地點頭致意。
至於李命煌為何會關注齊玄素而不是張月鹿,道理也很簡單,李命煌和張月鹿是同僚,在天罡堂接觸的時間並不短,已經十分熟悉,沒必要去過多關注,反而是齊玄素這個橫空出世的新星,更為陌生,也更值得關注。
齊玄素收回視線,沒有說話。
李命煌的相貌相當不錯,否則也不會被張玉月看上,甚至成為他的進身之階。他並非那種需要精雕細琢的玉麵書生,而是粗獷中帶著幾分不羈,哪怕是不修邊幅,也隻會給人滄桑之感,而不會給人邋遢之感。論年齡,他要比齊玄素年長許多,甚至比齊劍元還要大上幾歲,正是一個男人的黃金年齡,褪去了青澀,隻剩下成熟,又不顯老。
不過最為引人注意的還是李命煌的氣態。
鋒芒畢露。
雖然李命煌比不上張月鹿,但不到四十歲的副堂主,同樣意味著前程遠大。
不氣盛不叫年輕人,不意滿不算得誌。
誌得意滿自然不會斂藏鋒芒。
齊玄素身上就沒有這樣的鋒芒,或者說偶爾會有,但不會一直持續,因為七娘的影響,齊玄素的身上總有幾分詼諧,兩種氣態不大可能同時存在。
李命煌和齊玄素一樣是苦出身,一樣是靠女人上位。
所不同的是,齊玄素靠的是老娘,不必犧牲色相,隻要聽娘親的話做個孝順的乖孩子就夠了。至於張月鹿,的確出身很高,卻不能算是齊玄素的助力,畢竟張月鹿在張家大宗妥協之前,還是自顧不暇。
李命煌沒有這樣的運氣。他隻能走另外一條路,那些名門閨秀被他視作不同的跳板,助他步步登高,張玉月就是他的踏腳石之一。
如果張玉月能有張月鹿的能力,那麼李命煌不介意就此止步,與張玉月結為夫妻。可惜張玉月沒有這樣的能力,於是李命煌便拋棄了張玉月。
張玉月也由此一蹶不振。
張月鹿因為張玉月的緣故,對李命煌十分敵視。這讓李命煌有些困擾,雖然在天罡堂的排名中,他要高於張月鹿,無奈張月鹿是小掌堂,有兩任掌堂真人給她撐腰,就是首席和次席也要讓她三分,李命煌不好與張月鹿正麵對抗。
不過李命煌也不是好相與的,坐上了李家的大船,被收為義子,他的那位義父雖然隻是天字輩,但在李家的地位很高,能量很大,就是在國師麵前也說得上話。因為李家收養子義子,又重視女婿,所以導致李家的輩分混亂,常常與年齡對不上號。有些隻是天字輩,已經滿頭白發,有些長字輩卻還青春年少。
就在前不久,在義父的引薦之下,李命煌見到了國師,雖然國師隻是與他談了不長的時間,但國師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卻讓李命煌十分振奮。
李長歌也好,李天貞也罷,都不是義子出身,現在李家內部還缺一個義子出身的領軍人物,說是標杆也好,說是一杆旗幟也罷,總之需要這麼一個人,而李命煌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這讓李命煌躊躇滿誌,隻覺得胸中氣吞萬裡如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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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之後,他未嘗不能成為道門的決策人之一,呼風喚雨。
李長生和李命煌到場之後,與張拘成和張無量略作寒暄,張拘成身為張玉月的父親,麵對李命煌的時候,舉止如常,神態如常,讓人看不出半點異樣,可見養氣功夫十足。
待到這些大人物落座,競買便正式開始了。
齊玄素就是看個熱鬨,張月鹿和澹台瓊此時暫且拋棄了成見,一起安慰著張玉月,反倒是正牌丈夫董白靖被澹台瓊擠到了一旁,也可見這張家贅婿不是那麼好當的。
張拘平花五千太平錢購買了一幅青鶴居士的真跡。張拘奇不顯山不露水,竟然也拿出三千太平錢買了一部大晉道士留下的血經,其象征意義十分重大。張拘禮花了一萬八千太平錢拿下一把寶物品相的扇子,對於張拘禮這位吳州道府首席副府主而言,寶物本身意義不大,不過這把扇子是當年大晉國師林靈素的隨身攜帶之物,還有林靈素的題字,那就意義非凡了。
齊玄素隻能感歎大家族的底蘊,尤其是老丈人,私房錢挺多。也不是齊玄素看不起老丈人,隻是看老丈人夫綱不振的樣子,不像是能掌握家中財政大權。
他就不一樣了,張月鹿從不會通過經濟手段來控製他,他們之間還是比較平等和互相尊重的。
隻有七娘才會牢牢鉗製齊玄素的經濟命脈。
因為達成了妥協,代表了張家大宗的張無量很給張月鹿麵子,豪擲兩萬太平錢,買下了以張月鹿的名義捐贈出去的那件寶物。
很快,就輪到了齊玄素的《女劍仙》。
拍賣主持人朗聲道:“眾所周知,《女劍仙》是玄聖夫人的代表作,自問世以來,一直由青萍書局刊印發行,二百餘年間,足足發行了一百萬冊以上。不過這本《女劍仙》乃是限量發售的珍藏版,估價約三百太平錢,由齊副堂主玄素捐贈。”
話音落下,禮堂之中響起了一陣低低的笑聲。
三百太平錢?
這也太吝嗇了吧?打發叫花子呢?
就這還想迎娶張家貴女?
贅婿就是贅婿,成不了大事。
氣氛尷尬。
張拘成是對齊玄素觀感不錯,為了化解這種尷尬,他象征性地報了個價格:“三千太平錢。”
一轉眼就翻了十倍。
這讓那些笑聲戛然而止。
小人物的態度不算什麼,大人物的態度才是關鍵。
許多人受到了張拘成的影響,也領會到了張拘成的意圖,紛紛開始報價。
不管怎麼說,齊玄素都代表了全真道,可以不給齊玄素麵子,總要給全真道麵子。
很快,價格攀升到了六千太平錢,這已經是這本《女劍仙》本身價值的二十倍,也差不多到了極限。
齊玄素稍稍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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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不再安慰張玉月的張月鹿忽然報價道:“一萬太平錢。”
滿堂嘩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張月鹿和齊玄素的身上。
張月鹿安之若素。
一萬太平錢,對於在座之人來說不是什麼大數目,可用一萬太平錢買一件寶物是一回事,用一萬太平錢買一本《女劍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後者簡直是拿錢打水漂玩。
要知道這是義賣,無論賣多少錢,都到不了齊玄素的手裡,而是會用於支持鳳麟洲戰事,所以也不存在左手倒右手。
齊玄素同樣吃了一驚,趕忙傳音問道:“你哪來這麼多太平錢?”
張月鹿回答道:“天師提前給的,他說太平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捐了也好,他一個快要飛升的人,要這個名聲也沒用,便把這個名聲送給了我。”
齊玄素聽明白了,張月鹿這是借花獻佛。
便在這時,有人讚譽道:“張副堂主高風亮節。”
張月鹿先是捐贈的寶物賣了兩萬太平錢,現在又拿出一萬太平錢競買,換回一本不值錢的《女劍仙》,裡外裡就是三萬太平錢。關鍵是《女劍仙》不像其他物件那樣值錢,幾乎沒有回本。
這可是實打實真金白銀,自然是高風亮節。
不過說實話,這錢全是天師出的,真就是天師把名聲送給了張月鹿。
張月鹿並沒有居功,不過也沒有拂逆天師的好意,再去解釋什麼。
自然也沒人再去嘲笑齊玄素,畢竟不是誰都能把三百太平錢的東西賣出一萬太平錢的高價,不服不行。也有人認為,這是齊玄素和張月鹿早就商量好的。
同時有些人如顏明臣之流也是心如死灰,張月鹿這麼給齊玄素撐場麵,這其中的情分可不是一句關係好就能說得過去。由此看來,兩人的關係差不多是定下了,再看張拘成的態度,張家這邊也是同意了。
李命煌深深看了眼齊玄素和張月鹿,不知在想些什麼。
壓軸還是朱果,價格不高,不過獲得途徑很少,基本就是張家一年一度的拍賣,拍出了九千太平錢的高價,由李命煌出手拿下。大軸則是一枚“五炁真丹”,拍出了兩萬四千太平錢的高價,由李長生拿下。
最後計算捐贈數額的時候,不是看花了多少錢參與競買,而是看捐贈出去的東西能賣多少太平錢。
“五炁真丹”和朱果是以天師的名義捐贈,林靈素的折扇是以張拘成的名義捐贈,故而天師以三萬三千太平錢高居榜首,其次就是兩萬太平錢的張月鹿,然後是一萬八千太平錢的張拘成,齊玄素以一萬太平錢居於第四位,這讓好些本想看齊玄素笑話的人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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