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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天字號夥計那邊也是被人護住了體魄,因為“客棧”人數更多,甚至還有一名地字號夥計衝殺過來,意圖斬殺“太常引”。
齊玄素自然不能使其如願,主動迎上。
兩人身形迅速拉近,然後雙腳相抵,齊玄素左手食中二指並作劍指,朝著地字號夥計麵龐刺去,地字號夥計則是伸手握住齊玄素的手腕。
幾乎就在同時,齊玄素腰間“飛英白”出鞘,不過剛剛出鞘三分,便被地字號夥計按住刀首,又生生推回鞘之中。
緊接著地字號夥計於方寸之間,攻向齊玄素的小腹,一掌平平前推,齊玄素的身形便如斷線風箏一般向後倒飛出去,在半空中止住退勢,飄然落地。
齊玄素隻是吃了一點小虧,體內真氣略有紊亂,好似潮汛時節的江河之水,偶爾滿溢出堤岸,但還不至於堤塌成災。
就在齊玄素平複自身真氣的時候,忽覺眼前的地字號夥計不見了蹤影,周圍的一切看似了無異常,齊玄素卻可以感覺到身邊周圍的環境已經發生了某種細微變化,就好似是有伏兵藏於密林之中,所以密林的上方會有鳥群盤旋不落,或是有人藏於夜色之中,故而蟲聲不鳴。
隻是齊玄素無法發現地字號夥計的具體所在,此乃煉氣士返虛境的神異,天人合一。
忽然之間,齊玄素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氣,不由一驚,猛地轉身,同時拔刀。
下一刻,隻聽得“嗤”的一聲響,齊玄素的袍袖被這一劍撕裂,繼而一劍中宮直進,直刺他的胸口。
彆人的心口是要害,齊玄素是鐵石心腸,任由一劍刺入心口,反手一刀也刺向對手的胸口。
地字號夥計現出身形,胸口位置的衣袍寸寸碎裂,顯露出外袍下的一身玄甲。
這件玄甲沒有肩甲、臂甲、腰甲等部位,隻是護住了軀乾,“飛英白”便是刺在了玄甲上,未能建功。
一擊不中,齊玄素向後急退。
地字號夥計身形側轉,緊追不放。
齊玄素不得不轉刀回守。
兩人鬥在一處,似如東海大潮,潮起潮落,潮來潮去,又似千軍萬馬奔馳而來,長槍大戟,黃沙千裡。忽而之間,又威勢儘消,恰如春日雙燕飛舞柳間,高低左右,回轉如意。
如此鬥了數十招,齊玄素的胸口驟然綻開一朵血花,地字號夥計也不好受,被一刀穿過咽喉,流血不止。
齊玄素踉蹌後退的同時,不講武德地直接開銃。
地字號夥計堪堪偏開頭顱,險之又險地躲開了這奪命一銃。不過還是被蹭了一下,他並非武夫,幾乎沒了小半張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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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字號夥計伸手摸了下血肉模糊的半張臉,臉色陰沉。
齊玄素挺刀上前。
地字號夥計與齊玄素再度鬥在一處,齊玄素出刀毫無章法,卻無孔不入,無所不在,而且出刀奇快,不需要任何反應的時間,正是“魔刀”真意。地字號夥計依仗身上寶甲,並不躲閃,隻是護住麵門和四肢,刀劍碰撞,響起一連串讓人頭皮發麻的金石聲響。
兩人瞬間交手近百招,刀光劍影,氣勁縱橫,又驟然一收,兩人各自飄退十餘丈,方才止住了退勢。
齊玄素臉色蒼白,兩道鮮紅細流從鼻孔中淌下,又透出幾分烏黑。
地字號夥計倒吸了一口氣,隻覺得胸腹之間好似烈火灼燒,雖然身披甲胄,但無形無質的刀氣還是透過寶甲傷到了他的內腑,地字號夥計乃是一處分店掌櫃,養尊處優多年,已經許久不曾受到如此傷勢,以至於他都快忘了這種內傷的感覺,現在重溫此等感受,竟是有些陌生。
與此同時,“夢行雲”取出“雷錡”,對上了一人。
那人臉上帶笑,卻又表情僵硬沒有半點變化,仿佛戴了一張麵具,雙手一翻,從雙袖中掠出兩柄“峨眉刺”,長約一尺,外形似是女子的發簪而得名,雖然短小,但是用法奇妙,有歌曰:“刀之用法貼敵身,棍之用法挪閃精。劍之用法勁快妙,三器合一顯奇能。”
此人正是“客棧”六大高層之一的“跑堂”。
尋常峨眉刺在中部位置有中環,需要將中環套在中指之上,可“跑堂”的峨眉刺因為要藏於袖中的緣故,省卻了中環,可以直接握住中部位置使用,有些類似於雙短劍。
兩人都是煉氣士,交手倒是沒有太多花哨之處,隻是偶爾可見雷光閃爍、劍氣激射,兩人同樣是有意避開了“掌櫃”和“聖無憂”的戰場所在,越鬥越高,越鬥越遠。
“掌櫃”一手握拳,如一座小小的山峰,帶著呼嘯的破空聲響,朝“聖無憂”狠狠砸下。拳頭還未落到“聖無憂”的身上,僅僅是拳風就讓“聖無憂”的衣衫獵獵作響,絲毫不遜於萬師傅的一拳。
“掌櫃”這一拳可謂是摧山拔嶽了。
“聖無憂”沒有硬接,立時閃開,一拳落地,地麵裂開無數溝壑,這一拳的巨力已是讓地麵承受不起,寸寸坍塌。
“掌櫃”的第二拳轉瞬又至,“聖無憂”這次沒有躲閃,四肢百骸、三大丹田、正經十二脈、奇經八脈、各大穴竅內的所有真氣悉數彙聚一處,化作一顆內丹,繼而縮小成一點,沉入下丹田氣海之中,隨後氣海中有一點璀璨金芒透出,最終化作金液一路向上。
這道金色洪流瞬間過“羊拉車”、“鹿拉車”、“牛拉車”,最終直入上丹田中,應煉氣化神之說,正是煉氣士的化神境。
這一刻,“聖無憂”神遊天地,又不是方士的陰神出竅,而是以天地為自身,神遊即是內視,同時中丹田和下丹田空如幽穀,此乃返虛境。
以化神境推動返虛境,就如同巫祝的法相境和金身境合作法身境界。
“聖無憂”以返虛狀態動用煉虛境之神異,伸手自虛空中扯出一柄無形無相之劍,若非“聖無憂”五指虛握,有著明顯的持劍動作,幾乎不能確定他手中有一把劍。
然後“聖無憂”又以合道境暫時合道此處天地,以此來駕馭此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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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道祖有言:“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
此劍取材於天地,用之為天地,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名為“道子劍”。
這也是煉氣士特有的神通,哪怕是謫仙人,因為無法合道的緣故,能凝聚此劍,卻用不了此劍。
一劍對上“掌櫃”的一拳。
前者渺小如芥子,後者碩大如山嶽。
卻是金光巨人周身一顫,轟然倒退,不僅掌心被鑿穿,而且無數裂痕蔓延開來,甚至整條手臂都有崩潰的趨勢。
“聖無憂”正要乘勝追擊,忽然心生警兆,未等他反應過來,後心一點刺痛,然後一截劍尖已經穿透了他的胸口,鮮血淋漓。
這一刻,天地驟然一靜。
“聖無憂”低頭看了看胸口露出的一截刀尖,沒有說話。
一個人影緩緩浮現在“聖無憂”的身後,他緩緩抽刀,淡然道:“你與‘青衫濕’作伴上路,沒有比這更好的情誼了。”
“那也未必。”話音未落,“聖無憂”已經反手一劍橫掃,逼退了偷襲之人。而他胸口處的傷口則以真氣填充,不過在傷口處有一團陰影狀的物事盤踞,仿佛活物,哪怕是造化階段的真氣也奈何不得。
偷襲之人是一個沒有絲毫出奇之處的中年男子,扔到人堆裡就找不出來的那種,手中持有一柄染血骨刀,刀鋒上不斷有鮮血滴落。
“沒想到今天是‘掌櫃’、‘廚子’、‘跑堂’齊至。”
“聖無憂”伸手按住傷口,想要將其中盤踞的詭異陰影強行拔除,卻徒勞無功。
此人正是刺殺了“青衫濕”的“廚子”,他麵無表情地望著“聖無憂”,語氣沒有任何起伏:“不要白費工夫了,這把‘冥屠’上附著了‘奢比屍毒’,這可是能讓上古大巫為之隕落的劇毒,就算隻是仿製品,對付你也綽綽有餘了。”
“聖無憂”也是果決之人,一咬牙,右手提劍,以左手的食、中二指並攏作劍指,在自己的眉心、檀中、丹田各點一下,強行刺激自己的上、中、下三大丹田。此乃玄聖傳下的拚命法門,名為“借勢法”,被收納在“玄微真術”之中,不僅遺禍甚深,而且極為凶險,一個不慎之下,便是死在此法之下也不是不能,故而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可輕易動用。
在“聖無憂”點完三指之後,體內真氣一漲再漲,好似烈火烹油一般,讓他不僅可以暫時無視傷勢,而且比起自己的巔峰狀態有過之無不及,距離偽仙門檻隻剩下一線之隔。
用七娘的話來說就是半步偽仙。
然後“聖無憂”與“廚子”開始了一場快到極點的近身搏殺,兩者之間始終維持在三尺左右的距離,招招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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