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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小彆勝新婚,雖然齊玄素與張月鹿並未結為道侶,但道理就是這麼個道理。
許久未見,自然有許多話說。
張月鹿領著齊玄素從側門出了簽押房,來到一處小花園中,十分靜謐,並無他人。
齊玄素不是特彆向往那種往長年累月的平淡日子,卻很喜歡這種片刻的安寧,就如久旱逢甘霖,使得心田不至於因為整日遊走於生死之間而徹底乾涸麻木。
花園中有一方小湖,湖畔有座小亭。齊玄素拉著張月鹿來到亭中,兩人靠著亭子的圍欄坐下,齊玄素轉頭望去,就見張月鹿一雙妙目正凝視著自己,臉上掛著恬淡笑意。
見齊玄素扭頭望來,張月鹿問道:“你在上宮過得如何?”
“還好。”齊玄素道,“學了‘魔刀’,得了一把‘畫龍手銃’,對了,還有一個‘玄字功’。”
張月鹿好奇道:“‘畫龍手銃’可是極為難得的東西,天機堂並不對外出售,有錢也沒地方買去,你是怎麼拿到手的?”
齊玄素道:“我幫了姚裴一個忙,姚裴作為謝禮送我的。”
然後齊玄素將天水一心樓的經曆大概說了一遍。
齊玄素又補充道:“至於那個‘玄字功’,你應該已經聽說了,關係到齊劍元、張拘言、張無恨,最後也是沾了姚裴的光。”
張月鹿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是了,難怪沐妗提醒我,讓我把你看緊點,說是有彆的女子也中意於你呢。”
齊玄素輕咳一聲,擺手道:“你少聽那些閨中密友胡說八道,姚裴是什麼人,你應該心中有數,我和她之間可是清清白白的,頂多算是同夥。”
張月鹿其實也沒有當真,隻是當作玩笑隨口一提,轉而道:“說到張無恨,也算是我的祖輩,隻是與我們這支離得極遠,談不上太深的關係,再加上她在多年前就已經銷聲匿跡,據說是被天師清理門戶,最起碼我對她沒什麼印象。不過師父與她打過交道,說她性子偏激,走到今天這一步,在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她這次重返人間,說不得又要掀起些風波。”
齊玄素道:“古仙後裔,得了古仙傳承,假以時日,隻怕是世上又要多出一位古仙。”
張月鹿不由輕歎一聲。
齊玄素不想在兩人獨處時還談論這些正事,於是轉開了話題:“不說這些了,你最近過得怎麼樣?我上次聽到你的消息,還是見老許的時候,他說你休沐也不安分,隔三差五就要過來巡視一番,弄得搖光司上下怨聲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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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月鹿打斷道:“什麼怨聲載道,我看不像是許寇說的,倒像是你自己臆想出來的。”
齊玄素哈哈一笑:“這是將心比心,換成我是老許,我就要偷偷罵你,不好好在家裡休沐,沒事瞎轉悠什麼,就顯著你了?當然,明麵上還是要說,副堂主辛苦了,副堂主實乃我輩楷模,我們一定要向副堂主學習。”
張月鹿輕輕給齊玄素一拳,啐道:“去你的。”
張月鹿頓了一下:“其實,我不是來做監工的,我隻是偶爾會覺得一個人在家很無趣,便習慣性地過來一趟。這大概是習慣成自然吧,我自離家以來,總是這個案子那個案子,到處奔波,驟然閒下來,反而是有些不自在了。”
齊玄素笑道:“如果有我陪著,那你就不會寂寞了。”
張月鹿一挑眉:“三個月進修回來,且不論其他,這嘴皮子的本事倒是見漲,難道孫老真人還教這個?”
齊玄素輕咳道:“說到孫老真人,他老人家可是極為看重你,在他嘴裡,我和姚裴綁起來也不如你。”
張月鹿沒說話。
齊玄素接著說道:“也多虧了孫老真人,我不僅學會了‘魔刀’,而且還順利躋身天人。”
張月鹿怔了怔,這才認真望向齊玄素,雙眼中有紫氣閃過,訝然道:“還真是天人,我們相識的時候,你不過是昆侖階段的境界修為,短短一年時間,你就躋身天人,實在是太快了,東皇也不過如此。”
孫合悟、姚裴等人第一次見到齊玄素的時候,齊玄素已經是歸真階段的修為,隻差最後的臨門一腳,所以對於齊玄素躋身天人並不會如何驚訝,可張月鹿卻是親眼看著齊玄素一步步走過來,自然是感觸最深。
齊玄素順勢道:“我能躋身天人,多是機緣造化,而你就是我最大的機緣奇若是沒有遇到你,我就不會去遺山城,便沒法拿到第一塊‘玄玉’,自然也沒有後來種種。”
張月鹿忍不住一笑:“我是你的福星?難道不是災星?自從遇到我之後,你可是好幾次險死還生。”
齊玄素正色道:“怎麼會是災星呢?正是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張月鹿輕輕歎了一聲:“若不是我,你也不會牽扯到這個大漩渦之中,也許你還是個逍遙自在的林中鳥,而不是籠中雀。”
齊玄素伸出手去,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柔聲道:“天地為爐,造化為工,陰陽為炭,萬物為銅,這世上哪有什麼逍遙人?我終究要回歸道門的,就算沒有遇到你,我也有佩慧劍的誌向,從來都不是什麼淡泊名利之人。”
張月鹿的手掌慢慢翻轉,也將齊玄素的手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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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相握,齊玄素隻覺半生之中,實以這一刻光陰最是難得,全身上下都如沐春風一般,一顆心如在雲端飄浮,但願天長地久,此生一直如此。
張月鹿輕輕地靠在齊玄素的肩上,緩緩道:“天淵,如果沒有那麼多紛爭,那該多好?”
齊玄素道:“的確很好,不過這可不像你說的話。”
“那什麼才像是我說的話?”張月鹿幽幽道,“我隻是想改變道門,可如果道門本來就是好的,我也樂意一輩子做個副堂主,儘些綿薄之力。”
齊玄素沉默了片刻,提議道:“對了,我聽那個掌櫃說,這種花鈿是有名的梅花妝,你要不要試試看?”
張月鹿沒有拒絕,重新坐正身子,取出那個小盒子,打開盒蓋,在三種顏色的花鈿上猶豫了片刻,最終用指尖挑出了一枚紅色的花鈿。
然後張月鹿伸手在眉心位置一抹,額頭眉心上便多了一朵小小的紅色梅花圖案。
“好看嗎?”張月鹿沒有隨身攜帶鏡子的習慣,隻是將臉轉向齊玄素。
齊玄素認真凝視著張月鹿,點頭道:“很美。”
張月鹿微笑道:“你喜歡就好。不過你買這些花鈿花了不少太平錢吧?”
齊玄素哈哈一笑,故作大氣道:“我如今好歹是每月三百太平錢的例銀,不算什麼。”
張月鹿是了解齊玄素的,見他這樣,必然是花費不小,這才含糊其辭,故意不提價格,不由道:“你是有心的,上次送了我‘醉生夢死’,這次又送了我花鈿,我卻沒什麼好送你的。”
齊玄素搖頭道:“有心無心也不在於這些,你幫我引薦徐小盈徐真人和孫合悟孫老真人,這本就是最好的禮物,好處是我得了,欠下的人情卻要算在你的頭上。與這些比較起來,我送的這點禮物根本不算什麼。其實我也不要你送我什麼,我曾經說過,我喜歡你,不因為你姓什麼,出身如何,更不貪圖什麼,我齊玄素雖然算不得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但這點心氣還是有的,隻因為你是張月鹿,僅此而已。”
張月鹿抬頭望著他,目光盈盈如水:“天淵,你這是真心話呢,還是哄我呢?”
齊玄素笑道:“我是在用真心話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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