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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轉星移,處在搖光位的姚輔理麵向張無恨,七人之力彙聚於姚輔理一身,她朝著張無恨遙遙一指:“搖光天關魂明。”
立時有滾滾天地元氣化作一道紅光落下,使得張無恨身周百丈方圓,化作一片火海。把整個天空,都映成了火紅色,仿佛傍晚時分的火燒雲,絢爛無比。
這些火焰並無實物依存,懸於空中,熊熊不熄,即使齊玄素遠離戰場,仍舊有熾熱灼燒之感,竟需全力運行護體真氣,方能勉強抵擋。
張無恨身在烈火之中,一道渺渺月光如同薄紗護住周身,不傷分毫,然後張開五指,掌中的明月化作一把好似弦月的曲劍。
姚輔理麵無表情,隻是催動法訣,烈火愈盛,不僅將天空照亮,整個星野湖也被映得通紅。
火氣升騰,使得身處其中的張無恨的身影隨之扭曲模糊。
張無恨身在火海之中,一劍斬出。
滾滾火海直接被這一劍從中一分為二。
在張無恨破去滾滾烈火之後,孫合悟直接催動陣法變化,再次星轉鬥移,搖光位的姚輔理向後退去,處於開陽位的周輔理向前,也是抬手一點:“開陽北極魄靈。”
風雪驟起。
這一式初始時沒有第一式那般聲勢浩大,有些輕描淡寫,卻不容小覷,水火交替,才是這兩招的殺機所在。
不過片刻,方圓百丈天地化作一方冰雪世界。
張無恨沒有任何動作,這些咆哮肆虐的冰雪在距離她還有數丈距離時,仿佛遭遇了一道無形的火爐,紛紛消融無形。
張無恨轉守為攻,一劍直指周輔理。
周輔理隻得以手中長劍抵擋。
雙劍相交,周輔理手中長劍竟是直接斷成兩截。
不等張無恨乘勝追擊,陣法再轉,失了長劍的周輔理隨著陣法挪移開來,變作天璣位的張輔理出現在張無恨的麵前。
“七曜星羅陣”上應北鬥七星,下應陰陽五行,搖光位對應火行,開陽位對應水行,此時天璣位則是對應金行。
張副理懷抱一隻葫蘆,拔掉塞子,對準張無恨,口中道:“天璣真人魄精。”
自這隻葫蘆中迸射出萬千銀芒,如細針,似牛毛,若豪光,可要是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這些銀芒是無數袖珍飛劍,每一把飛劍如銀針長短粗細,幾乎不應稱之為劍,都可以歸類到暗器的範疇之中。
張無恨手中月光一掃一卷,不似是刀劍,倒似是長練拂塵,將潑灑而至的萬千銀芒卷入劍勢之中,使其隨之而動,霎時間,張無恨手中好似縛住一條近十丈之長的銀色長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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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張無恨駕馭如此多的細小飛劍,也是頗感吃力,劍勢凝滯遲緩,不複方才靈動。這便是陣法的威力了,七人之中,任意一人之力都不及張無恨遠甚,可七人借助陣法合力一處之後,卻能反壓張無恨一頭。
陣法再變,處於天璣位的張輔理向後挪移出去,天璿位的南宮輔理出現在張無恨的麵前。
南宮輔理是位端莊女子,精通音律,手持玉簫,通體碧綠,近吹口處有幾點朱斑,殷紅如血,更映得玉簫青翠欲滴。天地之間有大風呼嘯,此時她以玉簫代劍,輕輕一揮,風過簫孔,簫聲自起,狂風化音為刃,朝張無恨激射而至。
張無恨隻得向後稍退,手中月刃化作一輪圓月,將她的身形遮住。
更為玄妙的是,無論從哪個方位看,東南西北也好,上下左右也罷,都隻能看到一輪明月,而不能看到張無恨。
無數音刃落在明月之上,隻是激起陣陣漣漪,最終消散無形。
明月也越來越小,最終化作一點,而張無恨又從這一點中生出,起初如同微塵,繼而如米粒,然後如眼珠,越來越大,最終恢複常人體態。
陣勢再變,天樞位的徐輔理上前,食中二指並作劍指,在他的指尖上驟然亮起一點豪光,隨著這一點豪光的出現,周圍的光線悉數被其牽扯過去,絲絲縷縷,糾纏交錯,彙聚至他的指尖,使得他的指尖光芒大盛,耀眼如一輪微縮的太陽,難以直視。
天樞位對應陰陽五行中的陽。
徐輔理沉聲道:“天樞陽明魂神。”
他屈指一彈,隻見無數道豪光自他的指尖射向九天之上,如光如氣,結成一張天羅大網,繼而朝著張無恨當頭落下。
張無恨仰頭望去,這張由光氣交織而成的天羅大網的下落速度並不快,但卻覆蓋極廣,幾乎將整個星野湖都籠罩其中。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張無恨一揮大袖,一輪彎月衝天而起,好似剪刀利刃,將落下的大網從中撕裂開來。破碎的“天羅”化作無數光芒當空灑落,就像無數螢火蟲當空飛舞。
整個星野湖上竟是下了一場光雨,隻是光點不等落地,就已經在半空中消散,重歸為最為純粹天地元氣,雖然不是神力,但也讓張無恨稍稍緩了一口氣,略微彌補體內的虧空,畢竟她剛剛恢複,還十分虛弱。
徐輔理指尖的一輪微縮太陽開始急劇逸散縮小,最終變為一點黃豆大小的光亮。
徐輔理向後退去,出現在張無恨麵前之人變為玉衡位的寧淩雲。
寧淩雲伸開五指,道:“玉衡丹元魄靈。”
下一刻,從張無恨下方湖麵升起一股浩大氣機。
星野湖化作一張棋盤,普通棋盤是縱橫十九道,而這方棋盤是縱橫一萬九千道。隨著寧淩雲的出手,一萬九千道橫縱交錯的細線不斷上升,既像是一張縱橫棋盤,又像是一張細細密密的大網。
正所謂天羅地網,一上一下,兩張大網,那才是插翅難逃。而寧淩雲在陣法中對應的正是中央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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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的“天羅”下落緩慢,可“地網”卻是截然相反,上升的速度極為迅捷,張無恨隻得拔升身形,可“地網”緊追不放,轉眼之間,張無恨已經馬上就要觸上宮與下宮之間的陣法。
逃無可逃。
張無恨半點不慌,向上伸手一扯,牽動上宮與下宮之間的陣法。
瞬間此方陣法顯露真容,隻見得無數符籙篆字流轉不定。
就見張無恨單手猛擊陣法,觸發陣法的反擊。然後順勢引導,將這股陣法之力引向下方的地網。
兩者一同消散於無形。
玉衡位的寧淩雲挪移開來,天權位的孫合悟終於出現在張無恨麵前。
這位首席輔理滿頭白發梳攏得整整齊齊,身上衣冠、配飾也都是一絲不苟,一雙眼睛雖然略顯渾濁,但炯炯有神,在張無恨打量他時,他也在打量著張無恨。
兩人不算是熟人,隻是同輩之人。不過當年張無恨的事情鬨得滿城風雨,孫合悟有過耳聞。
孫合悟開口道:“無恨道友,你這一身神力與太陰真君有八成相似,看來當年關於你盜取太陰真君傳承的傳言果然是真的,難怪天師要以‘天師雌雄劍’殺你。”
張無恨冷笑一聲:“他要大義滅親,我就任憑他殺嗎?”
“隻是沒想到無恨道友已然成就偽仙境界,初步有了神仙神異,這第一重死亡,便是天師之能、仙劍之威,也沒能將你置於死地。”孫合悟歎息道。
神仙有三次死亡。
第一次死亡是金身腐朽崩壞,這隻是假死,就好似河水斷流、湖泊乾涸,隻要有新的香火願力注入,便能在神國內重塑金身。
正因如此,道門對於三位古仙十分頭疼,想要消滅古仙,不能隻是殺死他們,擊殺古仙隻是治標不治本,關鍵還是遏製邪教。可古往今來,邪教屢禁不絕,如大名鼎鼎的白蓮教,產生於大晉年間,曆經金帳、大魏、大玄數次改朝換代,也不曾滅亡,生命力之頑強,堪比三教,道門麵對隱秘結社,也有這種困境。
張無恨並非神仙,沒有神國,可她已經初步摸到了神仙的門檻,故而她找了一個替代神國的物品,也就是那塊好似琥珀的“玄玉”。這是早期版本的“玄玉”,與齊玄素、李長歌等人接觸的“玄玉”有著極大的不同。
這個辦法並非張無恨的首創,而是她與一位西洋朋友交流中無意得知,在西方有一種強大的鬼類,名為“巫妖”,他們生前都是強大的奧術師、薩滿、祭祀,為了獲得遠超百年的壽命,拋棄了脆弱的凡世之軀,擁抱不朽的不死之身,將自己轉化為類似於僵屍的亡靈。他們擁有一種名為“命匣”的物事,隻要“命匣”不被毀滅,他們就能不斷獲得重生。
張無恨十分了解自己的兄長,所以她在很早之前就預見到了自己的死亡,於是她憑借自己對神國的理解,以及對巫妖命匣的借鑒,通過早期的“玄玉”造就了一方“命匣”。
巫妖們如何藏匿自己的命匣是關鍵,就像惡魔們隱匿自己的真名,張無恨也思考過這個問題,最終她決定將承載著自己性命的“玄玉”交給她最信任的人——她的兒子。
天師張無壽沒有料到張無恨有如此奇思妙想,因為親手斬殺妹妹的愧疚,又讓他沒有為難張拘言,最終有了張無恨今日的死而複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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