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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玄素的意思很明白,你若覺得是誤會,那就沒必要道歉,我也沒必要接受並不存在的道歉。換而言之,齊玄素不覺得這是個誤會,若要道歉並讓齊玄素接受道歉,先認錯,再說其他,這也是最大的誠意。
誠然,若是所謂的大格局之人,絕不會為了私人恩怨耽擱前途,在正一道與全真道聯手共抗太平道的大背景下,應該順勢退讓一步,與潘粹青結個善緣,也是交好無墟宮一脈。反正嶽柳離也翻不起什麼大浪。
可齊玄素並非什麼大格局之人,他不是將才,也不是帥才,隻是個卒子,或者說一個誤入道門的江湖人,去年這個時候,他還在江湖上逍遙自在,短短一年的時間,不足以讓他轉變思維,他不喜歡忍辱負重,也不想講仁恕之道,他隻想快意恩仇。說白了,就是出一口惡氣。
潘粹青沉默了片刻,也大概想明白了此中關節,隻覺得莫名其妙,這麼一個不懂規矩的野道士,到底憑什麼被張月鹿和那些真人們青眼?難道是吃慣了山珍海味,想要換個口味,吃點清粥小菜?
“齊主事果真不喝這杯酒?”潘粹青又問了第二遍。
齊玄素隨手將酒杯中的酒潑在了地上:“既然嶽姑娘認定了是誤會,那就沒有必要道歉。”
潘粹青隻覺得怒火盈胸,一個小小的五品道士,竟敢如此囂張,當自己是李天貞麼?隻是張月鹿就坐在旁邊,他也不好直接撕破臉發作,隻能強壓了怒氣,又望向張月鹿:“張副堂主,你也是這個意思嗎?”
張月鹿語氣平淡:“這是天淵與嶽姑娘的事情,如何決定都是他的事情,我不會乾涉,也無權乾涉。”
潘粹青本以為張月鹿會分得清輕重,卻沒想到張月鹿果真如傳言中那般性情古怪,不好相處,竟是由著這個野道士胡來。
潘粹青越發惱怒,若不是地師青眼,你個張家小宗的女子也配出頭?
不過話說回來,性情古怪的張家小宗女子,不懂規矩的野道士,也是某種意義上的“好馬配好鞍”。
齊玄素不按常理出牌,拿過酒壺給潘粹青的酒杯倒滿了一杯:“若有失禮之處,也請小掌宮大人不記小人過,喝了這杯酒。”
潘粹青深深地望著齊玄素,不再掩飾自己被冒犯的怒意。
齊玄素坦然與之對視。
其實很多人在談笑敘舊之餘,在也偷偷觀察主桌上的情況,見兩人陷入僵持之中,整個花廳也一下子陷入到極為古怪的寂靜之中。
許多人以為是小掌宮和小掌堂鬥法,兩個當事人一邊看著,卻沒想到是齊玄素自己對上了潘粹青,張月鹿從頭到尾就像個局外人,除了齊玄素主動倒一杯酒,以及回答了潘粹青的問話之外,就是自斟自飲,自得其樂。
若非那一身讓人看不出半分深淺的境界修為做不得假,幾乎要讓人誤以為是齊玄素從哪裡找來的一個冒牌貨。
便在這時,一夥客人從花廳外經過。
雖然這次同窗會包下了一個獨棟的院子,但花廳位置因為臨湖的緣故,卻算是半個公共區域,其他客人偶爾也會從旁邊經過。
這本不算什麼,可這夥客人的身份卻有些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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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
而且不是普通的黑衣人,而是那種經過血與火淬煉的邊軍。
這夥黑衣人沿湖而行,所過之處,客人們交談的聲音都瞬間降低。
不過齊玄素他們這邊是個例外,本也是寂靜一片,沒有再降低的空間了。
這古怪的場景甚至讓幾名黑衣人都有些詫異,不由扭頭望來。
齊玄素怔了怔,竟然是個熟人。
秦無病。
秦無病也認出了齊玄素,畢竟當初兩人相遇的時候,齊玄素可還沒有白狐臉麵具,用的就是本來麵目。
兩人目光一對,齊玄素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當時他對秦無病說自己叫魏無鬼,根本沒提本名,雖說裴小樓拍著胸脯保證已經與郡王府交代好了,保證萬無一失,可受到雷小環的影響,齊玄素總覺得裴小樓有點不靠譜。
若是秦無病當著潘粹青的麵叫破他就是魏無鬼,那可是大大的不利。
秦無病停下了腳步,轉而朝著花廳走來。
齊玄素和潘粹青不約而同地一起身——潘粹青也認出了秦無病。
潘粹青主動開口道:“秦將軍。”
從地位上來說,秦無病與天罡堂的上官敬平等論交,而上官敬則是一名二品太乙道士,所以就算是潘粹青這位小掌宮,也不敢小覷秦無病。
秦無病與潘粹青並無深交,隻是道:“潘高功。”
然後他便將目光轉向了齊玄素,道:“齊兄弟也在。”
“秦將軍。”齊玄素鬆了一口氣,老裴還是靠譜的,就像七娘一樣,隻是看著不靠譜,或者說偶爾不靠譜。
便在這時,張月鹿也緩緩起身了。
秦無病不認得張月鹿,不過見她氣度不凡,不由問道:“這位是?”
張月鹿微微一笑:“我與秦將軍從未謀麵,卻也不能說是素不相識,上次秦將軍給我來函,問我當有以教示,不知秦副堂主是否還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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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無病微微一怔,隨即恍然道:“原來是張法師。”
說罷,他再望向齊玄素和張月鹿,欲言又止。
當時張月鹿要找魏無鬼,好像是魏無鬼拿著他給的那塊牌子到處招搖撞騙,所以張月鹿給他致函,他因為摸不準張月鹿的用意,便使了個“托”字訣,後來收到老父來信,才知道這個魏無鬼是東華真人的人,名叫齊玄素。
如今是什麼情況,這兩人怎麼同席而坐?是張月鹿至今也不知道齊玄素就是她要找的魏無鬼?還是有其他什麼誤會?
隻是秦無病如何也不會想到,這裡頭藏著十八個彎彎繞繞,足夠莫清第寫上十幾萬字了。
不等秦無病開口發問,張月鹿已經搶先開口道:“當時的事情是個誤會,關於北辰堂和上官真人的事情,我已經稟告家師,隻是後來又接連出了紫仙山雁青商會大案和金陵府大劫,一時之間還無法給秦將軍一個答複。”
張月鹿答得很巧妙,關於那份公函前半段的魏無鬼部分,隻用誤會一筆帶過,而仔細明白地回答了後半部分,在其他人聽來,就是兩人在上官敬的事情上有過交流,這當然不能算錯,卻也的確產生了誤導。
其實秦無病並不在意魏無鬼如何,他更在意也正是這後半部分,聽到“上官敬”的名字,不由默了片刻,畢竟是多年的故交,片刻後才低聲問道:“上官兄他……被葬在了何處?”
張月鹿言簡意賅地回答道:“安魂司。”
秦無病閉上了眼,點了點頭。
四人站在一處寒暄,其餘人就能看出。
從對話內容來說,這位秦將軍與三人都有過交集,不過他稱呼潘粹青為“高功”,稱呼張月鹿為“法師”,更像是久聞其名或者一麵之緣,顯然並不相熟,唯獨齊玄素是個例外,從兩人的交談語氣來看,應該是早就認識。
這不由好些人心中生出其他想法。
這位秦將軍顯然不是什麼小人物,難道齊玄素不是個吃軟飯的家夥?否則不能解釋齊玄素與這位秦將軍相識,反而張月鹿從未見過這位秦將軍。
秦無病正想告辭離去,忽然想起一事,道:“對了,縣主也在,齊兄弟若是有空,不妨與我一道過去見一見縣主。”
齊玄素隻覺得流年不利,他本想和潘粹青硬扛到底,結果這麼多知道他魏無鬼身份的人都一股腦地出來了,讓他很是被動。
齊玄素隻好道:“是該見一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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