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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將西平府的聯絡點位置告知齊玄素之後,結束了子母符對話。
齊玄素張開手,讓子母符的飛灰隨風散去,然後掉頭往西平府的方向行去。
等到齊玄素回到西平府城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西平府不比玉京,也不比上清府,因為靠近西域,西州還有戰事,所以早早關閉了城門,也沒有供人出入的側門,這個時候想要進城,隻能從城牆上放下吊籃。
齊玄素繞城走了一段,找了個偏僻的地方,如壁虎遊牆,趁著夜色緩緩攀沿而上。上了城頭之後,繞過甕城,再從另一邊翻下去。
好在西平府也是承平已久,守備固然要比地處關內的府縣要森嚴一些,卻也相當有限。如今又不是戰時,倒也沒人發現齊玄素。
齊玄素進城之後,不敢走大街,以免遇到巡街的黑衣人,按照七娘給出的位置,穿行於各種小巷之中,最終轉入一條人跡罕至的小巷。
清平會的各處聯絡點都是大同小異,沒什麼明顯區彆,藏於城鎮之中,卻又選在偏僻之地。
小巷裡很黑,齊玄素快步走到小巷儘頭的一道小門外,還是按照老方法叩門,先是輕輕三下,停頓了三個呼吸的時間之後,再重重敲四下。
片刻後,門內傳來一個聲音:“人無憂,四方無事太平年。”
齊玄素低聲道:“天下定,八方來朝歲歲安。”
話音方落,門從裡麵打開,裡麵沒有掌燈,齊玄素進了門,開門人又將門關了。
門後曲徑通幽,自有人帶領齊玄素去見此地的主人。
這棟宅子的主人是個中年婦人,齊玄素出示了自己的魚符之後,將七娘的包裹交給了他,同時給齊玄素安排相應住處。
齊玄素來到住處,打開七娘的包裹,是個分成三層的木盒,第一層放著子母符,第二層和第三層分彆放著丹藥。
在他轉正之後,“子母符”從每年下發一次改為每月下發一次,每月還有十圓無憂錢、一枚血龍丹、一枚紫極丹,從九月開始正式發放。
九月、十月、十一月、十二月,已經過去了四個月,也就是四張子母符、四枚血龍丹和四枚紫極丹,血龍丹對於壯大血氣、強健體魄有妙用,紫極丹對練氣有增益,都很適合齊玄素。至於四張子母符,兩張是齊玄素聯絡七娘的,兩張是七娘聯絡齊玄素的。
齊玄素將子母符分開放好,又取出一枚血龍丹和一枚紫極丹,直接服用了,開始煉化藥力。有了上次煉化藥酒的經驗的之後,齊玄素這次服用外丹的過程十分順利,待到齊玄素從入定中醒轉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十二個時辰之後。
齊玄素隻覺得自己的修為又精進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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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道門五大傳承之中,謫仙人是毫無疑問的第一傳承,而在過去,煉氣士被視作謫仙人的下位替代,也就是天地二仙殊途同歸的說法。
直到散人出現之後,才打破了這個說法,道門的本意是複製謫仙人,散人隻是個意外,結果就是散人還不如煉氣士。在天人之前,謫仙人、煉氣士、散人的修煉方式大同小異,都以丹田練氣為主,於是煉氣士被視作謫仙人的中位替代,散人被視作謫仙人的下位替代。
散人在先天之人階段的三個境界,內丹境界以下丹田為主,玉鼎境界以中丹田為主,聖胎境界以上丹田為主。分彆對應煉氣士的煉氣境界、化神境界、煉神境界。
所謂玉鼎也好,化神也罷,亦或是加上謫仙人的紫氣虛來,都是為了最後的開辟上丹田做準備。
人體之中,從尾閭到命門這一段脊柱最冷,名為雪山,氣機在衝動此關時,用力最小,道門喻為“羊拉車”。
雪山之後即是脊柱,人之脊柱二十四節,上應二十四節氣,頭尾兩處稱龍虎雙關,上龍下虎,此關最長,氣機衝動此關時,用力最大,道門喻為“鹿拉車”。
過龍虎關之後,再往上至頭部腦後風池穴,名為玉鼎關,其竅最小而難開,氣機運行至此不易通過,用力最精,道門喻為“牛拉車”。散人的玉鼎境界便是因為玉鼎關而得名,同時也有以鼎煉丹的意思。
換而言之,散人玉鼎境最後就是要使真氣過二十四脊椎直達玉鼎關,突破玉鼎關之後便進入了上丹田,而散人也隨之進入了聖胎境界,對應煉氣士的煉神境界和謫仙人的顯化嬰兒境界。
顧名思義,聖胎、煉神、顯化嬰兒都已經涉及到神魂,主要是如何修煉上丹田,而非如何打開上丹田。
方士倒是在昆侖階段就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不過代價是體魄極度孱弱,而且下丹田和中丹田處於荒廢狀態,體內沒有真氣可言,過於依賴上丹田的念頭,才會被同樣劍走偏鋒的武夫克製。
如今齊玄素已經突破至第十八截脊椎,還剩下六截脊椎和一個玉鼎關,然後便可躋身聖胎境界。他估摸著,自己把所有丹藥全部服用之後,能走到二十二截脊椎左右的樣子。
齊玄素又在此地休養了幾天,等到關於“殺鷹屠犬大會”的風聲過了,才離開聯絡點,也不在西平府的城中多做停留,悄然出城,往七娘所說的大戈壁行去。
這一次,齊玄素取出張月鹿送給自己的甲馬,分彆綁在自己的雙腿之上,然後一路狂奔,快逾奔馬,不說日行千裡夜行八百,也相去不遠,隻用了大概一天的時間,便到了七娘所說的大戈壁邊緣地帶。
此地位於措溫布的西邊,又稱西戈壁。
進入西戈壁之後,齊玄素便取下甲馬,改為步行。
如此剛走了十餘裡,一枚彈丸毫無征兆地擊中了齊玄素的眉心。
不得不說,好銃法。
可惜彈丸隻是最普通的彈丸,不說與天機堂出品的“龍睛”係列相比,甚至連最基本的破甲符籙也沒有,與道門之人認為的普通彈丸還有區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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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也是顯而易見的,這枚彈丸撞擊在齊玄素的眉心上,非但沒能傷到齊玄素,反而產生了跳彈。
齊玄素不驚也不怒,望向彈丸射來的方向。一個衣著破爛的男人從碎岩後起身,手中還端著一根好似燒火棍的長銃。
齊玄素打量著此人,身上的衣衫好似一塊一塊破布拚接起來,因為風吹日曬的緣故,皮膚黝黑,手中的火銃已經上了年頭,而且型號老舊,似乎是燧發機結構,而非現在黑衣人們常用的擊針結構,而且少了許多部件,不過被擦得錚亮,顯然主人平日裡十分愛護。
再從此人手持火銃的姿勢來看,應該受過相應的訓練,並非偶然撿到火銃的普通百姓。
齊玄素用官話問道:“為什麼不裝彈,你在等死嗎?”
男人沉默了片刻,用帶著濃重口音的官話回答道:“沒用的,殺不死你。”
齊玄素笑了笑:“我沒有惡意,我是來找人的,如果你能做我的向導,我會給你一筆滿意的報酬。”
說話間,齊玄素向此人走去。
那人臉上露出猶豫的神色,站在原地沒動。
就在兩人距離不足三丈的時候,男子毫無征兆地拔出一把手銃,直接朝著齊玄素心口位置猛地開銃。
這把手銃是神機營的“飛鳥手銃”,雖然比不得“神龍手銃”,但在近距離之下,不可小覷。而且手銃中也裝填了有破甲符籙的特殊彈丸。
這一銃直接破開了齊玄素的護體真氣,雖然齊玄素已經做出閃躲的動作,但還是被打中了胸膛,留下一個血洞。
齊玄素立時被這一銃激怒,毫不客氣進步上前,手臂猛地一個橫甩,正是武夫的“搬攔捶”一式,帶出好似鞭炮的炸響,將其手中長銃打成兩段不說,又狠狠掃在此人的胸膛之上。
這名男子直接被打飛出去,轟然撞在一塊巨大岩石上。整個人好似糊在上麵,過了片刻才緩緩滑落下來。而他整個胸膛已經凹陷下去,眼看是不活了。
然後就聽一聲輕響,射入齊玄素體內的那顆彈丸被他的肌肉自行“擠”了出來,傷口迅速愈合,這是血肉衍生的神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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