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家夥了?”
“什麼!還出動了……”
混在人群中的村乾部在回村後,立馬向田少華進行了彙報,田少華也也嚇得呆滯了。
動了武,這事情就大條了。
不一會兒,席行止匆匆趕來,明顯是也得到了消息。
“老田啊,任逸清剛才打來電話,說讓我們好自為之。”
田少華怔怔失神,眼神裡帶著不敢和諷刺,“你以為他任逸清就討得了好?”
當天,相關的消息就不脛而走,引起了諸多關注。
但獵鷹所處的位置太偏僻了,中間還隔著一座狼山,山裡的路並不好走,即使本地的記者都不太願意往這邊跑。
也因此,給了一些彆有用心的人抹黑的空間。
出現了各種各樣的謠言,而且傳得有鼻子有眼。
“郭總,看起來你一點也不擔心社會輿論對嘉禾的影響啊?”
“不是還有洛處長嗎?你們辦事肯定要有頭有尾吧,不然這頭烤駱駝可就沒有你的份了。”郭陽開了個玩笑。
這會兒他們正圍坐在草原深處的山穀裡,再走不遠就是巴音溫都爾沙漠,山穀高處還有獵隼和蒼鷹在盤旋。
這裡正是當初郭陽和疤臉幾人一起打擊盜獵者的那處沙漠中的山穀。
如今模樣大變,多了幾份綠意,更是成了包心禹和疤臉等人閒暇時獵奇之地,被郭陽稱之為摸魚的好地方。
不過如今包心禹可沒功夫摸魚,自那天之後,獵鷹小鎮的阻礙基本消失,他也抓緊在推進度。
閒了幾年了,如今終於能大乾一場,可把老包興奮得這兩天都廋了有二兩肉。
而郭陽也還沒忘記自己在休假狀態,便借感謝之名帶著洛川、劉明幾人來到了這草原深處烤駱駝。
洛川盯著被層層泥土封起來的烤爐,說道:“宣傳的事我可插不了手,不過應該也就這兩天就會定性了。”
“這不就結了。”郭陽笑道:“安心騎馬馴鷹,吃點烤肉,獵鷹農業這一趟也不算白來。”
“也是……可惜這猛禽也認主人。”
洛川羨慕的看著遠處一處高坡上疤臉的身影,一隻體型龐大的金雕正落在疤臉的獵戶手套上。
郭陽哈哈笑道:“以後多來玩啊,說不定哪天也能熬出來一隻夥伴。”
“算了,我可沒那功夫。”洛川笑道:“要不是惦記著這頓烤駱駝,我早走了。”
“肯定不會讓你失望的,這戈壁紅駝可是一道佳肴。”
“我聽說烏拉特戈壁紅駝是二級保護動物。”
“是二級保護畜種,不是保護動物,這兩種可是有區彆。”郭陽笑了笑,糾正道:“為了保護戈壁紅駝不滅絕,可能還得多宣傳它的好處,隻有有市場價值,牧民才會願意飼養更多的紅駝。”
“原來如此,那我就沒有心理負擔了。”
“哈哈,看不出來洛處長還是個動物保護人士。”
在郭陽和洛川在草原深處談笑風生時,這片草原也迎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
錢雲昭是南方某地的一名社會新聞記者。
從嘉禾開始在桂省發展能源林時,其就開始跟蹤。
一開始寂寂無名,發在網絡上的文章和視頻也沒多少人問津。
但隨著能源林投產,生物產油試產成功,他開始小有名氣。
今年年初,國家出台了免征生物柴油消費稅的政策,業界開始意識到風向變了,能源林勢不可擋。
更多的個人、資本和媒體開始關注到這一產業。
在這一時期,錢雲昭發現,他前期發在惠農網上的那些有關麻風樹能源林的視頻瀏覽量開始走高。
這讓他堅定了繼續跟蹤的信心。
但在這期間,他卻聽到了一些坊間傳聞。
他感覺這些傳言並不是空穴來風。。
這個人是誰?
於是他花了兩個多月時間偷偷跟蹤了一下地溝油回流的情況。
卻鄂然發現,短短兩個多月時間,地溝油回流餐桌的產業鏈條就遭到了重創。
有關部門的嚴厲打擊隻是很小一部分原因,根源卻是來自於免征生物柴油消費稅。
他也跟蹤過地溝油回流,但這些人活動隱秘,更是常常在深更半夜出沒,一般人彆說摸清產業鏈了,想看到這些人都不容易!
然而,當時出來的各種資料卻很詳儘,產業鏈是怎麼運轉的一清二楚。
這很蹊蹺!
兩個多月的時間裡,他走遍了年前爆出地溝油回流的各大城市,走訪了無數餐館,熬了一個個夜晚。
然而,地溝油回流存在的痕跡還能找到,但整個產業鏈幾乎不存在了。
因為生物柴油廠商給的價格更高,黑市完全沒了競爭力。
這算什麼?
免征生物柴油消費稅確實將地溝油回流產業精準狙擊了!
然而,他是對幕後黑手感興趣啊!
查了兩個月時間,卻隻查到了古杉集團、卓越新能、艾瑞生物等廢棄油脂加工企業,離他設想的目標相去甚遠。
他的直覺告訴他,地溝油回流餐桌大規模同時爆出的背後離不開嘉禾的策劃,然而,卻沒有任何的證據指向嘉禾。
之所以懷疑嘉禾,是因為嘉禾才是這一政策的最大受益者。
“這一石二鳥之計玩得高明啊!”
在發出了這樣的感慨後,錢雲昭精心炮製了一篇長文,並耗費功夫製作了長視頻。
在文章和視頻裡,他詳細記述和分析了這兩個多月來地溝油地下產業鏈的變化,以及是免征生物柴油消費稅帶來的改變。
還推測了卓越新能、古杉集團、艾瑞生物、嘉禾生化等等企業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另外,還順手舉報了幾家夾雜在餐飲行業中的老鼠屎:一些餐館自行在收集提煉剩菜中的食用油重複利用。
由於油的成本低,這些餐館菜品價格比同一條街上的其它店要便宜不少……
錢雲昭的這篇文章和視頻一經發表,當即就在社會上引起了一番熱度。
地溝油回流餐桌被免征生物柴油消費稅的政策精準狙擊,受益最大的其實是廣大人民群眾。
在地溝油此起彼伏的那段時間,不少人是抗拒去餐館消費的。
錢文昭的這篇文章發酵了幾天後,又打消了一些人的疑慮。
幾天後,轉載的媒體和網站也越來越多,到最後央視的每周質量報告也為此出了一期節目。
這一政策的成效也得到了上層的大加讚賞。
對於倒逼政策的幕後之人的傳聞,也有不少人評頭論足,但大部分人都認為這是好事。
至此之後,錢雲昭聲名鵲起。
不僅在單位得到了重用,在惠農網上關注他的粉絲數量也暴漲了一截。
但錢雲昭並沒有因此得意自滿,而是更加關注嘉禾這個企業,他能有取得現在的成績,全靠這幾年跟蹤嘉禾的動向。
從能源林種植伊始,到紅旗河構想,麻風樹掛果、試產成功,推動免征生物柴油消費稅……每一次重要節點都來自嘉禾的能源林。
所以,當知道巴盟發生的事與嘉禾和生物柴油提煉廠有關時,錢雲昭背著行囊就出發了。
事實上,他還是第一次知道有獵鷹這麼一家企業。
與他有同樣的人不在少數。
獵鷹農業實在是太……呃,簡而言之就是沒聽過。
這會兒,錢雲昭已經到了呼和溫都爾鎮,不遠處的狼山清晰可見。
但呼和溫都爾嘎查在狼山的西邊,聽鎮上的人說過去還有好一段路。
過去沒有班車,一般牧民都是靠騎馬和駱駝通行。
錢雲昭剛到時傻眼了一陣,還好在一個記者群裡吼了一嗓子,沒想到還真有人也要去獵鷹農業,看昵稱還是一個女記者。
在出小鎮、進狼山的國道路口等了一會兒,一輛越野車就在錢雲昭麵前停了下來。
“瘦成小魚乾?”徐小雪打量了下這個在惠農網上聲名鵲起的博主,之所以同意帶他一程,也是因為她知道這人。
“小雪花?”
錢雲昭同樣有些驚訝的看著眼前有些颯爽的記者。
“上車。”徐小雪點頭道:“這裡過去還有接近七八十公裡路,想晚上回鎮上就得抓緊了。”
“小雪花,你以前去過那邊?”
“幾年前來過,也不知道現在變化大不大。”徐小雪說道,她也是無意間看到了獵鷹的新聞,草原的變化讓她有些驚奇,剛好她又在河套地區做春耕的采訪,便想著過去看一看。
“是嗎?那你能給我說說唄……呃,你要覺得不方便也就算了。”
錢雲昭下意識的想打探消息,但一想到兩人是同行,都道同行是冤家,人家肯帶自己一路已經不錯了。
“沒事,我是農業記者,不是社會記者。”
於是,一路上徐小雪都在和錢雲昭聊她所知道的烏拉特草原。
在她的口述中,數年前整個烏拉特草原都籠罩在鼠害的恐懼之中。
草場沒有綠草,隻有密密麻麻像一字排開的蜂窩的鼠洞。
他們現在所走的這條g335國道上也全是被車輛壓死的老鼠。
活著的老鼠也在裸露的草地上到處亂竄,互相撕咬,同類相殘。
那時的她還開車在草原上七拐八拐的追著老鼠攆。
說到這裡時,徐小雪還頗為懷念,熟不知她這副意猶未儘的‘凶殘’模樣讓錢雲昭有點拔涼拔涼的,連忙岔開了話題。
“那時候的獵鷹農業呢?”
“獵鷹也是在治理草原鼠害的背景下成立的。”徐小雪回憶了下。
“自治區沒那麼多資金,剛好嘉禾有治理退化草原的技術和資金實力,於是嘉禾通過出錢、出技術、出機械,一次性買斷了60萬畝草原20年的經營權。”
“60萬畝草原!”錢雲昭十分驚訝。
徐小雪說道:“其實草沒見著幾根,那60萬畝都是退化沙地,旁邊還有一座1500萬畝的小沙漠。”
“我看報道的圖片,那片草原看起來還行啊!”
“這應該是獵鷹治理的成績,所以,我才想著來看一看。”
在狼山中,也不乏旅遊公司專門組織的穿越狼山的車隊。
或露營,或尋求登頂狼山。
陰山山脈的最高峰便在狼山,守望著阿拉善和賀蘭山的最西端,依然保留了千年前的肅殺氣質。
沿著山中峽穀向西,貼著狼山群峰,一如初見時那樣震撼:嶙峋、尖銳、倔傲,一層層鐵蒺藜一樣,誰也不能侵犯。
一條條大大小小的石溝,乾涸的溝底厚厚的黃沙,沿路左一片又一片的采石場,蟄伏的荊棘團……一如幾年前那樣的荒涼。
和照片中的畫麵格格不入。
徐小雪對草原越發期待,連帶著錢雲昭在她的描述下也潛移默化的改變了一些對獵鷹農業的看法。
這應該是牧民眼紅了吧!
越到後麵,石漠路反而沒有錢雲昭想象中的那麼崎嶇,還可正常坐在車座上不至於被亂石彈起。
這條路應該是修整過的。
但路越來越窄卻是真的。
樹根狀扭結的石塊,蜂窩狀的崖壁,散落在河溝裡毛色斑駁的山羊……
等待在前方的究竟是茫茫沙海,還是一望無垠的草原?
正辨認著時,一路越野車從斜刺裡的另一條峽穀穿出,把彼此都嚇了一跳。
但職業的敏感性,讓錢雲昭很快意識到又遇到同行了。
競爭還真是激烈啊!
這一刻,錢雲昭打定主意要暫時賴上小雪花了。
不止是對方長得漂亮,還因為對方了解那麼多獵鷹農業的內部,多半有相熟的內部人員,能拿到第一手的資料……
不知何時,峽穀裡開始綠茸茸的絨毛,綿羊沿著河道跑動,七八匹馬在河邊甩著尾巴,並肩啃著草。
赫然間,越野車衝出了峽穀,赫然開朗,映入眼中的是一片枯黃的草原,這是秋冬季草原的正常顏色。
偶爾冒出的點點綠意、斑斑雪點看著也並不出奇。
但一聯想到狼山中的種種荒涼:瘦骨嶙峋的山羊在河溝裡邊走邊尋找下嘴的崖縫。
它們在啃什麼呢?
看起來根本沒有可以果腹的草莖啊,可是它們很認真。
一時,錢雲昭覺得這枯黃的草原極美了。
他有點理解牧民為什麼會眼紅了。
一旁的徐小雪怔怔不語,徑直將越野車開上了草原,山退得越來越遠,枯黃的草原越來越寬闊。
越野車在一個小斜坡上停了下來,徐小雪下了車。
“怎麼了,小雪花?”錢雲昭也下了車,問道。
徐小雪看著遠處的狼山,從包裡摸出了幾張洗好了的照片,然後就這麼看看照片,看看狼山。
錢雲昭好奇,也湊過來看了看,霎時也愣住了。
“這……是同一個地方嗎?”
“是,幾年前我在這個位置拍的。”
照片中,靠近狼山一側,是一塊塊光滑細膩的沙丘和沙壟,然後是一片平坦的沙野,四野茫茫。
對,沙野。
沙子占了絕大多數,野草稀稀拉拉的。
和當下眼前的這一片牧草濃密的草原是同一個地方嗎?
狼山告訴他是的,無論水草豐美,抑或風沙覆蓋,還是重喚生機,他都橫亙在這裡,一如千年。
“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幾年前這裡居然這麼荒涼。”錢文昭歎道:
“陰山山脈啊,華夏地理上一個繞不開的400毫米降水分界線,它既造就了溫潤的河套平原,也形成了山北的牧業區,隻是鮮有人知道,這片牧區經曆了這麼大的變遷。
做這件事的獵鷹農業真了不起,它值得被更多人記住。”
徐小雪笑了笑,道:“哈,嘉禾治理的退化草原可多了,這裡隻是其中一處,難不成你每個地方都去跑一次,不追社會熱點了,小魚乾?”
“我叫錢雲昭,彆叫小魚乾了。”錢雲昭還有些難為情,隨即又正色道:“我沒去過的地方就不說了,這裡一定要出現在我的文章和視頻中。”
“所以呢?”徐小雪搖了搖手中的照片,“底片我還保存著。”
“我買,你不會不賣吧。”
“有錢不賺,你覺得我傻嗎?”打趣了兩句,徐小雪說道:“我送你去獵鷹農業項目部吧。”
“你不去?”
“我打算去草原深處看看。”
錢雲昭挑了挑眉,他還指望著徐小雪給他拉關係呢,他一個人去采訪未必能競爭得過其他人。
“我和你一起去吧,你一個女孩子也不安全,呃,直說了吧,其實我是想能不能通過你聯係上獵鷹內部的人,你放心,我這絕對是尊重客觀事實的正麵報道。”
錢雲昭說到一半時見徐小雪揶揄的看著他,便明白對方也是記者,不好糊弄,乾脆直接挑明了。
徐小雪說道:“我確實認識嘉禾的人,但彆人現在搭不搭理我,我也不知道啊。”
錢雲昭訝然道:“你可是種子周刊的記者,對口的國家單位,嘉禾還敢忽視你?”
“萬一呢。”
“小雪花,雪花姐,你就彆開玩笑了,就當幫我一個忙,回頭我請你吃飯,以後在南方有什麼需要跑腿的事也儘管交給我。”
“這可是你說的,你可彆反悔。”
“不會,不會。”
“那我就試試,但不敢打包票。”
“你行的,小雪花。”
錢雲昭見對方摸出手機後,又思索了一陣才鄭重的撥出了電話,這讓他很好奇,小雪花是聯係的誰呢。
不會是獵鷹農業的總經理吧,那可就賺大了。
…
草原深處,紅駝已經烤好了,但還要扒開土灶、切割、蘸料,想要吃上還要費上一陣功夫,幾個安全部的壯漢忙得不亦樂乎。
“郭總,你那兩個朋友還有多久到?這我們馬上可要開動了哦,我可有點等不急了。”
“快了吧,這也過去一個多小時了,而且,還要等老包他們呢。”
“唉,疤臉師傅,你再打電話催催老包。”
接到徐小雪的電話,郭陽也很意外,印象中,從兩人互留號碼之後,好像就通了一兩次電話,開心農場他也沒怎麼玩了,所以,這應該是近一兩年第一次聯係。
當初他還在西北花卉和稻田繡球項目上,和徐小雪有一個‘讓種田這件事變得浪漫’的約定……
他也試圖給自己找理由。
比如說工作太忙,事業未竟,身在局中身不由已,越想,郭陽感覺自己有點擰巴。
也許劉老那句‘婆婆媽媽’的評價還真有點一針見血的味道。
“怎麼了,心不守舍的,要來的那個女的是你相好的,男人嘛,尤其是你這種大老板,有幾個…呃,也很正常。”
郭陽白了眼洛川,道:“上次京城酒店門口和你膩歪那女的,真是你女朋友?”
“如假包換,不行下次有機會到京城帶你見見,說起來,她還是棘小白的忠實客戶呢,郭總,棘小白是你旗下公司的產品吧,天然美白幾個字可把她忽悠得團團轉。”
“那不是忽悠,現在誰不知道棘小白——天然美白,沒點真本事,口碑能一直保持到現在?”
“這倒也是。”洛川突然拍了拍手,道:“怎麼又被你岔開話題了呢,郭總,你還沒說你和那女的是什麼關係呢。”
郭陽看著草原上駛近的越野車,漸漸看清了開車的徐小雪。
他站起身揮了揮手,同時對身旁的洛川說道:“人來了,你有膽就自己去問。”
洛川也看清楚了來人,一時瞪大了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