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果連鋤頭都還沒有完全普及,你能賣什麼農機?”郭陽嘀咕道:“還不如說去獵獅子呢。”
剛果金的野生動植物極其豐富,在通往機場附近的道路邊,時常能看到出售的各種野生動物。
珍珠雞、蟒蛇、麂子、竹鼠、獵隼、雕、穿山甲、鬆鼠猴……
這些都是一些當地人打獵帶回來賣的。
說實話,郭陽有時候也想試試這種打獵的感覺。
餘洪海說道:“剛果金不行,可以去其它國家啊,南非、尼日利亞、肯尼亞……肯定是有農機需求的。”
郭陽愣了愣神,忽然想起林部現在也在肯尼亞。
“要不一起去肯尼亞考察?領導應該還在那邊。”
“那就走?”
“走。”
三言兩語,郭陽就定了下來。
先是和林部的秘書聯係了下,告知了嘉禾會去考察,至於領導的行程,郭陽原本沒打算問。
不過秘書告知林部也是今天才到肯尼亞,至少還有一兩天時間。
這就更加讓郭陽更加確定,林部的電話很可能就是一種暗示。
不過也不能就這麼直接去,除了買票外,種植園的規劃溝通以及招人等事項都得安排下去。
華夏熱帶農業科學院前身是華南熱帶林業研究所,最初是在羊城,後來又遷去了海南儋州。
2005年,華夏決定在14個非洲國家各援建一個農業技術示範中心,改良種子,傳授技術,培訓人員。
其中剛果的農業技術示範中心的實施任務就是由熱科院承擔。
實施地點就在剛果布的首都布拉柴維爾,和金沙薩隔河相望,兩地有船可以通航。
蔣昌順便是剛果農業技術示範中心項目辦公室主任。
剛果布的示範中心用了兩年時間才完成選址,建設也才剛起步,今天,蔣順昌也受邀來到了金沙薩。
而此次跟隨農業部而來的熱科院高級農業專家有兩位,一位是椰子研究所的李義,很年輕,大概30來歲。
另一位則是橡膠研究所的老專家鄧鳴科,白發蒼蒼,已經退休,這次也是被嘉禾重金邀請而來。
當郭陽和餘洪海走進會議室時,三人還正在就規劃問題進行激烈的討論。
“郭老板,你來得正好。”李義手中還拿著筆,而桌子上鋪了幾張剛果金的地圖。
“油棕樹是打算從其它地區引種嗎?”
郭陽沉默了一會兒。這要咋說?嘉禾準備自己培育?
“你們的建議是?”
“引種、購買種子種苗肯定是最為方便的。”李義說道。
“但引種的油棕樹,如果不進行人工乾預,自然繁育可能是一代不如一代。”頭發花白的鄧鳴科也跟著說道:“郭老板也是育種出身,應該清楚。”
蔣昌順說道:“那如果自己育種,周期可就長了。”
“長?”鄧鳴科冷哼了聲,“再長能有橡膠育種的時間長!我們搞了幾十年,才推翻了“北緯15度以北不適合種植橡膠樹”的論斷。”
蔣昌順撇了撇嘴,說道:“嗯啊,知道橡膠所肯吃苦,很多人從參加工作時開始從事橡膠樹育種,可能到退休都出不了成果,你老也是這樣,退休了才有後人整理資料申請了國家科技一等獎。”
鄧鳴科吹胡子瞪眼,一時弄不清他是生氣還是神氣。
“35年呐,熱科院、海南、雲南、廣東,分分合合搞了35年的研究。橡膠樹種下後,長8年方能割膠,再過5年才進入旺產期,產膠周期長達30年……漫長的育種周期,像一場沒有儘頭的馬拉鬆。”
鄧鳴科回憶了一番,又扭頭看著郭陽,笑了起來。
“扯遠了,扯遠了。”
“說了這麼多,其實還是想嘉禾做好長期育種的準備,大規模的油棕種植園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建好的。”
郭陽笑道:“那肯定,這是嘉禾的看家業務,肯定不會放棄的,何況我們已經和椰子研究所建立了聯合試驗站。”
“那就好,那就好。”
郭陽想了想幾人爭論的點,說道:“其實我也沒打算從其它地區引種。”
這下輪到鄧鳴科三人愣住了,蔣昌順說道:“郭總,種子種苗的問題你不用擔心,小李他們和國內以及印尼等地很多種植園都有接觸,購買還是很方便的。”
“運輸太遠了。”郭陽說道:“而且一時半會兒應該也買不到那麼多種苗。”
蔣昌順看向李義,這裡他最專業,希望他能勸阻勸阻,然而李義卻搖了搖頭。
“種苗很緊缺,津門聚龍集團去年也在印尼立項了個300萬畝的油棕種植園項目,雖然有誇大,但前期幾萬畝肯定有的,所裡的苗即使適合,也供應不上。”
“那確實有點難了。”
“10萬公頃的種植園,用10年時間把所有種苗栽下去就算是很厲害很厲害了。”
“郭總要做好長遠打算。”
郭陽其實心裡已經有了主意,說道:“我打算在本地的一些油棕樹上采集種子,進行育苗。”
“育種篩選嗎?”
“也會拿一部分直接種!”
幾人驚住了,蔣昌順說道:“萬一是商品性不高的厚殼種和無殼種苗呢?油棕沒結果前可辨不出品質。”
“沒事。”郭陽笑了笑,“以後不行把樹砍掉就是了。”
三人默然無語。
砍掉?
這說得可真輕鬆。
不過這邊成本是要低很多。
緩了一會兒,鄧鳴科才說道:“你這讓我想起了到海南橡膠園的第一年,台風過後,不少橡膠樹被攔腰折斷,園林一片狼藉。還沒來得及清理膠園和住宅,試驗站便接到上級任務,要求在500畝橡膠園中采集20萬斤橡膠樹種,供農墾部門育苗。
於是年輕的爬樹摘果,年老的清理草木,年幼的趴在地上撿拾鮮種。鏖戰了十天,才完成任務。”
“又來了。”蔣昌順失笑道:“你老呢,現在退休了,就老開始回憶過去。”
鄧鳴科哈哈笑道:“這隻是有感而發,嘉禾如果采用這樣的種植模式,度過第一年的開花結果,就能挑選出不少優良品種。”
“育苗1年,開花3年,即使這樣,那也得等到四年後了。”
“四年不算長。”
“嘉禾不愧是國內種業的領頭羊,有一套自己的育種思路。”
“這是財大氣粗!”
郭陽見幾人討論的熱烈,也不插話,而是看起了規劃框架。
果樹、糧食、油棕。
三個目標地塊都被標注了起來,育苗圃的一些設計參數也寫在了草稿上。
長方形種植。
種植密度為8米×9米。
150株/公頃。
年均產果20噸/公頃以上,年均產毛棕櫚油4~4.5噸/公頃,生物柴油……
“如果要砍樹,還是種密一點好。”李義笑道,說著就要劃掉重寫。
郭陽想了想腦海裡的參數,說:“就按這種模式來。”
李義遲疑了下,見郭陽神情堅定,說道:“行,那我調整下苗圃布局。”
郭陽又和三位專家溝通了會兒,規劃上自然是越細越好,但除了金沙薩和馬塔迪,姆班達卡還暫時不能去,安全風險太高。
所以,近期的目標是金沙薩的糧食,馬塔迪的果樹,姆班達卡的油棕隻能向後推。
郭陽結合接下來的育種,和三位專家強調了下方向,以免跑偏。同時也懇請熱科院介紹相關的高級人才。
2月20日。
郭陽、羅修、餘洪海、野兔四人便坐上了去肯尼亞的航班。
“這航班即使頭等艙也差了點意思,還是要自己的飛機舒服啊!”
“可不是。”餘洪海說道:“埃迪酋長同意了,這次的木材主要提供烏木、紅漆木、花梨木、黃漆木四種。”
“這麼爽快?”
“剛果金這四種木材也多。”餘洪海沉吟了下,“主要還是想要糧食,這兩天糧價漲得好像越來越快了。”
“總感覺遺忘了什麼事。”
郭陽皺了皺眉。
主要還是旱作中心的網絡斷斷續續,停電也是常態,了解外界的信息渠道很慢。
等到了肯尼亞首都內羅畢,還來不及欣賞這座高原城市,高德便打來了電話。
其聲音中充滿了激動,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主要還是芝加哥期貨市場迎來了一波上漲,玉米和小麥的3月、5月、7月等合約紛紛上漲,上漲12~20美分不等,小麥甚至一度接近漲停,隻有大豆微跌。
玉米5月合約已經達到了每蒲式耳2.3416美元,大致相當於187.3美元/噸,換成人民幣就是1450元/噸。
略高於國內的價格。
然而,在2005年11月,國際玉米的價格隻有96美元一噸。
一年多時間,漲幅快翻倍了。
嘉禾糧油賬上的盈利也越來越多,高德想把盈利提出來,郭陽卻選擇了加倉。
因為和高德的交流中,還附帶了兩重要的信息。
美元貶值。
彙豐銀行宣布其在北美地區的住房貸款按揭業務遭受了巨額損失,並減記了相關資產。
次貸危機已經逐漸顯現。
即使糧食價格已經大漲,石油也在漲,但郭陽依然認為這還隻是大宗商品上漲的開始。
國際糧食危機的影子雖然已經出現,但畢竟還沒有爆發。
剛果金玉米到岸價格400~500美元,咬咬牙,從礦業賺的錢還是能買到些糧食,糧農組織也還在發揮作用。
沒到山窮水儘的時候。
郭陽一邊思考,一邊看著窗外的街道。
內羅畢被稱為非洲最領先、最時尚、最現代化的城市之一,坐擁東非小巴黎的聲譽,官方語言是英語。
雖然在赤道上邊上,但地處高原,氣候溫和,比在金沙薩舒適多了,城建更是要強出一大截,來旅遊的人也有不少。
街道兩邊還有許多來自中東、印度、中、日、東南亞和歐洲的餐館。
等到了酒店,打了個電話,沒過多久,郭陽就在一間小會議室裡單獨見到了林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