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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有腳步聲走近,周半夏和顧寶丫同時轉頭看向門口,很快就見大嫂馬珊笑盈盈地端著木托盤進來。
這一位高挑利索,笑起來都帶著幾分明媚張揚,能看出是自幼起不被所謂禮儀規矩所拘束長大,連婚後也順遂的幸福女子。
“二嫂,是咱大嫂,嫡親的,就是在外頭我喊二嫂。”說起這個稱呼,顧寶丫很不滿意,不是瞎整嘛。
馬珊將盛有一碗湯麵的托盤放在梳妝台上,自我介紹時眼見周半夏要行禮,她連忙拉住這位弟妹。
這手是真嫩啊!
“二嫂你先吃,我去外頭瞅瞅。”顧寶丫機靈的不摻和兩位嫂子事情,匆匆行禮便邁開小短腿往外走。
周半夏和馬珊見狀相視而笑。
“咱們爹娘把寶丫教得很好。”
周半夏麵露讚成之色點頭。被拉住一隻手無法行禮,隻好等這位大嫂說完,對方看著就有話想說。
“不過平日裡除了有客人在家,大夥極少行禮。咱爺重規矩不重禮,咱奶不花她銀子都是好女子。”
周半夏抿嘴忍笑。
“想笑就笑。”
“那我笑了。”
馬珊自己先笑了。
這弟妹不小家子氣!
“我娘家就我一個閨女,我早想有個妹妹了。如今家裡又隻有咱倆妯娌,往後咱倆就當親姐妹處著。
從今兒起,我有做了啥不對的地方,你直說沒事的;你有不好的地方,我也不會和你客氣,會找你說。
有啥說啥,這樣子就不會鬨不愉快。平日裡我和咱娘也是這麼相處的,娘有啥不好的,我都直說了。”
看出你是直爽性子,但婆婆有啥不好,你還都直說不可能。周半夏含笑點頭,以示她往後也會直言。
“……咱娘明理,咱爹也極好。他們就是見不著誰欺負他們兒女讓孩子受委屈,所以名聲稍有瑕疵。
不過我倒是很慶幸有這樣的爹娘,一大家子住著免不了舌頭碰到牙齒,他們哪怕被人說閒話也會護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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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往後你見多,心裡就有數了。瞅我話多的,快吃,麵要坨了。我出去給你帶上門,吃完先好好歇會兒。”
趁馬珊鬆手,周半夏趕緊退後一步給行了常禮。初次見麵,不管平日裡是否極少行禮,這個禮不能少。
“多謝大嫂提點。”
馬珊爽朗一笑,還禮,出新房帶上門。這剛出新房沒走幾步,就見四郎和六郎倆堂兄弟已經開始敬酒。
今天來客眾多,新郎要敬酒的長輩是一波接一波。第一圈喝的是真酒,後麵酒盅裡早已換成摻水的酒。
從黃昏喝到天黑,院裡院外打起火把了,即便有幾個哥幫忙擋酒,顧文軒也覺得肚子發脹,可見喝了多少。
儘管無多大醉意,他但還是裝出一副不勝酒力的樣子,不時歇一歇。正好這身子極少飲酒,陪不下來才是正常的。
等到周承江他們送嫁隊和舅家散席離開,顧文軒開始走路打晃,給顧二郎一個眼色,然後就靠在他身上不動了。
“喲,喝多了。”說著,顧二郎扶著顧文軒麻溜往東廂房走了,身後還有人喊著,“六郎……急著洞房呢……快回來……”
兩兄弟腳步邁得更快了,一邁上東廂房門前台階,顧二郎推著顧文軒就悄聲笑道,“快進去把門關上。”
新房裡麵。
龍鳳燭燃燒著。
周半夏早已換下嫁衣,用土爐灶上瓦罐裡的熱水在靜房梳洗過後,換上更適合在室內穿著的紅色襖裙。
正想找東西,聽到外麵動靜,隨著厚簾子一下子被掀開,顧文軒連新郎服都皺了的一身狼狽帶著冷風進來。
“媳婦兒~”
“在。”
將房門關嚴實閂上,顧文軒轉身之際先抱起人往裡走去,“哈哈,小媳婦兒,你這回可逃不了嘍~”
“喝高了?”
“低度酒,醉不了。”儲存室櫃門還敞開著的,“想找啥?”
“我給你做了兩身換洗衣物。記得是在這個一字鎖的箱子裡麵,你要搭把手才行。對了,還有鑰匙。”
“等著,我去拿。”顧文軒手指點了下淨房方向,“你先上炕坐著,我來就行。吃了沒,餓不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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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給我端了好大碗麵,後來娘還端了吃的。”周半夏示意他爐灶那邊,“怎麼想出來整這些了?”
“好不好?”
“肯定好,方便很多。”周半夏接過鑰匙,朝他豎起大拇指,“越來越能乾了。外麵大概幾點散席?”
快了。留到現在還不下桌的基本上已經喝得五迷三道,等掌勺師傅和幫忙的兩桌吃好也差不多了。
最多不會超過戌時,也就是今晚九點之前,畢竟桌子長凳,連碗筷盤子都是借來的,要趕早還給人家。
“這麼多?”搬出一個箱籠,開箱一看,顧文軒驚訝出聲,“你這十來天豈不是都在忙著趕衣服?”
不至於。
除了按規矩要給姑爺準備的一套四季衣裳鞋襪,給長輩的見麵禮基本上在外麵買的半成品再做了兩針。
顧文軒悶笑出聲。
笑什麼?
有什麼好笑的。
時間如此緊湊,加上叔伯衣裳鞋襪,讓她熬夜趕也趕不過來。反正要買一部分的,何苦勞神勞力多事。
“你去洗吧,這裡我要自己來。”周半夏趁著箱籠沒有疊著擺放,將另一個箱籠東西給取出來抱到衣櫃前。
顧文軒聞言索性將剩下上麵一層木箱搬出放到地上,先拿換洗衣物去淨房,再倒回拎熱水進去洗簌。
他老婆,要改口了,他媳婦有強迫症。不讓她將這幾口木箱東西如她所願畫好地盤,今晚一宿都睡不著。
說中了。
室內地櫃炕櫃空著,偏偏衣物和日常用品全在箱籠裡麵取用不便,之前人來人往不好整理,此時正合適。
倒是室內進深要比她家廂房長不少。許是建房時考慮到不分家,將來孩子多了擠不下,分裡外間住著了。
顧文軒從淨房洗簌出來,隻見周半夏已經騰出空木箱,將之擺回高處,轉回來想搭把手卻發現活都乾完了。
再將最後兩個木箱擺回原地,關上櫃門,聽著外麵酒席已經散場了。“明早還要敬茶,要不,咱們先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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