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裡，聽到年長的礦工如此一說，大家也終於明白，所謂的磨洋工，其實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如果說，一個礦區真正想要發展，都不會出現這種操作，就算是前提投入，也會購買各種設備。
但是從年長礦工的各種交代中，礦區似乎壓根就沒有任何想要購買大型設備的想法。
如果是這樣，那礦區開發的意義在哪裡？
“那你們平時……”
“就是假裝做做樣子，礦場從開工到現在都是這樣，我早就不想乾的，沒意思，雖然工資開的高，但是每天讓我們在這種環境中這樣混日子。”
還不等顧晨開口把話說完，年長的礦工便直接打斷道：
“唉，反正你們不會懂，可能礦區的很多工人兄弟們比較喜歡這種工作方式，因為輕鬆，還有錢拿。”
“當時領導們的說法是，還沒有大量的開發計劃，所以現在主要是前期開發為主。”
“但是我非常清楚，這根本就不像是前期開發的樣子。”
“那這個大礦坑？”王警官也是好奇問道。
“害。”年長礦工擺擺手：“這個之前是有開采過，原本就存在。”
“你是說，這裡原本就有礦坑？”聽到這句話，顧晨眉頭微微一蹙。
而年長工人也是緩緩說道：“原本那裡就有一個礦坑，之前也開采過很多年了。”
“後來礦產枯竭，才停止開采的。”
“但是這幾年，也不知道怎麼了，有專家過來勘探，說是附近又發現了新的礦區，而且規模比之前的還要大許多。”
搖搖腦袋，年長的工人也是繼續說道：“那個老礦坑，我年輕的時候就在這裡工作過，我會不知道嗎？”
“但是地質專家說，這裡有大量的新礦產，那隻能聽他們的，他們說有就有吧。”
“畢竟，人家是專家，我們又不懂，所以現在這個礦，實際上，就是在原有礦區的基礎上礦建的。”
“等等。”聽到這裡，顧晨趕緊打斷道：
“也就是說，在這個礦區開采之前，就存在一個老礦，而那個巨大的礦坑，就是之前老礦留下來的。”
“而你們現在工作的地點，就是在老礦的基礎上開發的？”
“對。”見顧晨都這樣說了，年長的礦工也是不由分說：
“其實吧，我也能看出一些門道，畢竟我乾這行也很多年了。”
“他們的每一項操作，我都非常清楚，這根本就不是在挖礦，就是做做樣子。”
“不是，老師傅，你能說的再詳細一些嗎？”盧薇薇此刻也越來越感覺，這個年長的礦工，似乎比所有人都看得透徹。
畢竟他在這行摸爬滾打很多年，有著豐富的經驗，所以他口中說出的話，具有一定可靠性。
加上老師傅似乎也不想再乾了，隻是想著拿回自己的工錢然後走人，所以他並不避諱很多規定。
年長的礦工也是微微點頭，不由分說道：
“你們想知道的東西，我都能說，說實話吧，這個礦，很不正常，其實不是在真正的開發，因為開發礦的一些關鍵的設備，這裡都沒有配備。”
攤開雙手，年長的礦工也是繼續解釋：“你說你要挖礦，就這樣？顯然不是。”
“所以我感覺，這個礦是假的。”
“假的？”袁莎莎聽到這裡，整個人也是愣住，於是趕緊追問：
“老師傅，你是說，這麼大的礦都是假的？這裡難道根本沒有礦？”
“我感覺沒有。”老礦工搖搖腦袋。
“可是，露天礦區那邊，可堆了不少礦石呢？”袁莎莎又道。
然而此時的老礦工卻是憋笑起來，說道：“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可那些都是鐵礦石，沒有問題，難道說，這些鐵礦石都不是這個礦區開采的？”
顧晨之前就有所懷疑，所以現在聽老礦工如此一說，感覺之前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老礦工也是默默點頭，不由分說道：“沒錯，都假的。”
“這些露天礦區堆放的礦石，都是從外地運送過來的。”
“因為要招商引資，尋找新的大冤種，哦不，是合作夥伴，所以他們需要拿出成功，讓合作夥伴相信，這些都是礦區裡開采出來的。”
“所以，他們會偷偷的，從外頭運送一些優質鐵礦石，放到這些露天的區域。”
“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情？”王警官冷靜了一下，也是趕緊問道。
老礦工思考了幾秒，搖搖腦袋：“可能知道的人不多，在這裡上班的工人，都是被分配到不同的區域。”
“每個人的工作都與其他人沒有直接聯係，而且，礦區的管理，也不是我們這些工人該管裡的。”
“但是我非常清楚，露天礦場堆放的那些鐵礦石，肯定不是我們礦區開采出來的，是靠著這些卡車司機，從外地運送進來的。”
“但是因為這涉及到礦區的招商引資，所以大家就算有些人知道，也不敢亂說，因為大家都簽署過一份保密協議，就是不能隨意透露礦區的經營情況。”
“這個我是清楚的，所以我問你們，如果我不乾了，你們能不能幫我把拖欠的工資給要回來。”
“而且，我們簽署了保密協議，我現在跟你們說這些，他們可能會找各種理由不給工資，而且我很有可能會吃官司。”
“如果你是揭露他們的違法活動，那麼你吃不了官司。”盧薇薇聞言，也是趕緊力挺老礦工。
老礦工聞言，也是感慨一聲，說道：“我沒讀過什麼書，尤其對於這些法律文件的條條框框不太清楚。”
“但是我知道，我跟礦場這些人對著乾，他們肯定不會給我好果子吃。”
“但是，這些東西憋在心裡，我有些過意不去，我不說，我心裡難受。”
“我不是那種喜歡跟他們同流合汙的人，而且你們說的那名死者，我懷疑，是因為知道太多，被他們發現了，然後他們用了一些非常規手段去報複他。”
說道這裡，老礦工忽然又閉嘴，似乎也有些忌憚。
他反複思考了幾秒後，也是抬頭看向眾人，說道：“我說這麼多，可能對我不利。”
“沒事，你儘管說。”王警官見狀，也是趕緊鼓勵道：
“我們就需要更多像你這樣有良知的人，敢於站出來，揭露這裡的黑暗麵。”
“嗯。”抬頭看向眾人，老工人也是緩緩說道：
“我相信你們，我不相信他們，感覺這幫人很危險，在這裡工作，我隻是混口飯吃。”
“雖然他們給我開出了不錯的工資，工作還挺輕鬆，但是我總感覺他們在騙人，因為工作的時候，我越工作越感覺不對勁。”
“這不是正常的礦場開采流程，我心裡一直不踏實。”
“直到你們找上門，說有人在附近溺水身亡，當我看到你們拿出的照片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件事情，或許跟他們有關係。”
老礦工一口氣說了很多，看得出，他還算有良知，至少他在礦區見過那名溺水身亡的死者。
加上老礦工在不少礦區都乾過臨時工，對於礦區的開采工作有著豐富的經驗。
但就是因為自己工作經驗豐富，在這裡工作告訴他，這裡似乎就是一個騙局。
所謂的礦產豐富，似乎壓根就不存在。
而這一切，更像是一個騙局。
“謝謝。”將最後一段話記錄完畢後，顧晨也是站起身，主動走到老礦工麵前，握手表示感謝說：
“如果沒有你交代的這些東西，可能我們都搞不清楚這座礦區目前的狀態。”
“如果這名死者的死亡，跟這些管理員牽扯上，那我們必然要依法辦事。”
“那祝你們成功。”老礦工也是握手說道。
大家在簡單的溝通幾句之後，老礦工離開了辦公室。
此時此刻，辦公室裡的眾人都沉默下來，大家之前的調查，似乎都已經發現這個礦區存在很多問題。
比如之前查過的賬單，就存在很多問題。
現在老礦工也透露，光頭男子曾經帶人將死者帶走的事實，而且那個時候，光頭男子手裡拿的就是電棍。
光從這點來說，光頭男子就有很大嫌疑。
“把那個光頭叫進來吧。”王警官雙手十指交叉抱拳，整個人也是氣憤不已。
顧晨思考片刻後，也是微微點頭。
隨後王警官將房門打開，開始找人。
光頭男子再一次被叫了過來。
麵對警方的冷峻麵孔，光頭男子也是苦笑著說道：“警察同誌，你們這調查就沒完沒了了嗎？”
“不是沒完沒了，是對你的認識還不夠深刻。”袁莎莎也是吐槽說。
光頭男子也是嘿笑一聲：“看你們說的，哪能啊，你們的調查，已經嚴重影響我們礦區的正常開采了，也嚴重影響到我們跟合作夥伴的談判。”
“嗬嗬。”聽到光頭男子如此一說，袁莎莎不由冷笑著說：
“影響到你們工作？不是，你們這個礦區有在正常工作嗎？”
被袁莎莎這麼一問，光頭男子瞬間愣在原地。
這一問，似乎讓光頭男子意識到，警方似乎是掌握到什麼。
而之前警方就經過大量的排查和問話，對這裡的管理人員和員工進行了各種細致排查。
光自己就被各種使喚，可好在都沒有其他問題。
可現在，光頭男子聽警方的口氣，似乎這件事情有了新的轉機。
光頭男子心裡咯噔一下，也是緩緩說道：“警察同誌，大家都是老麵孔了，你們有什麼就說什麼吧。”
“你知無不言？”盧薇薇挑眉問道。
光頭男子默默點頭：“我知無不言。”
“那名死者，你見過對吧？”見光頭男子都這麼說了，盧薇薇直接開門見山的問。
可光頭男子整個人卻是咯噔一下，愣在那兒不知所措。
“問你話呢，你是不是見過那名死者？”盧薇薇繼續追問。
光頭男子深呼一口氣，說道：“沒……沒有。”
“還裝？事到如今，你還在跟我們裝？”王警官有些看不下去了，也是貼臉輸出：
“實話跟你說吧，我們在對那名溺水身亡的死者進行屍檢的時候，發現他生前有被人電擊過的傷痕。”
“而在整個礦區，有電棍的人也隻有你，而且電棍就鎖在你辦公室的櫃子裡，一般人可沒有權利拿出來，但你可以。”
“呃……”
被王警官如此一說，光頭男子也是愣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語言。
於是王警官又繼續說道：“你其實非常清楚，那名死者的真實身份是什麼？”
“因為那天，就是你帶著人，將那名死者給帶走的，而且，你當時手裡還拿著電棍。”
“不……不是，你們這都是聽誰說的？”麵對王警官的貼臉輸出，光頭男子頓時慌了。
也開始反駁起來，整個人的情緒也開始變得暴躁。
王警官冷冷一笑，說道：“人在做天在看，你做的那些好事，其實大家都非常清楚。”
“而且，你以為那天乾的事情，就沒有目擊者嗎？”
“我現在嚴重懷疑，那名死者生前就是被你們給電擊虐待，然後你們才將他拋進水庫。”
“原本想處理掉屍體，可屍體卻又浮出了水麵。”
“不不，這可能是誤會，你們可能是搞錯了。”見警方已經把凶手的調查方向指向自己時，光頭男子整個人臉色都變了。
但王警官不肯罷休，也是繼續說道：“你說這是誤會？那我問你，你們礦區到底是怎麼回事？”
“礦區？礦區怎麼了？”光頭男子表示不解。
“你懂開礦嗎？”王警官問。
“我……我不是很懂。”低下腦袋的同時，光頭男子也是繼續解釋：
“但是，徐工經驗比較豐富，他懂，我隻懂管理。”
“你們礦區是在正常工作嗎？是在走正常開采流程嗎？”此時的顧晨，也沒有之前的和氣，也是帶著一股子嚴厲的語氣追問道。
此時此刻，光頭男子感覺末日降臨。
他一臉絕望的看向顧晨，眼神中滿是恐懼，似乎這一切該來的還是會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