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不在車架中這說明什麼懂得都懂,要麼是朱棣已經得到了消息所以更改了行程,要麼就是臨時起意想要快一步回宮,去做些什麼事。
不管是什麼,這都足以驚天動地了,這可是行刺皇帝,這可是要誅九族甚至是誅十族的大罪,而且他們的皇帝陛下慣會借勢,誰知道借著這個檔口,他們家陛下又要做什麼了
眾大臣們一個個如喪考批,因為他們覺得他們也該學學他們的前輩們,上班之前準備一封遺書,安排一下家裡人了。
這話也不是笑話,早年的朱元璋還好,有些馬皇後和朱標太子兩個勸著,朱元璋做事還算委婉。等到了後來,為了能讓自家孫子朱允炆坐穩位置,把自家兒子都趕出了京城之後,就開始著手清理朝堂上的頑固分子,各種黨派。
開國武將們沒活過他的無所謂,但是活過他還不肯當下手中權柄跑去安度晚年的,有一個算一個,幾乎都被清算了。各路大臣也差不多被算了一個乾乾淨淨,旨在給他家孫子留下一個乾淨的朝堂。
當然,這人也不能說殺就殺,所以,朱元璋晚年慣會找由頭,一言不合,就能找出理由來,把人給砍了。
有的還好,砍了一個還算是給人家留個後,有的乾脆直接就是滿門抄斬,一個不留。
當時大臣們上朝一個個都跟鵪鶉一樣,臨走前都寫好遺書,生怕今天殺到了自己頭上來。
而朱棣作為朱元璋的好兒子,彆的沒學會,這找由頭,四處拉扯卻是學到了極致,一點芝麻大的小事能夠扯出一串人來。
更彆說如今這種“刺王殺駕”的大事了,就是在洪武年間,這事都能讓朝堂之上被清理一批了,更彆說現在了,這就是一個鬼故事。
而朱高熾臉色更難看,依照現在的情況,很明顯的,他爹已經不信他了,不然,哪怕是臨時更改了行程,也該派個心腹來和他說一下的,哪怕是說一句他已經提前回皇宮了呢
“一筆爛賬啊!”朱高熾想了想,最後又是歎了一口氣,朱棣不在,大明的權力就都在他的手上,他叫迎接征北大軍的事都沒做好,出了這麼大的紕漏,看來這次又是一頓折騰了。
皇宮大殿,朱棣坐在龍椅上,手裡拿著一本奏章,一邊的錦衣衛單膝跪地不敢說話。
朱棣看著奏折上的筆墨還沒乾,輕聲哼笑,對著不遠處的老道士開口說道:“三豐真人,你看看,朕的這幫好兒子,老二老三不省心,居然和靖難餘孽勾結想要刺殺朕,老大看著憨厚老實,結果呢……把朕手底下的官員都收買了,這朝廷上下都說他的好話,說不準恨不得把朕從這位置上提上去,敲鑼打鼓的把他送上位呢。
估計朕要是趁著這功夫對他做什麼,哪怕隻是申飭了兩句,估計那些大臣們都得上書求情,說朕的不是!這天下還是朕的嗎”
“陛下說笑了。”鶴發童顏的老道,武林神話張三豐笑著回道:“漢王,趙王雖然頑皮了一些,怎麼說最後也沒真的想害您,不然昨晚上也不會讓人告訴您他們收到情報有人要刺殺您了……”
“他那是不想嗎他那是知道有你這武林神話在這裡,誰來刺殺我也沒有!而且,我要是死了,他們大哥就能立刻名正言順的登基!”朱棣在一邊反駁道。
張三豐搖了搖頭:“漢王爺和趙王爺可是大軍副帥,跟著陛下在北邊得了不少戰功,軍中將領的心都是向著兩位王爺的。要是陛下出了事,他們就能瞬間調動大軍圍城,到時候縱使太子爺有通天本事,也難以回還了。
至於老道,老道都已經快兩百歲了,現在能夠在這裡好好活著就已經是萬幸了,如今能蹦蹦跳跳全靠著體內一顆內丹術和一口氣吊著,想要動手卻是難上加難啊。”
“哼……”朱棣看了一眼張三豐,後麵這句話他也就聽聽,可信度幾乎為零,以他的看法,估計等著他沒了,這老道士還是蹦蹦跳跳的呢,要說不羨慕是不可能的,但是內丹術困苦,他是真的學不會,就是學得會,他也沒心思學著這老道士一天天打坐修行,畢竟他是皇帝,要處理整個國家的事呢。
至於長生不老藥什麼的,他倒是想要,但是這老道士說他不會煉,朱棣心裡雖然有火氣,但是一想到這老道士號稱武林神話就突然火氣全消。
朱元璋是見過元末時候的江湖頂級強者之戰的,當年他們教主張無忌奇遇教練,已經是江湖上的頂級強者了。
那等頂級武者真的是千人敵,乃至於是萬人敵,不過,據說元庭當年也召集了不少頂級武者,這才能將當年的幾大門派壓製。
而張三豐,當年可是六大門派甚至於整個中原第一人,就是元帝的使者也得對他客客氣氣的。這等能夠稱之為武林神話的,錦衣衛的記錄中似乎曾經說說,當年這位三豐真人可是在武當山痛揍其他幾大掌門的……
幾大宗門當年也都是一方霸主,能夠忍著一直沒報複,難道隻是因為元庭壓迫,他們得報團嗎
當年張三豐以百歲高齡,應戰元庭派來的頂級高手,這才讓元庭對武當山網開一麵,這可是硬實力。
不然,以朱元璋晚年的性子,請人請不來,早就直接開著大軍打過去了,還能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彆看朱棣讓人圍了,但是這也隻是威逼,表明自己的態度而已,不可能真的讓人打上去。
不然,武當山壞了一草一木,這個護短的老爺子能夠拚著自己提前羽化飛升,也得把他一起帶走。如今人請回來了,朱棣也是恭恭敬敬的供著,就是回京這段路,他也是把人和自己放在一個車廂裡,讓人家享受皇帝的待遇,甚至於比他這個皇帝過得還好。
畢竟,行軍路上,普通兵吃口乾餅也就差不多了,也就晚上能見點米湯,肉類啥的。哪怕他是皇帝,吃的也大多簡單,遇見村鎮了,派人去買一些回來,荒郊野嶺,就打打獵啥的,每天吃的肉比吃的青菜還多。
結果這老道來了還說忌口,他還得派人去采野菜給老道吃,他自己都沒這麼麻煩。這也是老道士現在態度還算不錯的原因,不然就那個請法,張三豐可不像是會忍著的人。
“我那太子爺,這些年來主持國事,這朝廷裡大大小小的官員升官都是他安排的。我去北征,不在京城之中,如今這朝廷都不知道還是誰的了!”朱棣把對老道士的火氣衝著他家太子爺發過去了。
“不至於,太子爺兢兢業業,這些年一點錯也沒範,對您也是恭敬。在這邊主持朝政不說,給陛下供給糧草從沒斷過。要是太子爺有不臣之心,隻要在糧草上動動手腳,就能讓陛下頭疼不少吧。”張三豐自然知道朱棣的火氣哪裡來的,不過也不是衝著他來的,直接裝糊塗的說著。
“說的就是這一點,大事小情都處理的這麼合適,不越線,不越界,這可是個聖人呢。他執政這麼長時間,我不信這刺殺的事他一點也不知道!”朱棣開口說著自己對於朱高熾的不滿。
要是朱高熾辦事有些紕漏也就罷了,結果就是這一點紕漏也沒有才讓他頭疼,朱高熾都可以完美的替代他這個皇上了,那他還有什麼用處
就是寫一點紕漏都沒有才說明朱高熾段數高,心思縝密呢,這麼一個聰明人真的對這刺殺的事一點消息也沒有怎麼可能!
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家那兩個弟弟的心思,不可能沒在漢王,趙王家裡安排人。說不準,那兩位手底下的哪個或者哪幾個心腹就是這位太子爺的人呢。朱棣知道自家大兒子朱高熾的腦子,隨他,就是那兩個綁在一起乘個十都不一定能夠玩的過朱高熾。
說句實話,他雖然不信朱高熾對於刺殺的事一點也不知情,但是對於自家這個兒子的仁厚性格還是了解的,這也是他能允許三個兒子互相磨刀的原因。
哪怕趙王和漢王都敗了,以他大兒子的性格也是下不去手的,端看這些年那些被他家大兒子找處錯處的官員們,最嚴重的也不過是流放而已,殺人……他兒子真沒那個心思。
他生氣主要是生在朱高熾把事辦的太好了,如今朝廷中的各種事都充滿了他大兒子的風格,和他的風格截然不同,如今出去了這麼長時間,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去接手那些政務了,生怕自己摻和進去,事情反而變得麻煩了。
而且大臣們跟著朱高熾乾的久了,已經認可了朱高熾的風格,他摻和進去,一個不順心意,那些大臣們指不定就要上折子說他了。
說句不好聽的,他堂堂大明皇帝,回家第一件事居然是從兒子手裡奪權……哪怕他兒子沒有造反,而且規規矩矩,沒有任何問題,但是真是因為沒有問題,他才要“奪權”……朱棣一個說一不二慣了的人,心裡自然不會舒服。
張三豐笑了笑,也不說話,隻是安靜的看著不遠處擺著的花瓶,似乎這個花瓶中蘊藏著能夠成仙得道的法門一樣。
“陛下,太子爺,太孫還有塵王在外求見。”門口守著的太監進來叩首,對著朱棣說道。
朱棣臉上那複雜至極的神情瞬間消失,又恢複了平日裡威嚴帝王的模樣,開口說道:“讓他們滾進來吧。”
小太監回應之後,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站在門口,麵露難色,眼前這三位,一個是現在就大權在握的太子爺,另一個是再一代的掌權者太孫,以及朱棣的諸多孫子中第一個有爵位的,受封塵王……這三人就是未來百年中,大明朝的權勢巔峰,他總不好真的來一句滾。
隻好頗為為難的說道:“太子爺,太孫殿下,塵王殿下,請。”朱棣剛剛的聲音不小,朱高熾他們三個自然聽得清楚,看著門口小太監的難色,也知道其中……
朱高熾擺了擺手,小太監站到了一邊,父子三人才走進了大殿之中,看見了滿臉嚴肅的朱棣。
“兒臣(孫兒)朱高熾(朱瞻基、朱瞻塵)拜見父皇(皇爺爺),願父皇(皇爺爺)萬福金安。”朱高熾父子三人躬身一拜。
“嗯。”朱棣臉上不動聲色,目光卻不斷的打量著自家大兒子和兩個他最疼愛的孫子。
自家這兩個孫子還好,一個個看起來個子長高了,身材也精壯了不少。至於他家這個大兒子,朱棣皺著眉頭,目光如刀,恨不得把自家大兒子身上這層肥肉削下來:“太子,朕看著你這身子,似乎是又胖了朕在北邊餐風露宿,你在這京城倒是自在得很啊。
人家都說心寬體胖,看來你也不怎麼擔心我們幾個啊。”朱棣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
朱高熾麵上嚴肅,心裡卻輕鬆了一點,他家這個父皇終於出招了:“作為太子,兒臣自然是不擔心的,先不說父皇您曆經百戰,經驗豐富,雄才大略,無人能及。就說您帶著咱們大明最精銳的部隊,二弟、三弟驍勇善戰,武器也都是精良,對付北元那些人不過是手到擒來之事,兒臣自然是不擔心的。
但是作為兒子,自然是擔心的,您畢竟是兒子的父親,這兩個孩子的爺爺。兒子這身體您老也知道,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但是這兩個孩子孝順,一直想要習文學武去那邊幫您呢。”
“哼……”朱棣自然知道朱瞻基和朱瞻塵學武了,彆看這些時日他人不在這邊,但是錦衣衛也不是吃素的,就在昨天,錦衣衛已經把最近的動況送來了,這京中大臣,甚至太子府中的一舉一動他都了如指掌。
不過,聽著朱高熾這麼說,他還是有點小高興的,本來興師問罪的語氣也緩和了不少:“罷了,這些事朕也不問你,今天行刺的事有結果了嗎”
朱高熾搖了搖頭:“那些人行刺造成了城門口那邊的混亂,兒臣已經讓人把幾個城門都關了,正在一家一家盤查,希望能夠找處那些刺客來。隻是,就是不知道其中有沒有武林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