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塵說過這話,幾位長老和宋輝也沒有在挽留,人家該留下的傳承都留下了,他們釋家也有了一個堪比大宗師的存在,剩下的也沒什麼一定要牧塵留下來的了。
要說這幾個人和牧塵有什麼感情……想太多,說真的,正和藏書閣裡除了牧塵自己之外,對牧塵感情最深的就是嬴政了。
六大長老不說,五長老和六長老兩位就沒見過牧塵,第一次見麵還是幾天前,指望著他們之間有什麼感情那不可能。
前四位長老呢牧塵是對他們有傳法之恩,但是也就隻是講了半天而已,還是廣撒網那種,相較於來說,他們發展釋家,牽引佛門氣運幫助牧塵圓滿鉛花靈丹,那也是恩情。
傳法之恩和成道之恩誰上誰下已經沒有辦法比較了,所以勉強算是扯平了
至於宋輝,宋輝對牧塵也是有感情的,但是要說有多深那是不見得的,畢竟當年牧塵離開的時候是獨身離開,把他自己留在了稷下學宮,雖然留了一些散碎金銀,還給他一個成道之途,但是終究還是有問題,總而言之這也是一筆糊塗賬。
而且宋輝如今以釋家學說成就等同於大宗師的“舍利境界”,對於釋家的學說有了更多的領悟,對於普通的情感看的更淡了,或者換句話說無論是愛恨情仇,他都已經真正的放下了。若是有一天他能夠連生老病死等人生八苦都看破了,他就可以成為天人,乃至於飛升成仙了。
至於贏氏一族的大宗師,他心裡有牧塵,也有嬴政,但是更多的還是贏氏一族。相比之下,本就有些“向往”牧塵,又得了牧塵傳下功法的嬴政對於牧塵的情感反而是整個藏經閣中最為厚重的……
牧塵揮了揮手,宋輝和六大長老對著牧塵躬身一拜之後便離開了,正和藏經閣中又隻剩下了牧塵,贏氏一族的老祖,還有嬴政三人。
“老祖終究還是與釋家傳承沒有緣法。”牧塵淡然的說道,卻不想贏家老祖竟然跟著點頭了:“確實沒有緣法,老夫放不下啊。”
“嗯……嗯”牧塵驚詫的看向了贏家老祖:“老祖竟然看明白了”贏家老祖苦笑著搖頭:“沒看明白,也沒聽明白,但是剛才牧子**雖然字字珠璣,老夫卻隻聽得滿篇的放下。
仿佛老夫放下就能成就天人一般,可惜的是若是老夫放得下,那就不是執念了。我大秦贏氏一族六世積累,隻為統一天下,若是放下了,老夫有何顏麵去見列祖列宗有何顏麵去見王兄”
“福生無量天尊……”牧塵看著老者下意識的念了一句道號,隨後說道:“苦心人天不負,不過老祖也確實無緣釋家法門。”
“無妨。”贏家老祖竟然灑脫的擺了擺手:“老夫見牧子舉動就已經放心了,老夫也沒多久好活的了,此番出來就不準備回去了。”
“老祖!!!”嬴政回過神說道,贏氏老祖搖了搖頭:“王上當勵精圖治,實現我秦國諸先王的遺願才是。”隨後又對著牧塵囑托道:“天下諸子百家,釋家說放下,老夫不怕,縱橫家雖強,但是傳人稀少,老夫也不怕。
那儒家想要大興,必要一個統一九州的大勢,不然儒家之禮根本無所適從。道家天宗清靜無為,唯有人宗經常在諸國攪事,不過人宗大宗師早在二十年前就沒了,如今道家唯一大宗師北冥子心向天宗,老夫也放心了。
唯有墨家和陰陽家兩家最令老夫不放心,隻是陰陽家最近有接觸秦國的意思,東皇太一那個老東西心思詭秘,似乎是在打蒼龍七宿的主意,不過牧子修為當不怕他。
而墨家,這根攪屎棍子,老夫臨走之前怎麼也得把他們去了,他們必然是我秦國大業上的絆腳石,我絕不允許秦國大業毀在他們手裡。
秦國諸事還有大王就勞煩牧子了。”說著贏家老祖竟然站起身對著牧塵躬身行了一禮。
說著還不等牧塵回話,贏家老祖就又看向了嬴政:“王上,莫要怪老夫不支持大王,老夫的命要留在該用之地。
日後大王門下人手不少,但是還需與牧子同心同德,兄弟同心齊力才是,願我大秦萬年。”說著老者也對著嬴政行了一禮,隨後直接化身黑影從窗戶上飛走了。
看著離去的老者,嬴政滿眼的惆悵:“堂兄,老祖他……”牧塵搖了搖頭:“王上莫要辜負了老祖一片心意才是,如今時代,大宗師難出。墨家沒了六指黑俠便仿佛無頭的蒼蠅,會讓我等省事很多。”
“堂兄,你就不能……”嬴政看著牧塵,牧塵搖頭:“神仙尚且不是萬能的,有何況是我這凡夫俗子。我將這突破法門落在此處,老祖也看了,也悟了,隻要放下執念就能修成,可是老祖不願放下,也不能放下。
既然不能突破,終究是壽元枯竭,在壽元將近之時動手,也算是死得其所,不負一身神通,臨死之前為大王,為秦國鋪路,方才不違老祖道途。”
嬴政歎息,雖然他和贏氏一族的老祖關係並不算是多親近,但是畢竟也曾是他安身立命的靠山之一,要說一點感情沒有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要說有多深的感情……反正牧塵不信。
“對了,剛剛我學了堂哥刻在角落裡的《無相神功》……”嬴政覺得這種事還是和牧塵說一聲的好,畢竟以他現在的修為又不能將自己的力量完美隱藏,而且就算他是宗師,大宗師強者也不一定能在牧塵的眼皮子底下藏住,與其遮遮掩掩還不如大大方方,牧塵刻出來就是讓人學的,他學都學了,牧塵還能廢了他不成
果不其然,就如同嬴政所想的那樣,牧塵根本沒有任何的反對態度,聽著他學了《無相神功》之後也是一副神情淡淡的模樣:“無妨,功法闖出來本就是給人學的,大王能學會也是與我功法有緣。
那功法本就不是什麼強勁的功法,隻不過是強身健體,靜心凝神之法而已,學到深處也有些延年益壽的功效,於大王剛剛好。”
一聽著不過是強身健體的功法,嬴政有點失落,不過後麵的延年益壽四個字卻戳中了嬴政的心。他為什麼九歲就成為了秦王還不是上任秦王去世了。
他曾祖壽元七十歲,他曾祖去世之後他祖父上位沒幾天也去世了,然後是他的父王嬴異人,去世的時候年紀也不大,這才輪到他登基。
說實話,他也怕自己死的太早了,一聽見延年益壽,嬴政自然高興,畢竟如今的人均壽命才3歲,嬴政也想活到他曾祖的年紀啊。
“大王修整一番,秦國車架馬上就要到了,到時候我與大王一同會秦國,說起來大王這幾天在空輝城收獲如何”牧塵看著嬴政笑著問道。
嬴政這幾天在空輝城招人的事他還是知道的,甚至空性還為了嬴政特意講道半天,彙聚了空輝城的內門,核心弟子讓嬴政自己拉攏。
可惜的是,嬴政也不過是拉攏到了三個內門弟子而已,九大核心弟子卻是一個都沒拉攏到,
就是那三個內門弟子的修為也不算太高,不過是堪堪一流高手而已,不過想來也是,釋家之法本就將放下,能成為核心弟子和內門弟子的大多都是對釋家經義有所領悟的。
一個個不說是完全放下,卻也不會太過在意功名利祿,也就隻有這三個剛剛突破還沒完全參悟的內門弟子才會心性不定,不然……
牧塵看著嬴政的模樣笑著搖了搖頭:“大王何必如此,這就是為什麼我說釋家不適合參與七國之事了,不過大王不必憂心,等到荀子入秦,一切事自然迎刃而解。”
“希望如此吧。”連續接受了三方打擊,嬴政也有點興致缺缺,隻能透過藏經閣的小窗戶看著藍天白雲似乎是在想著什麼。
牧塵微微搖頭,接著就蹲在在藏經閣的角落裡刻東西,至於為什麼在角落裡……世人皆知,往往在某些不為人知的角落裡才會發現驚喜。
就在這等待著秦國車隊到來的時間裡,牧塵在藏經閣的邊邊角角刻滿了各種奇奇怪怪的由他參悟佛門經義而衍生出來的佛門功法,像是金鐘罩,鐵布衫,龍爪手等……
嬴政也在一邊看著牧塵擺出各種架勢推演各種武功,從中得了很多靈感,但是……學不會,眼睛看明白了,身體卻跟不上,最後也隻能望洋興歎。
將手下的《鍛骨決》刻下最後一筆,牧塵透過塔上窗戶看向空輝城外,對著一邊的嬴政說道:“他們來了,咱們走吧。”
“來了”嬴政也隔窗眺望,卻什麼也沒看到,隻能看向了牧塵:“堂兄”
“拽住我胳膊,抓緊。”牧塵說道,嬴政若有若無的拽了上去,下一瞬間隻覺得眼前景色一花,他竟然被牧塵帶到空中,仿佛騰雲駕霧,馮虛禦風一般在空中快速行進。
在一眨眼,他卻是出現在了一個華麗的車攆之中,黑金色為基調,車攆中的軟塌之上鋪著昂貴的絲綢,看起來奢華至極。
畢竟這可是如今九州第一大國秦國之主秦王出行的車架,由公輸家族打造的巨大車攆,與其說是車攆不如說是一座巨大的可移動的小型宮殿,在遇到難走的山路時設置還可以折疊,不過想來也對,這可是秦國諸公為了接收魏國土地而準備的讓魏國人看的,不聲勢浩大一些怎麼提現秦國國力
嬴政大張旗鼓的吩咐本來是用來掩人耳目的,但是呂不韋和諸多武將哪個不是人精中的人精,在嬴政離開後的一個時辰,整個秦國上層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尤其是當他們隱隱約約探聽到秦王宮中的那位贏氏一族的老祖宗也離開了的事,他們就知道無論他們心裡想什麼,如今都沒了意義。
但是秦王吩咐他們不得不做,因為牧塵歸秦,秦王嬴政背後有了支持者之後,哪怕不掌政務,卻也沒有人敢無視他了。
牧塵可不是贏氏一族的老祖宗,那位老祖宗年老體衰,不願意過多殺伐,但是牧塵年輕氣盛,不久前“砍了”魏國那麼多人,他們也怕牧塵一怒之下把他們送走。
尤其是呂不韋,在沒探聽清楚牧塵意見的時候,他可不敢有什麼太大的動作。在和門客商議過後,他們想著反正準備秦王儀仗之事已經不容回轉,既然如此要辦就辦到最大最好,像如今的魏國,未來的秦國魏地展現秦國國威。
所以,哪怕秦王嬴政不在這車架之上,但是整個儀仗隊中卻仍然極儘豪華,黑色的龍紋旗在儀仗隊的護衛手中迎風招展,這一刻,嬴政才終於有一種他才是秦王的感覺。
“堂兄”嬴政這才發現他堂兄似乎不見了,不由得有些慌亂,畢竟一個大活人剛才還在,現在突然消失,誰不害怕……
“大王何事”牧塵熟悉的聲音在嬴政耳邊響起,嬴政才放下心來:“堂兄你在哪裡”
“我就在你身後……”
嬴政下意識回頭一看,果然就在車攆的角落裡,牧塵盤膝坐在車攆的地板上,臉色似乎不太舒服:“堂兄你這是……怎麼了”.
“額……”牧塵臉色有點蒼白:“可能是有點暈車吧……按理來說,不應該啊……”
“啊這,要不堂兄來我這軟榻上躺一會”嬴政招呼道,這可是他完全成長起來之前的靠山,要是出了事可不好啊。
牧塵笑了笑:“不……不用了……說起來,我跟大王之前提起來的要封我為國師的事,大王還記得嗎”
“哦記得。”嬴政這才想起來,然後說道:“王兄說的是”
“大王不妨先把諭旨寫下。”牧塵提議道,嬴政不明所以,但是牧塵提了他也想快點把牧塵綁上他的戰車,便回到軟塌上坐好,拿起軟塌前放著的空白的絲帛在上麵寫起了赦封牧塵為秦國國師的旨意。
寫完之後,嬴政才想起來秦王的印璽還在秦王宮中,如今這旨意並不完全,看了看手裡的旨意,又看了看神情萎靡的堂兄,嬴政若有所思,最後突然明白了些什麼,伸手把手指放在嘴裡,狠心一咬,血跡流淌在手指上,然後按在了帛書上。
在嬴政看不見,牧塵卻看得見的地方,一條黑金色的氣運神龍在車攆之上咆哮,然後一道氣運沒入牧塵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