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才知道，他位置底下壓著一個多麼巨大的窟窿。
山崎拱手，“張大人請安心，密探統領大人是處理好了此事才走的，說句對大人不敬的話，他也不可能把這麼大的事情，交給大人這五品官處理。”
張大人擦汗，“是是，你說的對，確實如此。”
山崎繼續，“大人，常家旁係充軍之事，便是讓大家知道，這是陛下的底線。”
“哪怕沒有釀成大禍，隻是有可能，那陛下也會容情，但會網開一麵，讓旁係活命。”
“所以，在下才問大人，是不是上麵的意思，有沒有人給大人頂缸。”
張大人臉都白了，“此事再議，不，此事便不提了。”
“是，小子從來沒聽過大人說常家旁係之事。”
“對對，沒說過，我們沒說過。”
山崎帶上偽裝，示意添茶。
張大人明白，也就招人上茶。
山崎當著下人的麵說了，“大人說的是密探統領大人，交待大人要秉公辦理。”
“沒錯。”張大人恍然的接上，心中大讚山崎玲瓏，難怪會得密探統領點名，還說是皇帝陛下看中的人，讓他看著點。
山崎喝了口茶，等下人都出去了，也沒有去掉偽裝，就直接說了。
“大人，密探統領大人所言官府與江湖，便是另一樁大事。”
“朝廷擔心地方官府會助長江湖幫派氣焰，讓相對的江湖幫派不恨對手恨朝廷，害朝廷替人受過。”
“所以才約束各地官府，讓他們不要偏袒，讓江湖人去自行解決江湖之事。”
張大人呼了口氣，“原來如此。”
山崎拱手，“大人隻要秉公辦理即可，旦凡有不聽話的，通知密探即可，自然會有人對付他。”
“此事是朝廷大事，前麵是密探統領，後麵是陛下，軍隊隨時候命出擊。”
“大人，務必要明哲保身。”
張大人拱手，“多謝公子指點，公子果然大才啊。”
“在下隻是小聰明，正好戳到點子上了。”
“公子過謙了，以後還請公子多多指點才是。”
“不敢當大人厚愛，不過確實有一好事可以提醒大人。”
“哦，是何好事？”
山崎拱手，“大人當是密探統領親點，大人便是一係之人。”
“以如今這處處倚仗密探的局麵，隻要大人恪守己身，將來必定是東南道的道官。”
張大人頓時一個激靈，隻覺得豁然開朗，眉開眼笑的拱手，“公子智謀高遠，本官多謝公子吉言。”
山崎起身拱手，“不敢，若大人無事，小子這就告辭了。”
張大人起身送客，“嗯，也好，我們下次再敘。”
山崎搖頭道：“大人，若非必要，我們還是少見麵好，大人今時不比往常，密探在盯著您和您的家族呢。”
“啊？”張大人傻了，想到剛才種種，頓時腿軟。
山崎忍住不笑，“大人莫要擔心，剛才說了，您是密探統領親點的，是他一係，與密探是自己人，胡言亂語的東西自然不會讓陛下知道。”
“對對。”張大人感覺又活過來了。
“那麼，小子先告退了，常家下人交割之事，下次再聊。”
“不用了不用了，常家人便都送於公子了。”
“也好，小子卻之不恭，就收下了。”
“旦收無妨。”
“那小子告退，大人請留步。”山崎退走了，出門也沒有多看誰是密探，迅速出了衙門。
山崎走在大街上，這次鬆了口氣，總算把這信任州官張大人搞定了。
……
山崎去江邊大宅，找江大管家去安排常家下人住在江家的城外彆院，把常家彆院讓出來，給張大人。
山崎讓常秀過去暫住，陪她各位嫂子，等她們都走了再回來不遲。
然後帶江飛萍去楓院暫住，方便督促董楓琳和惜玉，以及梅蘭竹菊練功，省得到處跑了。
接著采購藥材，煉製藥劑給江飛萍服用，讓她連著樁功一起練，內外同修，強化身體。
閒來去茶樓小坐，聽聽消息，偶爾也在茶樓處理一些產業上的事情，作為東家幫掌櫃的會見生意夥伴的東家。
也不用他談生意，隻是要見見，熟悉一下。
……
一晃到十五，一些獲罪家族被押送走了。
他們在瀚城的產業全都賣完了，拿著一半的銀票上路，換個地方生活。
到月底，所有獲罪家族都走了。
常家旁係是從水路走的，帶走了許多願意跟他們走的下人，各係加起來足有千人。
常秀去送了行，把山崎給的一百萬兩銀子轉交給他們，讓他們打點。
還把山崎的話代給他們，充軍並不是死定了，如今朝廷用兵的地方多，以他們的武功有機會在軍中謀一席之地。
既是鼓勵，也是預先結交，若將來他們真混的好了，也可以有些情麵。
……
十月三十，下午，江邊。
常秀眼淚汪汪的送走了親戚們，抱著女兒向山崎跪拜。
山崎沒有讓她拜下去，把她扶住，好聲安慰。
等她好些了，轉移話題，“秀兒以後是回江邊的宅子，還是繼續住彆院？”
“旦憑主人做主。”常秀可有可無的說道，也是試探山崎心意。
山崎笑道：“那就先住城外彆院吧，那邊都是常家人，不會有人對你不敬，不像在江家那邊。”
“旦憑主人吩咐。”常秀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確實是為她好，但也算是把她踢出了中樞。
山崎輕聲耳語，“秀兒，江家產業看似在碼頭，其實都在城外。”
“五千畝種茶種藥材的山田，一萬畝果園，林場伐木場，采石場，煤石礦，爐窯。”
“沒有這些個貨源，碼頭運什麼東西啊。”
常秀眼前一亮，頓時有了生氣。
山崎輕笑道：“你是我的奴，受我的命令，替我監察底下。”
“原本你一人勢單力薄，但現在有常家眾仆從在側，你要文有文，要武有武。”
“到時候恩威並施，掌握那片產業，也就掌握了江家命脈。”
常秀有的的點頭道：“是，奴明白了。”
山崎叮囑，“隻是你本身武功仍然不足，不要過急，徐徐圖之即可。”
“你要用心練功，等你女兒稍大，可以先讓她練樁功，等身體結實了，再練內功。”
“是，”常秀感覺不對，“主人您這麼說，您是要走？”
山崎點頭道：“冬糧已經種下，我最多再待上一個半月，處理些事務，也就要走了。”
常秀恍然，“是了，主人還得回家過年。”
山崎沒接話茬，“走吧，我們回去，天下本沒有不散的宴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