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伊泊爾心中一動,小心翼翼地綴在那些鼠人的身後。
雖然不知道這些鼠人要去乾嘛,但反正跟上去先看看。
鼠人素來是鬨哄哄的,但這支隊伍在行動的時候卻顯得安靜——雖然也有一些鼠人忍不住地發出幾聲聒噪,但隊伍裡還有著類似督戰官的角色,那些直立行走的鼠人手裡拿著鞭子,一旦發現有誰吵鬨就立刻一鞭過去,抽打得那些搗亂鼠人滿地打滾,發出吱吱吱的尖細求饒聲。這聲音在幽靜的下水道中傳出很遠,但就算被人聽見,恐怕也隻會覺得今天老鼠似乎特彆多而已。
一路向前。
伊泊爾也不知道這些老鼠要跑到哪兒去,就跟在後麵。不僅僅是它,許許多多普通的老鼠也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像是感受到了什麼召喚似的,跟在那群鼠人的後麵,彙聚成一道大潮。
過了片刻,鼠人的隊伍漸漸地深入了下水道的深處。那些肮臟的老鼠們如同一支沉默的軍隊,穿過了曲折的下水道,漸漸抵達了那些無人問津的廢棄區域。
伊泊爾敏銳地察覺到,周圍的環境開始變化了。
準確來說,周圍看上去平平無奇,和彆處的下水道景象一模一樣,但伊泊爾天生的魔力感知能力卻提醒著它,周圍存在著某種玄妙的法術痕跡。
這個法術太過於複雜,它隻能看見其隱隱外溢出來的古老靈光。
那靈光之中帶著死亡的氣息。
……是死靈法術。
伊泊爾頓時產生了一種“頭皮發麻”的錯覺。
死靈法術是屬於虛之道途的力量,但柱神祖母蜘蛛卻厭惡死靈法術。因為祖母蜘蛛代表著“命定之死”“靜謐而包容的死亡”,祂同時執掌著命運、死亡、往生和輪回,對亡靈尤其厭惡,認為亡靈的存在是一種對死亡的侮辱,而死靈法術中則包含著各種操弄生死、轉化和召喚亡靈的技巧。
真正精通死亡法術的大師,是【蒼白少女】和【無終者】。
而這兩位……都屬於是一般意義上的邪神。其中無終者是有史以來的第一尊【巫妖】,是自私、冷漠又渴求永生的施法者的代表。
而蒼白少女則更恐怖了,傳說過去祂曾經是祖母蜘蛛坐下的神使,被人們稱之為【引魂人】,負責引渡亡魂前往自己應去的轉生之地。但在某一天,祂越過了夢界和虛無的那一層邊界……沒有人知道祂為什麼要那樣做,但當祂回來的時候,一種內在的痛苦和恐怖已經徹底摧毀了祂。
過去那個溫柔、平靜的少女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被人們稱之為【蒼白少女】的恐怖存在,祂的全身肌膚都像是死屍一樣慘白,四肢上的皮膚像是被什麼東西粗暴地撕掉了一樣,血肉模糊,可見白骨,赤祼的身體上釘著許多穿刺物。
而在祂的背後,傳聞還站著另一尊名字都不能提的存在。
伊泊爾冷汗涔涔地打量著周圍這個規模巨大以至於無法窺見全貌的死靈法陣,心想:城市的下水道裡怎麼什麼妖魔鬼怪都有啊?
媽的,突然感覺那幾百萬隻腐食怪,還有偷偷潛伏下來的荒疫怪好像也不算啥……
鼠人們在巨大的死靈法陣中繼續前進,終於停了下來。伊泊爾壯著膽子往前跑去,從一隻隻鼠人的腳下穿過,來到隊伍的前方,就發現前麵竟然是一個寬闊的大廳,周圍竟然看上去不像是下水道,而是某個地下的聖所,隻是和一部分廢棄的下水道連接在了一起。
那聖所四通八達,足有七八條通道都能通向這裡,而此刻,其他的通道中,也有一群群鼠人的身影在晃動,看上去,竟像是把這個聖所給包圍起來了似的。
但這聖所中到底有什麼?伊泊爾探眼望去,隻能看見聖所中被風化倒塌的古老神像……嗯?!
一道黑霧忽然自聖所的中心升騰而起。
鼠人當中立刻蔓延起了一陣微微的騷動。
幾秒之後,那黑霧散去,一道裹著灰色長袍的高瘦身影出現在原地。那身影看上去瘦得幾乎就像是麻杆一樣,但卻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強烈壓迫感自它身上散發出來。
鼠人們的騷動變得越來越大。一隻披著破布披風,頭上戴著小帽子的鼠人擠開周圍的同族,從通道中走出。它看上去和其他的鼠人明顯不同——那並非是外貌上的差異,而是一種氣質上的區彆,它給人一種明顯的“陰狠又狡詐”的感覺,看上去就叫人有些不舒服。
那鼠人彎著腰,發出吱吱的聲音:“尊敬的死亡大師!是的,是的,我代表著我的主人,向您致敬!”
“我需要的不是致敬。”
長袍客發出嘶啞的聲音:“直接說重點吧。”
“哦,是的是的,重點!”
那鼠人搓著手,細長細長的尾巴在身後擺動,顯出幾分神經質的迫切來:“重點!那些人類,他們可恥又討厭,太吵鬨了,真的真的,太吵了,而且太多了!這裡,很討厭,太城市化了,我們要削減它們的數量!建立我們鼠人自己的國度!”
長袍客發出冷笑:“愚蠢,你們不會成功的。就憑你們這些小老鼠?”
它毫不掩飾地嘲諷道:“你們這些目光短淺的東西又見識過怎樣的力量?就算是你們背後的那位存在也不敢在蘭頓真正的支柱麵前暴露出自己的蹤跡,隻能鬼鬼祟祟地躲藏,而你們卻幻想著將人類取而代之。”
“是的,是的!我很讚同!”
那鼠人有些神經質似的踱來踱去,道:“我們當然知道!是的,我們需要更強大的力量,所以我們來找您……您,很強大!”
“但我不會幫你們。”
長袍客冷漠地道:“我沒有你們這種不切實際的妄想,我很理智,對自己的定位也很清醒。”
“不、不、不!不需要,您的,幫助!”
鼠人尖叫道:“我是想要,學習!學習您的……技藝!”
那長袍客沉默了一下:“……哦?”
他饒有興趣地道:“你憑什麼認為,我會有興趣,教導一隻老鼠?”
鼠人恭敬地匍匐了下來:“我給您帶來了……學費!是的,是的,我知道,這叫學費……”
它將手一揮,指向周圍那些鼠人,高聲道:“它們都是給您的學費!”
長袍客爆發出一陣嘶礪的大笑:“有趣的小老鼠,我已經很久沒有被逗笑過了。”
他揚起了一隻手臂——也是在這一刻,伊泊爾看見,那衣服底下居然是一隻白骨的手掌。
他低聲道:“好,你的學費,我收下了。”
一道近乎無形的波動從他的掌心中溢出。
隻是一瞬間。
所有的鼠人,都開始發出淒厲的慘叫。它們的皮肉一塊塊地潰爛開來,向下脫落,至於那些跟隨而來的普通老鼠,更是一瞬橫死!伊泊爾幾乎亡魂皆冒,它意識到這應該是一個針對血肉的法術,而它正好沒有血肉,所以恰恰規避了這個法術的效果,但眼下這種情況,它也不敢多呆,當即扭頭就跑!
尖叫、哀嚎和血肉撕裂的聲音響成了一片,伊泊爾在那混亂之中沒命地逃竄著。而與此同時,在一片地獄般的慘叫聲中,那白骨的手掌慢慢向下,按在了那隻披風鼠人的頭上:“小老鼠,告訴我你的名字。”
“嘶齧奇,大人,嘶齧奇.銳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