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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末的最後一個周末,一中往往都會放一個完整周末假期,即使是高三生也有一整天難能可貴的、沒有打折扣的完整假期。
放了學,一些學生沒有急著走,反而背著書包衝到了操場。
書包撂到乒乓球桌上,三五個人就直奔空曠的,有雪的地方。
“偷襲!”
“你這年輕人,我們傳統打雪仗講究點到為止,不能不講武德,我勸你耗子尾汁,不要......不是,你們倆串通好了是吧?”
北方的冬天,最快樂的事莫過於和小夥伴打雪仗了。
雪下的厚厚的,隨後一捧一捏就能捏成一個圓鼓鼓的雪球,逮著小夥伴的後背就可以身體力行地實踐一下拋物線的方程式了。
路麵看不到雪,因為雪都被掃進樹田子裡了,隻有操場才有堆積地厚厚的雪。
李聖傑黑著臉,他手裡的雪球還沒成捏成形狀,胸口已經有了一團雪球,是劉樂砸的,背後也有,是江小鬆在後邊偷襲的,這倆貨合起夥來80他。
被砸懵了的小李還沒緩過神,一個更圓更大的雪球砸到了他脖子,部分雪塊還從領口滑落進了衣服裡,涼颼颼的雪頓時讓他原地猿叫。
“大人,時代變了。”
劉樂拿著一把專門造雪球的塑料槍,叼著一根棒棒糖,砸完小李後,他抬頭望天,神色感慨而又憂鬱。
“你從哪弄來的?不對,你怎麼把這玩意帶進學校的?”
江小鬆看著李聖傑,他這會一邊鬼叫一邊往自個衣服裡掏雪球,在那上躥下跳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不是一中放假了,是聖伊麗莎白放假了。
“我說撿到的,然後提前放教務處那了,放學的時候又過去,說找到失主了。”
“天才啊。”
江小鬆不得不佩服他了,這腦洞一般人還真想不到。
他琢磨著手機能不能也如法炮製,這樣放學走的時候就能有手機用了。
正想著呢,一個雪球不偏不倚地砸到了他腦門。
“爆頭!”李聖傑高呼。
“好好好,這麼玩了是吧。”
不用多說彆的,好兄弟之間一個眼神就能傳達很多意思。
江小鬆看了劉樂一眼,他立馬心領神會,把手裡的打雪仗沒朋友神器交給了江小鬆,他自個站到一旁閉目養神了。
果然,有了這東西以後捏雪球一點勁都不費,又快又多,簡直是雪球流水生產線,唯一缺憾就是用器具造出來的雪球不夠結實,不過這樣也好,朋友之間打雪仗要是給雪球壓成鉛球了,打雪仗就成打仗了。
“西內!”
“不是,這麼玩就沒意思了啊。”
“啊?那好吧,我......”
“哈哈哈,西內!江子,年輕人不要太年輕,你這麼天真讓我都不好意思了。”
“好好好。”
雪地,大小不一,形狀也各不相同的雪球到處亂飛。
在李公公的無恥偷襲下,江小鬆也不用什麼打雪仗神器了,手撈著一把雪在手裡一捏能砸出去,主打的就是一個流水線高速化產品。
兩邊雪球對著亂飛,每每丟出一個他們都要怪叫一聲,不求能砸到,主要是氣勢得有。
雪球亂舞之下,操場雪地的氣氛變得逐漸熱烈,就連劉樂在被不知道誰的雪球誤傷之後也參與了戰鬥,三個大男孩開始了物理意義上的激烈交流。
放學後的學校比往常要輕鬆的多,到處都能看到不著急回家的學生,平常說學校是監獄,現在他們在監獄裡卻能感到久違的自由。
打雪仗的人還有很多,一開始大家各自站的很遠,玩著玩著就越來越近,雪球也打到了彆的同學,於是打雪仗的人從零星的幾個變成了十幾個人的大混戰,男女都有。
大家都是同年級,互相麵熟或者認識,雪球不會砸的很重,被砸到衣服也就悶一下,被砸到的人笑一笑拋出雪球進行還擊。
當然,要是雪球砸到臉或者掉進衣服裡了,那就不是笑一笑那麼簡單了。
總之,雪球到處在飛,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們快活地打雪仗,不少人手套都不戴,就為了捏雪球更方便,也能更快地把雪球丟到那個砸到自己臉的家夥。
江小鬆領子裡掉進了好多雪塊,但他依然笑得很開心,彎腰取雪,抬手便砸,其他人也都是歡聲笑語,氣氛歡快好玩。
手不戴手套和冰涼的雪直接接觸,感受到的卻都是滿滿的熾熱激情,以及單純的快樂。
這樣的激情,這樣的快樂令人身心無比舒適,無限度地敞開了一切。
不斷喘息,呼出的白氣,起伏的胸口,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在不斷加速流動,在冰天雪地裡也不覺得冷,隻有沸騰的快活。
很久,很久很久沒有體會到這樣的感覺了。
這樣的肆意,這樣的單純,這樣的快樂,在高中畢業後真的很難再有了。
哪怕可以重生回到學生時代,回到任何一個心有有遺憾的時期,也無法找到當年那份最簡單,最無暇的感覺了。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時光固然是留不住的,那份曾經的美好卻可以在記憶中時常緬懷,治愈一生。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江小鬆笑得極為開心,丟出雪球時還唱歌一樣念詩。
“你遊你**”
又一塊雪球掉進脖子的李聖傑罵罵咧咧,一分神,劉樂就把他獨門秘製的特大號雪球一股腦塞進了他後脖子裡,慘叫頓時傳遍了整個操場,還有幾個人毫不掩飾的大笑聲。
操場熱烈的氣氛洋溢著,冬天也好像變成了夏天,雪地裡一片熱情似火。
一個女孩也到了操場,卻沒進去跟他們一起打雪仗。
她自己背著書包,又去放書包的地方找到其中一個,提在手裡,然後就站在遠遠的一邊,靜靜地看著那邊玩得很開心的同學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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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其中某一個男生玩得開心,她臉上也有淡淡的笑容。
“嘿,江子,你管家的來了。”
“啊?”
江小鬆下意識回頭,然後就被李聖傑抓住機會,攮了一把雪塞他脖子裡。
“年輕人,你還是太年輕了,桀桀桀。
”
“你這家夥......”
江小鬆被雪冰的齜牙咧嘴,卻沒功夫和他計較什麼了,一邊掏雪一邊往那個女孩那走,身後還有好兄弟們怪叫的聲音。
“啊,你開完會了。”
“嗯呢。”
伊依把江小鬆的書包給他,兩人轉身往操場外走。
“下次彆這樣等我嘛,他們都笑話我了。”
江小鬆沒戴手套打雪仗,手早都凍地麻了,他一邊走一邊使勁地搓手。
後邊還有揶揄的怪笑聲,明顯是笑他的。
江小鬆看了一眼若無其事的伊依,撇撇嘴。
“你這樣等我,他們都笑話我了。”
“那我下次不來了?”
他又不說話了,嘴裡咕噥了一句就低頭搓手,哈哈氣繼續走,就跟沒聽到伊依說的話一樣。
冬至是一年裡最冷的一天,今天是大雪,還離冬至有一段日子,饒是這樣也需要做好保暖措施。
伊依的保暖措施做得很好,也很好做,她的三位一體帽子太便捷了,省得單獨再戴圍巾或者手套,讓江小鬆一直很羨慕,但你讓他戴這個兔耳朵帽子,他肯定是不乾的。
打雪仗當然不會戴什麼帽子或者圍巾了,按打仗算,這都是鎧甲了,穿身上太束縛,所以他們都是什麼都不戴的互丟雪球。
再說了,打雪仗需要快速地到處跑動,要不然會被雪球砸到,這可是劇烈運動了,剛才被冰涼的雪球砸到他都感覺熱血沸騰的,一點都不冷,就什麼也沒戴,沒做任何保暖措施。
當然,熱血涼下來之後就不行了,剛才有多熱,這會就有多冷。
江小鬆的手都凍麻了,手指都有點不聽使喚,搓著手都取不了多少暖。
“喏。”
伊依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暖寶寶給他。
“不戴帽子和圍巾就算了,怎麼打雪仗還不戴手套呢?”
“你不懂,要的就是這種感覺。”
對於他口中的‘這份感覺"到底是什麼感覺,伊依確實不太懂,但看著他捂著暖手寶流出舒坦的表情,她也就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了。
伊依偏頭看著江小鬆,忽然發現了什麼,眼睛微眯著想要看仔細。
他還在快速地搓手,腦子裡想的還是剛才打雪仗的情形,現在想想都還挺快樂和興奮的。
“咦,你手指怎麼了?”
她忽然注意到,江小鬆的手指有很細很細的小針眼,細到平常都看不出來,隻有打完雪仗後一刺激,細細看才能看到。
“啊......”
江小鬆搓手的動作慢了很多,四十五度斜著仰望天空,嘴裡‘嘶"得吸著冷冷的空氣。
“彆吸啦,我不問了,要不然再吸你回去就要拉肚子了。”
“喔。”
伊依不問了,江小鬆反而想說。
搓手的動作停止,他把暖寶寶塞到口袋裡。
把後背的書包斜著背在前邊,他拉開拉鏈,往裡摸摸。
“這個,這個你看看。”
“嗯?”
伊依一直在用餘光看他,聽江小鬆有什麼東西要給自己,她嘴角彎起一點弧度,側過頭。
站在伊依的角度來看,他從書包裡拿出來的是一條圍巾。
但這麼說似乎有些恭維,因為如果是一個除了伊依以外的人來看,不管怎麼看這條寬度不一,線腳不相同,長度過短的布料條狀物是圍巾。
但偏偏伊依就能一眼看出來。
“你織的?”
“嗯,嗯......”江小鬆把圍巾給她,然後快快地拉上拉鏈,書包重新背到後頭去,低頭走路,不敢瞧她。
不用彆人說,他自個知道自己織得不好看,和伊依織出來的手工藝品相比,他織出來的圍巾拿去當抹布都要被嫌棄不美觀,這是李淑說的。
江小鬆還特意織了兩條,先給老媽織的,就為了練練手,那條比現在這條更醜,不過老媽雖然嘴上說難看死了,還是欣然接受了,就是出門不會戴就是了。
“這條圍巾。”
伊依端著圍巾的兩邊在觀察,江小鬆聽到,心立馬提到了嗓子眼,微微側目看她。
彆說難看啊,我已經很努力了,就算是哄我,也麻煩說一聲很好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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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用心欸。”
“啊。”
江小鬆沒想到伊依會這麼說,愣住了。
“是的呀,能看出來很用心,就是這樣不太好看啦,哈哈。”
伊依笑起來,把自個可愛又好看的兔兔帽子摘掉,也把圍巾取掉,圍上了這條醜醜的圍巾。
“你不是說不好看嗎。”
江小鬆低頭,不太敢看她戴自己織得這條醜圍巾的樣子,隻敢看著他的手指。
他手指尖有很多細密的小針眼,是織圍巾時不小心紮到的,因為他以前從未織過東西,是最近才看視頻慢慢學的。
看著有好多針眼的手指,江小鬆輕聲歎氣,覺得織出來的東西真的對不起這麼多被紮到的針眼了。
“辛苦啦,我知道你很用心了。”
一雙細膩白皙的小手探了過來,摩挲著他的指尖,然後像是撫摸寶寶一樣撫摸著他的手背。
“用心,但是也不好看,你彆戴著了,彆人再笑話。”
“哪有,我說的不太好看是說你的手,紮成這樣,媽要知道了,說不定不給我好臉色看了。”
“去,彆安慰我,你還是戴你自己的吧。”
“不要,我很喜歡你織得這條圍巾呀,摘掉乾嘛。”
江小鬆想拿回來,但是伊依笑嘻嘻地蹦躂走了,還圍著他織得這條圍巾。
無可奈何,他隻好歎口氣,從書包裡取出她給他織得那條圍巾,圍好後跟上去一塊走。
“你看你看,圍上了以後不都一樣,哪裡不好看了?”
“雖然看起來確實好像差不多,但我總覺得......”
“我喜歡就行了,瞧,我都戴了一路了,也沒見說什麼呀。”
兩人出了校園,到了平常回家的那一條路。
今天因為放假,放學早一些,但他倆回家又稍晚,這個
時間點這條路倒是沒有彆人。
往家方向走時,他們路過一片草坪。
草坪覆蓋了一層雪,很乾淨,周圍也沒有被踩過的痕跡。
伊依蹲下下來,伸出一根手指,笑著在上邊寫了幾個字。
‘伊依喜歡江小鬆"
“你寫這乾嘛。”
“不滿意呀?”
伊依在喜歡前邊加了一個倒三角,上邊又寫了一個字。
‘伊依超喜歡江小鬆"
“你這家夥......”
“有什麼關係,你也寫嘛!”
“......那你得先走,彆看。”
“好叭。”
看她轉身往前走了,江小鬆就蹲下來寫了一行字,寫完之後站起來,臉還有點紅。
“江小鬆更喜歡伊依?哇哦!”
伊依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冒出來了,下巴靠著他肩膀,看著地上的字,笑得眉眼都成小月亮了。
“去去去,趕緊擦掉。”
“怕什麼,肯定留不住的。”
伊依不想擦掉,她拉著江小鬆的胳膊往前走了。
江小鬆麵孔微微發熱,他摸著脖子上的圍巾,扭頭往回看看。
“真的留不住嗎?”
“字肯定是留不住的啦。”
伊依也摸摸脖子上他織的圍巾,然後拽拽他脖頸上她織的圍巾。
“但這個肯定是一直留得住的啦。”
“去,冬天一過說不定就丟了,哪還留得住。”
“喔,能留得住的喔,哪怕以後我們有孩子了,每次到冬天要圍圍巾的時候,都會想起來今天的事。”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