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尖正對蠱王。
劍芒吞吐,劍意醞釀,含而不露。
尚未出劍,蠱王便開始出現焦躁不安的情緒,護體毒光立刻內縮起來,分明是遇到了天敵的表現。
蠱王揚起腦袋,盯著雲遊劍,發出帶有威脅的鳴叫聲,傳到秦桑耳朵裡,卻有底氣不足的感覺。
】
秦桑聞聲便知找到了關鍵,立刻催化劍意,雲遊劍微顫,劍光如注。
劍光裡沒有殺氣,隻有純粹的劍意。
秦桑不是想將蠱王斬殺,而是想壓製它的凶性。
這一劍效果明顯。
蠱王到處躲避,跟隨怪臉人多年,對這種氣息的懼怕印刻在它的骨子裡。
秦桑幾經調整,並用上毒珠配合。
最終,蠱王用翅膀包裹住全身,蜷縮成一團,護體毒光形成一個圓球,結成光繭,把自己封閉起來。
“呼……”
秦桑輕舒了一口氣,打量光繭。
雲遊劍在上,催化劍意,同時毒珠也化成光霞將光繭包圍,雙重壓製,才勉強將蠱王的凶性壓下去。
蠱王自主進入了沉寂狀態。
這種狀態顯然不能算收服。
秦桑沒有展露殺意,雙方才能維持在一個奇怪的平衡點,一旦蠱王感受到性命威脅,平衡便會打破。
蠱王靈智低微,性情凶殘,除了培育它的怪臉人,其他人不可能讓它臣服,至少秦桑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但想讓毒珠吞噬蠱王也不容易。
他想了一下,嘗試催使毒珠,展露出吞噬之力的氣息,光繭果然震動起來,蠱王的凶性險被重新激活。
秦桑隻好收手,心道能維持這種狀態就好,等離開無相仙門再好好思索。
他手指連彈,將幾道劍訣打入雲遊劍,靈劍自行維持劍意,無須他耗費心神,然後心念微動,將三者收入體內。
毒珠光霞包裹著光繭,回歸丹田。
雲遊劍高居紫府,劍意直抵氣海。
秦桑心神內斂,感應了一番,確認無事,便不再關注蠱王,將怪臉人的雜物都整理了一遍,分門彆類收好。
化身一直在調息,這時也恢複的差不多了。
這一戰,化身連番禦使靈寶配合本尊,消耗頗大,戰果也堪稱輝煌,尤其化身在冰儀宮的收獲,更是讓秦桑大呼不虛此行。
化身將冰火令和水相傳承交給本尊,又將記憶的靈陣、禁製都描繪下來,由本尊收起,以備日後時時參悟。
接下來,秦桑仍打算兵分兩路,本尊先行一步登帝授山,打探局勢,準備爭奪化神機緣。化身則去一趟火犀島,尋找那件火行寶物,然後再去帝授山會合。
此乃無奈之舉,化神機緣和渡劫法陣都不容錯過。
甚至化神機緣更重要一些,化神不成何談渡劫?
冰儀神盤依舊由化身帶上,或許在火犀島也有用。
另外,秦桑將一枚沸雪丹交給化身,又解開腰間的靈獸袋,讓化身帶上火玉蜈蚣。火玉蜈蚣躋身四變初期,感應之力大增,想必尋寶時能有幫助。
化身一一接過。
本尊推開洞府之門,掠上山頂,巡視一周,確定沒有異樣,發了個訊號,直奔帝授山去了。
本尊走後不久,化身也離開洞府,方向卻是向南。
根據琅嬛玉閣的堪輿圖,火相殿建在火犀島,位於帝授山南方。
化身在山林間飛遁,偶爾停下觀望。
遠離冰儀宮遺址後,又轉向東南。
現在無相仙門仍稱得上地廣人稀,行進多時也沒有感應到任何人的氣息。
這裡禁製密布,古木參天,化身已經數不清一路上看到多少亭台樓閣。無數古殿藏在山林間,儘顯神秘。
那裡或許也有寶物,但和五脈真傳比起來就遜色多了,此刻進入無相仙門的修士都不會在這些地方流連。
回憶著堪輿圖,化身不斷調整方向。
終於,在翻越一條山脈之後,化身見視野儘頭天色赤紅,一座空中浮島隱隱可見,正是火犀島!
火犀島建在一條炎脈之上,火犀島的懸空的高度不高,甚至還不如化身腳下的這座山,被群山和禁製遮擋,離得遠是看不到的。
炎脈顯然還在活躍。
染紅天空的赤光,源頭便是赤紅岩漿。
離得遠,還看不清火犀島周圍的地勢,隻知那裡似乎比其他地方平坦得多,看不到起伏,猜測可能有一座岩漿湖。
化身估算不出炎脈的範圍,將目光移到上方的火犀島,打量一番,麵露驚異之色。
火犀島並非完全浮空,島嶼底部和炎脈之間有四道火柱相連,火柱支撐浮島,每一根都無比巨大。
化身運足目力,發現火柱竟然是由岩漿組成的。
滾沸的岩漿從炎脈倒流向上,注入浮空島,氣勢驚人,四道火柱便如四條火龍,背負起火犀島。
很顯然,這是運用陣法才能製造的異象。
火犀島大陣絕不比冰儀宮遜色半分,可看起來狀態不太妙!
雖有火龍承托,火犀島仍給人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化身站在這裡,隻能看清浮島一側,但能看得出來,島上有很多道紅線,分明是浮島開裂,岩漿注入形成的裂縫。
浮島遭到嚴重損壞,裂縫一旦擴張開來,將整個四分五裂。
損壞最嚴重的是浮島南側,整體是殘缺,像是一個圓形的餡餅,被兩刀切掉了一大塊。
岩漿順著殘缺的缺口流淌,形成瀑布。
岩漿瀑布猶如赤色的簾幕,兩道簾幕在浮島中心處交彙,赤火流漿滾滾而下,重歸炎脈。
由此可見,四道火龍其實不是全部。
化身分析火龍排布的規律,如果浮島是完整的,火龍至少有九道,八道火龍位列八方,圍繞著正中間的一道,呈九龍托天之勢。
也就是說,浮空島殘缺了大半,而且缺失了最重要的核心支柱!
見此情景,化身目光一沉,頓時有不妙的感覺。
冰儀宮至少冰宮主體還在,殘陣還能勉強運轉,火犀島連冰儀宮都不如,大部分寶物已經毀掉了吧?
既來之,則安之。
無論如何都要過去看一眼。
化身如此想著,掠下山頭,向火犀島方向飛遁。
一路順利。
化身翻山越嶺,來到炎脈附近,果然看到一座廣闊的岩漿湖,內裡岩漿滾滾,赤炎之氣息濃鬱異常。
離得近了,感受更清晰。
化身微微仰頭,打量火犀島,此島之殘破觸目驚心,能維持到現在實屬不易。
赤炎之力蒸騰,滾滾熱浪撲麵而來,化身修習的是寒冰功法,感覺不太舒服,不過影響不大。
他移目看向兩道岩漿瀑布交彙之處。
火犀島的布局很好猜,核心支柱上方的中宮之位必然是重中之重。可那裡一片赤紅,岩漿沸騰,看不出究竟還在不在。
尚存的四道火龍,一道在東南方位,另三道在火犀島北半部分,組成一個弧形,那裡也是火犀島保存最完整的地方。
離得雖近,化身卻沒有感受到像冰儀宮幽藍天光那般強大的壓力。
這代表火犀島大陣的損壞程度比預想的嚴重。
他不禁懷疑,會不會剛飛上去,就導致火犀島崩潰,帶著他掉進岩漿裡。
化身仔細觀察四道火龍,發現火龍彼此之間的氣機聯係並不緊密,火龍自成一體,由此明悟了火犀島上陣法的規律。
每一道火龍都由獨立的陣法形成的,九道火龍便是九個大陣,作用不僅是承托浮島,很可能也是火犀島大陣的支柱。
如此才能解釋,火犀島大陣崩壞,其他火龍被毀,這四道火龍為何還能存在。
這個消息好壞參半。
好處是,化身登島尋寶,遇到的阻力不會太強。
壞處在於火犀島中宮恐怕凶多吉少,剩不下多少東西了。
化身視線一轉,望向火犀島西北,那裡有一條赤索,連接炎脈邊緣和火犀島。
赤索並非實體,通體由一個個火環連結而成,火環時刻變化著各種火靈神獸形狀,殊為神異。
其他方位也有類似的赤索,有的斷裂,有的搖搖欲墜,應是登島的路徑。
在化身停下來觀察的這段時間,火犀島及周圍並無異狀,應該沒有其他人靠近,倒也少了麻煩。
化身心神微鬆,身影連閃,繞著岩漿湖飛掠片刻,來到西北那根赤索前,試探著踩上去。
同時放開鎖住袖口的真元,從中遊出一道赤金之光,正是火玉蜈蚣。
蛻變後,火玉蜈蚣外形比之前威武多了。
將火玉蜈蚣藏在手心,另一隻手抓著神秘冰盤。
不料,赤索沒什麼反應。
剛被放出來的火玉蜈蚣,從迷蒙中回過神來,身體陡然繃直,直勾勾盯著火犀島,大肆鼓噪起來,百足齊飛,迫不及待就要往火犀島上衝。
若非化身攔著,當場便要化作一道金線飛走。
“慢來!”
化身忙用真元壓住火玉蜈蚣,訝然看向火犀島。
火玉蜈蚣的反應前所未有地激烈,看來島上還是有好東西的,看它這麼急切,不知是什麼寶物?
他也頗為期待,但明白這裡不像冰儀宮,冰盤不能幫他抵禦禁製之力,不可冒失。
火玉蜈蚣被強壓著,非常不爽,百足不停在化身掌心亂刨,身子來回扭動,背甲咯咯作響,看它的樣子,恨不得反咬主人一口。
化身失笑,搖了搖頭,踩著赤索向前走。
‘嘩啦啦……’
赤索晃動,雖非實體,卻傳出金鐵碰撞的聲音。
仔細聽,赤索儘頭還有澹澹的鈴音。
化身頓了頓,見無異樣,沿著赤索快步向上走,俯瞰身下,能看到岩漿如潮,在下方流動。
緊走了一陣,來到赤索儘頭。
這裡是用一種價值不菲的火玉建造的玉台,化身登上玉台,仍沒有遭到禁製攻擊,比冰儀宮友好。
島上的景象可以用一片狼藉來形容。
入目所及,化身看到一片片靈樹,葉大如蒲,乃是一種有名的火蒲樹,最喜赤炎,是火行修士煉製法器、符紙的不二選擇。
其最大的用處是在靈陣中種植,粗大的葉脈直達根係,互相連通,四通八達,如同天地的經絡,如能起到梳理赤炎氣息的作用。
赤炎氣息越濃鬱,火蒲樹活的越好。
岩漿在火犀島到處流淌,反而讓它們更茂盛。
火蒲樹林分布淩亂,火玉凋琢而成的道路上根莖交錯,岩漿鋪地,沒有插腳的地方。
這是曾經遭到嚴重破壞,又野蠻生長形成的。
無人打理,火蒲樹異常茂密,樹葉比正常的兩倍還大,把裡麵的建築都擋住了。
火玉蜈蚣指路,化身倒也不必費心分辨方向,稍稍放鬆真元,見火玉蜈蚣是往正前方鑽。
不出意外,吸引它的東西在中宮。
化身祭出踏雪神刀,懸在頭頂,走下玉台。
沒走兩步,一股岩漿忽然從地縫湧起,瞬間化作一道月牙形的火刃,衝化身疾斬而來,這一刀若斬實了,當場便能將化身腰斬。
化身早有防備,身體微微後傾,踏雪神刀一揮,斬出一道森寒刀氣,不偏不倚撞上火刃。
‘砰!’
刀氣和火刃齊齊湮滅。
隨之而來的,周圍赤炎氣息大震,火蒲樹劇烈晃動,險些折斷,地麵也被牽連的震動起來。
化身麵色一沉,這還是他控製力妙到毫巔的結果,如果肆意和禁製對抗,倒也不難,隻怕多來幾次,引得浮空島氣機大亂,引發無法估量的後果。
若一步步進行分析,又會耗費太多時間。
沉吟片刻。
他想起火玉蜈蚣以前的表現,心中一動,放開部分真元,讓火玉蜈蚣在前方帶路。
‘唰!’
火玉蜈蚣終獲自由,彈射而起。
隻見一道金光在火蒲樹之間搖搖擺擺,轉瞬遁出百丈,竟沒有引來禁製攻擊。
化身露出笑容。
這裡陣法殘破扭曲,禁製之間的空隙便是天然的路徑,正好給火玉蜈蚣發揮。當然,若帶天目蝶過來,效果更好。
化身閃身跟上火玉蜈蚣,在樹林中穿梭起來。
雖然仍不免觸動禁製,遭到攻擊,都在可控的範圍內。
不多時,化身看到林間出現一片宮殿,地基都被岩漿淹沒了,到處都是坍塌的景象,非常慘烈。
火玉蜈蚣毫無停頓的跡象,身體急擺,從一座宮殿的廢墟上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