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旁的兩扇木門被從裡麵拉開,
大街上嘈雜的喧嘩聲音一下子變得大而清晰,迎麵撲來。
門後,
出現了一個麵容姣好臉色微黃的良家女子打扮的婦人
婦人身上貼著腰臀的衣服料子不錯,很是襯托出了她姣好的身形。
看著正從門前不遠處大街上經過的雕車駿馬,
婦人裙下就要邁過門檻的繡花雲履收了回去,
“吱扭”
扶在木門上的雙手將大開的木門合上,
婦人隻留了一個手掌大小的空隙側頭朝外看去,
視線沿著車馬朝後一看,
待看到一匹神俊異常的駿馬時,這婦人眼睛一瞪!
隨即她將扶在木門上的雙手放下,快速的扶了扶自己的鬢角,撫平了自己的衣裳。
眼睛眨了眨,
嘴角抿了抿,
臉頰上模擬了好幾次嬌羞的表情,
深呼吸了幾次後
婦人這才嬌弱的輕輕打開了木門,深情的朝外看去。
街上,
榮顯單手持韁騎在馬上,
貌似在無聊的朝四周看去,
實際上正在隨著馬背起伏,隱蔽的用握馬鞭的手揉著自己的腰。
榮顯掃視之間,就看到了那緩緩打開的木門,
還有木門後麵的婦人,
“嘶!”
榮顯吸了口氣,
腰杆一下挺了起來,
這般騎馬姿勢,讓麵容俊秀的榮顯很是有一股勳貴子弟的風範
嗯.雖然麵色瞧著有些縱欲過度。
看著門後婦人不時偷眼朝自己看來的樣子,
榮顯輕輕點頭朝後看了一眼。
跟在後麵的榮家仆從機靈的點了下頭,示意記下此處了。
‘衙內,下次要打人,記得喊小的~’
更後麵聲音隱隱傳來,
“公子!”
榮家仆從驚呼道。
原來是正揉腰看婦人的榮顯一不留神就感覺腰腿一軟,差點摔下馬。
榮顯回頭瞅著揪住自己衣服的徐載靖,笑了笑:“多謝靖哥兒!”
在馬背上坐正後,榮顯低頭看著一側道:“呼~這銀質馬鐙也太滑了!”
榮顯回頭衝仆從說道:“回去要好好懲治買馬鐙的那人,差點害了本公子!”
“是,公子!”
身後的仆從趕忙調整表情,拱手應是。
榮顯嗯了一聲。
眾人又走了一會兒,
街道開始變得素淨,
榮顯朝四周看了看後說道:“靖哥兒,瞧著是到了春明坊,炯哥兒院子離著安國公府不遠?”
“對!”
徐載靖說話的時候,沒有側頭看榮顯,而是看著前麵的街口處,那裡有幾個騎馬的精悍青年。
榮顯順著徐載靖的視線看去後自言自語道:“我瞧著這幫人倒是很.一般!”
“嗯!比不上我家幾個仆從高壯!”
話音剛落,還沒等身後的榮家仆從挺胸凸肚。
榮顯就看到那幾個精悍青年朝著走在前麵的載端拱手一禮。
“嘶!徐大哥和他們認識?”
一旁的徐載靖撓了撓眉毛道:“對,是西北軍中的幾員驍勇尉校。”
後麵跟著的榮家仆從聽到這話,趕忙縮了縮身子,能從西北獲戰功的廝殺漢,不是他們能比的。
徐家女眷的馬車沒停,直接朝呼延炯的院子駛去,
而載端、載章則是駐馬停在了街口等徐載靖跟上來,
兩人身前的西北軍中尉校,多是在徐載靖坐騎和馬車後拴著小跑的小馬駒身上看來看去。
來到眾人近前,
精悍青年紛紛拱手:
“五郎!”
“靖哥兒!”
認識榮顯的也會多喊一句二郎。
徐載靖指著盧俊義、武鬆等幾個給榮顯介紹了一番。
榮顯在一旁笑著拱手,還不時的與某人碰碰拳頭,碰完一圈兒下來,榮顯手心居然有了些虛汗。
徐載靖則笑著同一個膚色白皙的青年說著話:
“章順,你怎麼自己來了?章橫是在西北值守?”
白皙青年章順拱手:“回五郎,我弟弟他.”
說著,章順麵有悲色的搖了搖頭。
徐載靖一愣,腦中閃過了之前金明池邊見過的那個青年。
“怎麼沒的?”
“回五郎,之前侯爺攻打後曲之地的時候,弟弟他夜裡入水,被一柄鏽刀給紮這等日子裡,小人不該說這些的!”
章順趕忙拱手告罪道。
徐載靖搖頭:“為了大周,為了呼延家舍生忘死,這有什麼不該說的?”
章順躬身愈深。
徐載靖拍了拍章順的胳膊。
看著徐載靖這邊有些低沉的氣氛,一旁的榮顯靠了過來:“你就是梁六郎嘴裡說的那個浪裡白條章順?”
“回衙內,正是小人!”
“你也要回西北軍中?”
“小人跟著十一郎。”
榮顯遺憾的搖頭:“可惜!梁六郎說要是有你們那幾個在的話,等開了金明池他能打遍汴京無敵手!”
“六郎過譽了!”
徐載靖在一旁搖頭:“六郎所言非虛,走吧!”
眾人騎馬來到呼延炯宅子門前,
徐載靖沿途仗著馬背高朝四周看了一下,今日的車馬數量比安梅生產的時候要多上許多。
但沿途停著的馬兒、車廂裝飾多是靚麗,
有的挽馬頭上插著花的,
有的車廂上繡著萌萌的狸奴圖案,
瞧著不像是主母大娘子乘坐的。
榮顯跟在徐載靖身後,不時的和盧俊義說幾句話,
“周老都校是你師父?那咱們這關係可就”
榮顯沒繼續說下去,眼睛看著路邊一輛有些大而華麗的馬車。
一旁的盧俊義疑惑的看去:“顯哥兒?怎麼了?”
榮顯喉頭微動,眼睛希冀的看向了前麵的徐載靖。
大門前,
一臉喜色的呼延炯同五房的兩個親哥哥站在那裡,
徐載靖等這麼一幫子人過來,
走在街巷中很有氣勢
最前麵的載端下馬後,呼延炯等三人笑著拱手走到近前。
“大哥、三哥、靖哥兒,你們怎麼才來?”
眾人一番敘話後,便進到了院子裡。
呼延家後院兒,
正房五間,
每一間的木質隔扇已經被仆從卸下,
能從東屋牆看到西屋牆,
這讓正屋廳堂顯得格外的大,
此時廳堂中衣香鬢影簪釵熠熠,擺著的椅子繡墩上已是坐著不少女眷。
打眼一看,
卻是額頭留著劉海兒、脖後披著頭發的姑娘們多些,
前後頭發都攏上去的婦人著實沒幾個。
正屋中靠近東邊的位置,
徐侯夫人孫氏懷裡摟著自己的外孫,
兩邊站著平梅和兩個兒媳婦。
“母親,您讓我抱抱他!”
平梅笑著伸手道。
孫氏看了看繈褓中的外孫,有些不舍的將她遞給了平梅。
平梅熟練的抱起外甥和謝氏、華蘭一起看了起來。
孫氏抽身走到一旁坐下,和兩邊的吳、白兩位大娘子笑了笑,探身同潘大娘子道:“我說親家母,安梅她去哪兒了?”
說著還朝四周望了望。
潘大娘子笑著搖頭:“安兒京中幾個要好的姐妹都來了,不知怎麼提了一口芍藥玉雕,幾個人便都去她屋子裡看東西了。”
孫氏麵上有些無奈:“她都當娘的人了,怎麼還這麼孩子氣!讓女使取來便是,怎麼能去她屋裡。”
潘大娘子和白、吳兩位大娘子一笑:“孩子氣好,有安兒在,我們三個都感覺年輕了許多!”
一側安梅的兩個妯娌笑著點了點頭。
看了眼正在廳堂中說話的姑娘們,
吳大娘子趁著話隙,看著遠處靠屋中西側的三個姑娘道:“那三個孩子看著麵生,是哪家的姑娘?”
在座的大娘子們都看了過去,無人開口。
還是坐在孫氏不遠處的倪祈秋笑著探身:“大娘子,兩個是我官人袍澤的妹妹,最邊上的是我娘家倪家的姑娘。”
吳大娘子看著那三個姑娘笑著點了點頭:“那便都是禁軍尉校了!那可曾許配人家?”
“並無!”
吳大娘子相看的門楣有些高,倪祈秋不好說讓吳大娘子幫忙尋找的。
“好!”吳大娘子眼中有些盤算的點了點頭。
察覺到大娘子們的視線,
倪家小妹有些不自在的背過了身,
她邊上的金家姑娘則裝作無事的繼續說著話:“那邊大娘子們看過來,不是想要挑兒媳婦吧?”
這金家姑娘的姐夫是祝慶虎的袍澤,有個親戚在康家做妾室的。
倪家小妹背身搖頭道:“不會的,方才勳爵家姑娘的風采,你們也看到了。”
聽到這話,
另外兩人對視了一眼,金家姑娘道:“可是,你姐姐是直接做了子爵大娘子啊!”
“在座的那幾位和我姐夫家不一樣的,隻會在方才那幾位姑娘中挑兒媳婦。”
金家姑娘想著方才看到的情景,有些認輸的歎了口氣:“之前就聽說過榮家姑娘十分美貌,我心中其實是不服氣的,可今日一見.”
倪家小妹:“我倒覺著柴家姑娘更好看些,下巴沒有抬得像榮家姑娘那般的高。”
那位沒有姓名的姑娘附和的點了點頭。
安梅臥房外間,
桌上擺著一個精致木盒,
柴錚錚、榮飛燕坐在一邊,
張家五娘、顧廷熠坐在另一邊,
中間的是鄭旎。
木盒中有一枚精致芍藥玉雕,乃是之前呼延炯在金明池奪下的彩頭。
在座的五位貴女,什麼精致的玉雕都見過,但這一枚可是有很大意義的。
有些變胖的安梅習慣性的頂著腰站在一旁,
看著五人的樣子:“看夠了嗎?看夠了我要收起來了!”
“安梅姐姐,再等等!”
張家五娘說道。
然後五娘用手摸了摸那玉雕,閉上眼嘴裡念念有詞。
顧廷熠湊到中間鄭旎的耳邊,用所有人都聽的到的聲音道:“五娘她是不是在祈禱著做你小嬸嬸啊?”
張家五娘恨恨的睜開眼,羞惱的瞪了顧廷熠一下。
一旁的柴錚錚和榮飛燕笑了起來。
兩人微笑的目光一碰就錯開,
可榮飛燕不知道怎麼的,目光就落在了安梅的胸前,
看了兩眼後,
榮飛燕抿了抿嘴唇,
又飛速的朝著柴錚錚方向瞥了一下。
待五娘忙完,
安梅一邊將木盒收起來,一邊朝著鄭旎問道:“對了,申家哥兒的身體康複的如何?”
眾人紛紛看向鄭旎,
鄭旎嘴角帶笑,有些害羞的說道:“說是已經能下地走路了。”
“那婚期呢?可定下了?”
“嗯,今年三月!”
讓女使葉兒將木盒放回臥房,
安梅想了想:“那時候我也能出去了,正好去湊熱鬨!”
“走,咱們再去看看彆的好東西!”
桌旁的眾位貴女們紛紛麵露疑惑。
“去看看我娘家的賀禮。”
“安梅姐姐,賀禮不是金就是玉,或是皮草人參.有什麼好看的?”張家五娘百無聊賴的趴在桌上說道。
其他四位姑娘沒說話,但多少都有這樣的意思。
“我家小弟送的可不是這些.我讓人運到這院兒的門口了!”安梅笑著說道。
“徐五哥送的?!那我一定要去看看了!”
張家五娘說著便坐直身子。
顧廷熠眼睛一轉,似乎有了猜測。
柴錚錚和榮飛燕則開始整理起了衣服。
走出屋子,
小半刻鐘的時間裡,
安梅院兒門口什麼都沒有
眾人:“.”
五娘站在安梅身邊道:“安梅姐姐,徐五哥送的是.”
安梅側身同葉兒道:“去,派人問問怎麼”
話沒說完,
“青草?!你怎麼過來了!”
顧廷熠驚訝問道。
安梅回頭就看到青草正牽著一匹全身烏黑的小馬駒兒,身邊是派去牽馬的管事媽媽。
那管事媽媽快走幾步,在門口福了一禮道:“大娘子,這小馬駒性子烈,奴婢牽不動,又怕硬來傷了它,隻能去找五郎,很是耽誤一會兒。”
安梅擺擺手示意沒事,
待人馬來到近前,
青草先是福了一禮,
姑娘們都沒動,她們身後的女使們多有還禮。
幾位貴女看著眼神靈動,肩高到青草胸腹位置的小馬,眼中都露出了喜歡的神色。
“青草,這是徐五哥那兩匹北遼龍駒的後代?”
張家五娘興奮的問道。
青草笑著點頭後,又安撫了一下有些煩躁的小馬駒。
柴錚錚看著青草,眼神中有一抹暖色,輕聲道:“青草,這小馬駒能離得開母馬麼?”
“回錚錚姑娘,它還要等上一個月才行,公子說帶來是先讓四姑.大娘子看看。”
青草說完,
安梅喜不自勝的朝小馬駒走了兩步,嚇得小馬駒退了一下。
青草又趕忙安撫。
這時,有呼延家的女使走來:
“大娘子,夫人說快開席了,讓您趕緊去正屋。”
“馬上過去。青草,你跟著她往回走!”
“是,四姑娘。”
安梅一笑,便帶著姑娘們朝正屋走去,
女使們跟在了後麵。
榮飛燕身邊的女使凝香等著姑娘們先走,看了眼一旁的青草笑道:“青草姑娘,我家公子可是和五郎一起來的?”
青草點頭應是。
安國公府後院兒,
四房院落,
書房
坐在桌案前,聽著外麵的爆竹聲,四房續弦秦大娘子看了眼懷裡的女兒。
“母親,外麵怎麼放爆竹啊?”
秦大娘子微微一笑:“是不遠處的呼延家宴席開始了。”
“哦母親,向媽媽尋來的那本書,我還有好多字不認識”
“不著急,慢慢來,做什麼事一定要有耐心!”
“嗯!”
小姑娘重重的點頭。
“向媽媽回來了。”
書房外傳來了女使的聲音。
向媽媽進了書房,
秦大娘子將女兒放在地上:“和女使去玩兒吧!”
待書房中隻有主仆二人,
“事情辦的如何?”
“姑娘,東西殷家收下了,用的是京外殷家故舊的名義。”
秦大娘子欣慰的嗯了一聲後,看著向媽媽的樣子道:“還有彆的事?”
“是還有景明街侯府讓您和主君說一說,既然白高能在不到一年就被咱們大周收複,那麼如今大周根本不用怕北遼!”
“萬一朝堂上有什麼爭論,也請讓主君站在支持開戰的這邊!”
聽到這話,
秦大娘子眼中不屑一閃而過:“哼!打的好算盤!”
“姑娘!如若侯府能好起來,有個好娘家,對您也沒壞處的。”向媽媽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