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飯菜已經擺好了。”白大娘子笑著道:“走,咱們去吃飯。”徐載靖笑著起身,看了一眼青草後道:“青草,你不用跟著了。”青草福了一禮:“是,謝公子。”徐載靖擺了擺手繼續跟顧廷燁說著話,去到了吃飯的廳堂中。平梅看了一眼青梔笑道:“青梔,去後麵幫著看好熱水。”青梔應是。隨後,青梔和青草並肩走到了後麵的火爐前,和看著爐子的顧家婆子問了聲好,青梔和青草都是貼身女使,這顧家的婆子自然是認得的,“兩位姑娘,這要熱水?”說著就要倒熱水出來。“嬤嬤不用忙,是我家姑娘讓我過來看著。”“哦哦!”婆子點頭,笑著搬過來兩個矮凳道:“坐,坐著聊。”青梔和青草謝過後,找了個不礙事的角落坐下,有一句沒一句說著話。兩個出身小梁山的姑娘離鄉已經小十年了,如今也都成了侯府的一等女使,每月例錢已經漲到了三兩多,衣食住行還都是侯府給供著,兩人幾乎每個月都要往家裡寄一筆銀錢。“青梔姐姐,我好想知道家裡新建的院子是什麼樣啊。”“青梔姐姐?”青梔:“唔?怎麼了?”青草:“你在想什麼呢?我說想知道家裡新蓋的院子什麼樣!”青梔強顏歡笑道:“寫信問就好了。”然後看了看正在端著熱水出去的顧家婆子,青梔低聲道:“我哥來信說,家裡有了小侄子,便想讓我侄女也來汴京。”青草一愣點了點頭,滿是感慨的說道:“青梔姐姐,咱們進侯府的時候,也是她這麼大吧?”青梔看著青草道:“你離家的時候,還比她小些呢。”“襄陽侯府送去的兩個小女使,你和她倆可還好?”“好,她倆會的比我多,之前吃壞了肚子”青梔聽青草說完,疑惑道:“怎麼?這麼看著我?”“青梔姐姐,你你會留在侯府嗎?”青梔看著回來的顧家婆子,和青草貼耳道:“大姑娘之前和主君隱約說過這個意思,但是主君沒同意。”“倒是”青草的眼睛一亮催促道:“倒是什麼?”青梔繼續貼耳道:“倒是有一位祝家嫂嫂的小叔,如今跟在祝子爵麾下,說是.”青草捂著嘴笑道:“到時見見?”青梔害羞的推了青草一下。兩個小姐妹又說了會兒話,然後就被叫去一旁吃了午飯。回曲園街的路上,沒有去的時候那麼著急,徐載靖也因為喝了些酒所以坐著馬車回去。徐載靖閉著的眼睛一下子睜開,道:“表哥麾下的祝家子弟?”青草趕忙點頭。“叫什麼名字知道麼?”“沒問?你這八卦講一半。”青草道:“公子,奴婢問了,青梔姐姐她死活不說。”“下次記住,直接去問祝家的那幾位健婦嫂嫂。”青草遲疑的說道:“公子,這事成不成還不知道呢,這樣去問.”徐載靖閉上了眼睛,噴出一口酒氣後道:“就青梔的顏色,成不了隻有一個原因,祝家那小子眼瞎了。”青草聽到此話,十分同意的點頭不迭。到了曲園街,將白大娘子、姐姐、還有廷熠讓帶回來的各類東西給放到孫氏的院落,又在母親院兒裡喝了些醒酒湯後,徐載靖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鬥轉星移,已是元宵節當日,汴京元宵節燈會,燈架、彩燈不是過完年到元宵的這十幾日才開始紮的,而是在年前,天氣變冷的冬至日後就已經開始了。前些時日各國是使節離京的時候,大概正月初七之後,這紮了許久的彩燈、紙像就開始上色、點亮。未時末(下午三點後)此時天色明亮,街道上滿是嘈雜的說話聲、叫賣聲、還有看雜技表演的叫好聲。徐載靖和青雲騎著馬兒,身後跟著的徐家馬車上,青草等三個女使正掀著車簾朝外看去。三個女使看的目標,是遠處兩根高高的幡杆。這立在皇城南門宣德樓前的幡杆,可是要比神保觀外的還要高上不少,高處的橫杆上是沒人的,但是掛著好幾個碩大的紙紮的神君仙女像,還有薄紗製成的飄帶,色彩鮮豔的飄帶在北風的吹拂下,遠遠看去,就像是真的仙人淩空而立,衣袂飄飄。“公子,你看那個,真好看!以前都是天黑了才出來,都看不到這個。”徐載靖點了點頭道:“還想看,明年咱們早些出來。”車廂裡,三個小女使點頭不迭。因為此時還未到看燈的時候,路上的百姓還不是很多,徐載靖和青雲騎馬來到酒樓前,準備轉彎上樓的時候,青雲在馬背上站起身瞧了瞧,道:“公子,這兩根幡杆下,四周都有拒馬,看來是沒人能靠近。”徐載靖頷首道:“不論朝那邊倒過去,那可就出大事了。”兩人說著話,在樓前下了馬,身後的女使們趕忙從車上拿下食物器具,跟了上來。樓內大堂,客人並不多。徐載靖帶著眾人上了三樓,上樓的路上,徐載靖發現每一層都有一扇屏風在樓梯口。店裡的小二知道是寧遠侯府顧二郎請的,將徐載靖引進了雅間中。朝著宣德樓方向的窗戶是開著的,徐載靖站在窗前憑高朝下看去的時候,隻好能看到立著幡杆,四周圍著拒馬的空地。拒馬圍出的空地上,還有幾個棚子,此時正好有一隊抱著樂器的人進到棚子之中。很快,就有絲竹管樂之聲,摻和在叫好聲、叫賣聲中,遠遠的傳到了樓上。不一會兒,顧廷燁就帶著興國坊附近的勳貴子弟來到了樓上,身後還跟著各家旁支小房的兒郎,主人仆從呼啦啦的一大群人。方才徐載靖看到的屏風,則成了一道分界線,男子走左邊,各家的姑娘們則是去到了右邊。三樓雅間中,榮顯從忠敬侯府鄭家的女使端著的盤子裡,抓了一把乾果,邊吃邊走邊點頭,來到徐載靖身邊,看著他這一身的打扮道:“靖哥兒,伱這打扮.怎麼看著有些眼熟呢?”聽到此話,徐載靖笑著抖了抖衣服道:“這是我初一去宮裡拜年的時候穿的。”榮顯皺眉想了一下,點了點頭。然後看著徐載靖頭上簪著的一朵絹花道:“靖哥兒,你這花兒借我戴戴。”徐載靖道:“稍等,青草,再拿朵絹花過來。”很快,青草就端著盛著幾朵絹花的托盤走了過來,徐載靖一擺手道:“自己挑。”話剛說完,徐載靖便被顧廷燁扯著,來到鄭驍等人身邊,對著一個書生打扮的人道:“這位是長興伯符家的哥兒,嫡長子符博然符大哥,之前沒去盛家的時候,我就是和他一起讀書的。”“以後有機會,一起探討一下學問。”徐載靖看著氣質和長柏有些像的符博然,拱手:“幸會。”符博然麵上有些不自在,但同樣拱手道:“幸會。”看著符博然的樣子,顧廷燁眼中微微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徐載靖,徐載靖裝作沒看到顧廷燁的眼神,而是環視了一下後,伸手一指道:“長柏他們來了。”“符兄自便,我們倆去”符博然趕忙道:“去吧去吧!”兩人走開,徐載靖手搭在顧廷燁肩膀上,在他耳邊道:“這位,之前大姐到了年齡,咳!他們符家也讓吳大娘子給我家遞過話。”“啊?”顧廷燁一臉的驚訝。徐載靖點了點頭道:“二郎,這麼驚訝乾嘛?”“這汴京到了適齡的時候,都會多問幾家,咱們八成也是如此。”顧廷燁甩開徐載靖的手,低聲道:“你知道什麼,符大哥他他幾年前和我說,他心裡有了心儀的姑娘”徐載靖:“所以?”顧廷燁:“我怎麼問都問不出來,隻和我已經請了吳大娘子”徐載靖眼睛一轉,也變了臉色道:“不會吧?我大姐?”顧廷燁點了點頭。徐載靖繼續道:“那他現在呢?”“成婚了。”徐載靖鬆了口氣。顧廷燁懊惱的低聲說道:“要不是你說,我都不知道這事兒!”徐載靖挑了挑眉,說實話要不是顧廷煜‘下手’快,作為家中頂梁柱的自己,可能最可能拍板的就是這符家哥兒了,奈何有緣無份。徐載靖低聲道:“此事,你知我知,決不能讓更多人知道!”顧廷燁點頭。兩人說著話,已經來到了長柏跟前。徐載靖和長柏抱了抱,顧廷燁也不甘落後。長柏身後的長楓也張開了雙手,但是隻被徐載靖揉了揉腦袋。“姐夫今日沒來麼?”長柏說著看向了徐載靖。徐載靖道:“在家裡陪著嫂嫂呢。”長柏點了點頭。“朝階兄,和瑞兄,你們終於來了!”“靖哥兒,照顧好長柏長楓。”說著,顧廷燁放開徐載靖,朝著幾個文官家的子弟走去。被邀請而來的勳貴文官家的子弟,長柏他們多已認識,隻有不經常來的符家哥兒,長柏長楓不怎麼熟悉,徐載靖自然也就充當了介紹人。帶著盛家兄弟二人來到符博然身前,長柏隻是話不多,但是人不木訥,一番敘話後,長柏眼中滿是思考,隨即眼中滿是了然的神色。對著符博然笑著點了點頭。而長楓則是對著符博然微微點頭後,趁著說話的間隙道:“符大哥,不知您家和成國公馮家可是有什麼關係?”符博然道:“有的,舍弟之前娶的就是馮家旁支的嫡女。”長楓笑著道:“那咱們是親戚啊!我兄長的舅媽也是馮家的!”符博然眼睛一亮:“哦!那咱們還真是親戚了,不知是成國公哪一房的?”看著開始放開了聊起來的幾人,徐載靖拍了拍長柏的肩膀,長柏點頭示意徐載靖自去後,徐載靖來到了門口,笑著和信國公裴家的兩個哥兒說了會兒話,話沒說兩句呢,門口就有一個男童的聲音喊道:“義兄?哥?你在哪兒?”聲音不小,房間裡的眾人紛紛看了過去。還是顧廷燁看了眼後,朝著徐載靖道:“靖哥兒,是宗哥兒。”徐載靖視線裡,最先出現的是廉國公盧家大房的嬤嬤,不好意思的和房間裡的眾人福了一禮,然後矮身將盧澤宗抱了起來。徐載靖和裴家哥兒點了點頭後,走了幾步,一把將盧澤宗接到自己懷裡:“嬤嬤,我看著他。”嬤嬤笑著點了點頭:“哎!奴婢在外麵等著。”徐載靖點頭後,抱著盧澤宗來到了裴家哥兒跟前,笑道:“我義弟,廉國公家,盧澤宗。”信國公裴家的三哥兒相互看了一眼後,一起拱手對著盧澤宗道:“小舅舅。”盧澤宗沒答應,看了一眼徐載靖後,低聲道:“義兄,我沒帶賞錢,要不要答應啊?”徐載靖單手抱著盧澤宗,另一隻手撓了撓頭道:“人家都叫了,你不能不答應。”盧澤宗看了看裴家的三哥兒,道:“哎!”這一聲聲音不小,引得好幾個人看了過來。徐載靖將盧澤宗放下後道:“青草,過來,帶著宗哥兒在屋裡玩兒,不準亂跑。”青草趕忙走了過來,帶著盧澤宗去到了一旁。又和裴家哥兒一番敘話,才知道他們的母親和盧澤宗是一輩兒的,見到盧駙馬家的六位姑娘,也是要叫小姑姑的。當然,他們和徐載靖,是各論各的。“對了靖哥兒,聽說安國公老夫人進宮告你的狀了?”徐載靖:“不不,連張家四哥也一起告了。”“聽父親說,譚家的人,升遷都出問題了。”裴家哥兒說道。“他們家也不看看,英國公在陛下心中的位置,聽父親說,當時陛下剛即位,他們譚家可沒有.”“咳咳咳。”裴家哥兒停下了話頭。徐載靖道:“此地.既能看到宣德樓前的花燈,也能在此處吃飽喝足,繼續逛逛左右,當真是好地方。”“是啊是啊。”說著,就岔開了話題。天色漸暗,皇宮內,榮妃抱著小公主,看著悶悶不樂的榮飛燕道:“燕兒,怎麼了?能去宣德樓看花燈,可是好不容易求來的恩典!”“不高興?”榮飛燕緊了緊自己的披風,讓它蓋的更嚴實,清了清嗓子道:“沒。”積英巷盛家,盛紘夫婦和孩子們都出去看花燈了,盛長槙也被衛恕意送到了壽安堂。遠處,傳來了轟轟的煙花聲,衛恕意卻隻能在屋簷下聽著響聲,回想著年幼時的情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