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鋪的東家一愣,隨即道:“自是可以的!”一旁的掌櫃聽到後,趕忙將反曲著的弓臂從精美的弓囊中拿出來,將弓弦遞給了伸手的東家後,又在地上鋪了一塊皮子。隻見那東家先是將粗壯的弓臂一端套上弓弦後放在地上,用腳踩住,中間擔在腿上,隨即左手往上拉,右手往下壓,就動作熟練將這強弓給上了弦。這上弦的動作和徐載靖的有些不同,也將門外徐載靖和顧廷燁兩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軍用上弦法。”顧廷燁在徐載靖的身旁低聲道。徐載靖點了點頭,看著提弓走過來的東家拱手道:“店家好膂力。”“五郎過獎了,來試試!”徐載靖正要伸手,眼角看到了一旁的錦衣少年,臉正憋得通紅,張弓的胳膊也有些發抖,但是依舊在逞強的咬牙堅持,比徐載靖稍慢,店家也發覺了不妥,正要伸手的時候,徐載靖已經站到了那少年的身邊,一根手指勾住弓弦,另一隻手握住弓臂道:“鬆吧!”“多謝五郎援手。”那錦衣少年喘著氣感謝道,拱手的胳膊還有些發抖。剛才要不是徐載靖出手,要麼他空放傷弓,要麼胳膊被弓勁扯一下,八成要傷到胳膊!“舉手之勞。”徐載靖說完,那少年的護衛趕忙走了過來,給這少年揉著胳膊。接過店家的這張強弓,徐載靖上下掃視了一番後,又看了一眼這東家後才將弓拉開,‘劈劈’弓臂發出了吃勁的聲響。“五郎,能否給我等射一箭看看?”看著少年的滿眼的懇求和憧憬,徐載靖道:“這得問這位東家的意思了。”周圍圍觀的汴京百姓們,之前就聽說過徐載靖在皇宮中的事跡,那少年更是說了周圍人們想說的話。所以眾人紛紛說道:“店家,允了吧!”“這位東家,我願意買張弓,隻為了看一眼箭術!”“店家.”聽著周圍說話的聲音,這店家看了一眼徐載靖後,點了點頭,周圍爆發出了一陣歡呼聲,這冬至出來遊玩,居然能見識到達官貴人們看過的徐家五郎箭術,怎能不高興。門口的夥計高興的來到店鋪中,店中的夥計拿了一個箭靶出來,然後他用竹竿挑著,經過自動讓開的人群,沿著牆邊將箭靶掛到了三十步外,粗壯樹乾大概一丈多高的位置,這樣徐載靖射箭的時候是朝斜上方,比平射要安全的多。在熱身的時候,這店家將一枚扳指遞給了徐載靖。準備的半刻鐘不到的時間裡,徐家五郎要射箭的消息經過一旁口口相傳,又引來了一批圍觀的富戶百姓,這門口頓時被圍的裡三層,外三層,兵器鋪對麵的二層酒樓視野不錯,很快就被人給占了,高興的這店裡的掌櫃和茶酒博士趕忙招呼著有優惠這時,在人群外圍有一行人朝這邊走來,其中一個穿著錦袍,頭戴玉冠,容貌俊朗的青年正在同一個婦人說著話:“師姐,你這是騙我吧,怎麼會有比你還厲害的婦人!”“滄州乃是大周武術之鄉,柴家又是整個大周數得著的富戶,怎麼會請不到高手!”“那師姐你是幾招敗的?”看著師姐危險的眼神,這青年訕訕的住了嘴,他身後的幾人轟轟的笑了起來。看到前麵的人群道:“哎!這不是師傅的鋪子麼?怎麼這麼多人!是有人關撲上頭了不成?”說著青年就要擠進去,結果惹來了前麵圍觀百姓的怒目而視。還是那婦人道:“走吧,去後門。”說著幾人就要走,忽的一聲“哚!”那青年似乎是受到驚嚇一般的朝發聲處看去,隻見一根羽箭已經透靶而出釘進了那樹乾之上,箭尾的猶自顫抖不已。圍觀的眾人轟然喊道:“好!!!”那青年在人群外跳了幾次朝裡麵看去道:“師父什麼時候喜歡表演這個了。”說著他帶著身後幾人,跟著婦人走到了一處小巷子,拐了兩次後從小門進到了院子,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對麵屋子門口的幾家婆子,又一陣叫好聲從對麵傳來。說明了身份後,因為三家姑娘都在外麵看射箭,一行人便穿過屋子後,來到了屋外。那青年這才看清楚了射箭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師父,而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哚!”又是一聲響,一支羽箭電射而去,有的觀眾甚至頭還沒轉過去,羽箭已經中靶了。“爹爹!”“師父!”那婦人和青年躬身拱手一禮,他身後的兩個同樣躬身叫了聲師父。“嗯!俊義和廷玉來了!先看!小鬆,你也是!”“是,師父!”幾人拱手應是。這幾人一來,顧廷燁便看了過去,上下掃視三人的時候,眼神不知道怎麼就和他們對了起來。都是年輕人,看著對方不服輸的樣子,顧廷燁哂笑了一下。被叫俊義的年輕人又朝人群中看來的目光看去,原來是剛才他想要擠進來的時候,對他怒目而視的路人,隨即他得意的聳了聳肩。不過這幾人卻是守禮的,並未朝著廷熠她們幾個女眷看。徐載靖依舊在不緊不慢的射箭,那被叫做小鬆的青年在一旁低聲道:“師兄,不就是中靶麼?看著也沒什麼啊!”“傻子,你不看他用的是師父的弓,你能拉得開?”小鬆:“.”那被叫做廷玉的也說道:“仔細瞧著那羽箭的位置,他在繞圈。”一旁的榮顯豎著拇指道:“兄弟好眼光!”聽到幾人的對話,圍觀的人視力好的也趕忙仔細看去,“這”隨著中靶的羽箭越來越多,眾人終於看清楚了,原來徐載靖在用羽箭圍著紅色靶心畫了個圈。剛才說話的小鬆輕聲道:“師兄,我瞧著怎麼兩根箭之間的距離還一樣呢?”“你沒看錯。”徐載靖又用羽箭在圈裡釘出了個十字,這才收起了強弓。在周圍歡呼和掌聲中,徐載靖拱了拱手。顧廷燁和齊衡對視了一眼後,又看了看長柏長楓,挺直胸膛得意的點頭,頗有中‘這是我哥們’的自豪感!而剛才徐載靖和箭靶之間的空地,很快被去看樹上箭靶的百姓給填滿了。“甚是整齊啊!”“中靶容易,中的這麼整齊,難!”在百姓們的說話聲中,徐載靖這邊已經被各家的仆役給圍出了空地。“五郎,此弓如何?”聽到此話,榮飛燕美目看了過去,不過沒看弓看人了。好在廷熠和三個蘭以及其他人都在看,倒也不突兀。徐載靖拱手道:“好弓!”隨後又低聲道:“不知東家可是供職於侍衛禁旅引箭班直?”店家麵上沒有變化,淡淡的問道:“哦,五郎何出此言?”徐載靖:“咳,這弓我在宮裡真的用過。”榮飛燕麵紗上大大的眼睛快速的眨著。聽到徐載靖的話語,周圍眾人皆是驚訝看去。那東家拱手笑著道:“老夫周侗,愧居引箭班都直,這廂有禮了!”“當日引箭班裡最硬的弓,就是這把,五郎居然還能認出來!”“用著如何?”徐載靖雙腿夾住弓臂,隨手將弓卸了弓弦,這一個輕鬆寫意的動作,看的周老都校眼角抽了一眼,剛才他可是用了雙臂的隨後周老都校笑著搖了搖頭道:“怪不得之前有人來這兒定了鬥力大的嚇人的弓臂..”“想必這弓五郎用著依舊有些軟了。”徐載靖笑著點了點頭。一旁的顧廷燁臉上滿是不可理解:‘什麼意思?辣麼粗的強弓,你徐載靖用著還有些軟?!’另一邊被叫做廷玉的年輕人低聲和師兄弟道:“伱們還記得之前咱們試過的那張弓臂麼?師父說的不會是那張吧?”“洞洞穿土牆的那個?”“那不是人用的.吧”說完他和一臉不理解的顧廷燁對了一眼,瞅著對方似乎也沒那麼討厭了。眾人說著話,那張強弓被拿進去繼續包好,還又配了壺羽箭。剛才榮飛燕聽到徐載靖用這把弓有些軟,本來想重新賣給店裡的,然後和廷熠她們買把軟弓。但是當聽到這把弓是之前那次用過的,她定是要帶回去的!看著剛才那撲中的五彩鏢此時也被掌櫃細心的固定在了弓囊外,榮飛燕道:“掌櫃有心了,賞!”說完,細步已經將一塊碎銀放到了那掌櫃手裡。“嘿!謝貴人賞!”徐載靖的一番表演,是幫著店鋪聚攏了人氣的,花錢關撲和原價買弓的人多了些。而廷熠則和三個蘭們重新回到了店鋪裡,繼續看看店裡的軟弓。門口,周侗則是讓他的三位徒弟報了家門,‘大名府盧俊義’‘登州欒廷玉’‘恩州武鬆’看著徐載靖有些發愣的眼神,盧俊義道:“五郎這是什麼眼神?莫非以前聽過我等的名號?”徐載靖笑著拱手道:“是,以前,久仰大名!”“登州!不知這位欒兄弟,可知道登州潘家?”那欒廷玉道:“知道的!家中和潘家有些往來,與管事們相熟的!”徐載靖點了點頭。一旁的齊衡道:“靖哥兒,你知道這幾位?”“自然,三位皆是武藝高強的!”“五郎過獎了!”欒廷玉笑著撓了撓頭道:“這位小哥兒是?”齊衡身邊的不為道:“咱們是齊國公家的,這是齊國公府的小公爺!”不為話一出,這師兄弟三人不笑了,趕忙低頭躬身拱手道:“見過小公爺!”“幾位無需多禮,靖哥兒認識的,就是我認識的,快快請起!”三人直起身子,但是卻沒剛才的自然了。徐載靖看了一眼周老都校,眼神中有詢問的神色。周侗微微點了點頭。徐載靖便笑著問道:“三位,可有投軍的打算?”“莫非五郎要保我們個前程?”盧俊義笑著問道。徐載靖笑著搖頭道:“我是保不了的,到了我父親勇毅侯的軍中,得靠真本事。”“不過,之前倒是有一位姓嶽的豪傑,去了父親軍中幾個月,如今聽說已是親兵都頭!”徐載靖說完,三人驚訝的對視了一眼後,看向了師父周侗。周侗點了點頭,老人也是希望自己的徒兒能夠有個好前程的。這時,三家貴女已經挑好了軟弓,還在周娘子的建議下選定了裝飾的款式,一幫女眷呼啦啦的走了出來。身旁的顧廷燁也臭屁的豎起大拇指,指著自己道:“我是寧遠侯府的,你們也可來我家軍中!不過要先過我這關!”顧廷燁說完,周侗的三個徒弟看向了徐載靖,徐載靖道:“你們想要和我比試也可以,倒也能給你們估個大體的位置。”畢竟他揍表哥祝慶虎、狄菁和葉放他們已經揍出經驗了,知道盧俊義他們能不能打過這幫子親兵。年紀小的長楓此時看著三人嘚瑟道:“幾位,知道之前我跟著幾位哥哥和誰吃過飯麼?”“英國公府張家、忠敬侯府鄭家、永昌侯府梁家,咱們都是有關係的!”說完就感受到了長柏的目光,長楓訕訕的低下了頭。齊衡在一旁小聲道:“我外祖家是襄陽侯府,嗯!”盧俊義三人喉頭滾動,咽了口口水。三人雖然拜了名師學了一身的技藝,但是哪怕家境最好的盧家,也不過是大名府的富戶員外而已,欒廷玉家中結交的管事,可能因為級彆的原因,呼延炯都不認識,可能他的小廝福定知道。武鬆認識官最大的,就是自己的師父,是他的社交天花板。而這幾個少年嘴裡的高門,他們以前是從來沒想過的。“青雲,給幾位留張帖子,有空來找我玩兒!”徐載靖說完便和周侗拱手一禮後,跟著明蘭她們繼續朝外走去。青雲留在後麵,從懷裡掏出一張帖子,看著年紀最長的盧俊義道:“有機會切磋切磋!”看著身形比自己要高壯一圈兒的青雲,盧俊義點了點頭。待青雲走遠,欒廷玉道:“師兄,看著這仆從更難對付些,太壯實了!”“師弟!好眼光,我也是這麼認嘶!師父!”周侗收回了踹屁股的腳說道:“滾進來!”周侗的女兒笑著看著幾個師弟被父親拎到了後院兒,‘你們師父我不比那仆從壯?’‘我能那麼輕鬆的摘弦嗎?’‘臉上的一雙招子乾什麼用的?’‘彆投軍了,省的丟了我的名聲!’店鋪外,依舊是人聲鼎沸,不時的有顧客進到店裡。“這位娘子,方才我遇到一行人,說是軟弓在這裡買的?”看著說話的婆子,穿著一身的錦緞,身後還跟著一位漂亮的貴女和兩個女使,周娘子朝著掌櫃揮了揮手,示意自己招待後,走上前笑道:“是,幾位請進,我們店裡有.”“剛才寧遠侯府的貴眷買的是這個款式.”“富昌侯府的貴眷選的是.”聽著周娘子的介紹,那位貴女的眼睛亮了亮。這時,周娘子看到了店門口停下了一輛華貴的馬車,拉車的高大馬兒皮毛油光水滑。金絲楠木的板凳被女使放到了車前,跟前的百姓們看著馬車的成色,很有眼色的讓開了路,帶著玉簪,披著紫貂皮大氅,內裡穿了一件淺綠色錦緞的姑娘,被女使扶著從馬車裡走了出來,下馬車的時候,還朝著那被十幾支羽箭,牢牢釘在樹上的箭靶看了一眼。周娘子趕忙對著掌櫃的說道:“去,把那裝飾好的軟弓拿過來!”“讓爹爹彆打了,有貴客!”說完她朝店裡的女客道:“您先選著!”後院兒的哀嚎沒了音兒。幾位女客點了點頭。隨後朝門外走去,和柴家跟著的六個女使一起陪著柴錚錚進了店鋪。柴錚錚看著店裡的女客點了點頭,那女眷趕忙回禮,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再看看柴錚錚的,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這時,柴錚錚的那張軟弓也被送了過來,看著上麵的裝飾,那位女客眼睛一亮。女客的嬤嬤趕忙和空閒的掌櫃低聲說了幾句,待聽到這無比漂亮,裝飾著精美的螺鈿、金絲、寶石等飾品的軟弓造價後主仆四人:.有些貴重東西咬咬牙就買了,有的咬咬牙也就.咬咬牙而已,真買不起。最後,這女客選了個價格適中的,離開的時候還滿眼豔羨和柴錚錚行了一禮。而一旁柴錚錚滿意的看著手裡的軟弓道:“本想等周娘子送去的,正好今日街上熱鬨,便出來逛逛。”周娘子:“是,今日可是熱鬨呢,我那幾位師弟說不定就有了前程!”柴錚錚眼中高興的神色點了點頭道:“那真是極好的!”“對了,剛才看著門口那大樹上的箭靶,周老大人當真厲害,我看著每支箭的距離都一樣呢!”周娘子笑著道:“姑娘好眼力,不過那可不是我爹爹拉的弓,是京中幾家公侯的子弟!”“就是之前在宮中出了大風頭的那個,勇毅侯家的小兒子。”“還跟著幾位貴女。”柴錚錚笑著:“嗯嗯?”“還有貴女跟著他.們?”周娘子道:“對,富昌侯家的!”柴錚錚眼中笑意消散,深吸了口氣.“還有寧遠侯家的。”“廷熠姐姐?”周娘子趕忙點頭:“對,還有盛家的三個姑娘。”柴錚錚笑著道:“哦!許久未見!那我去找廷熠姐姐玩了!”皇宮皇帝看著手裡的密報笑著道:“這臭小子,倒是會出風頭,給自己父親找好苗子!”這時,坐在棉墊上趙枋的聲音傳來:“父皇!快來撲一下,隻要七個銅板是七個字,你就能和母後一起睡覺覺了!”皇帝收起紙張,看了一眼大內官後清了清嗓子:“咳!”大內官趕忙湊了上來,隱蔽的將兩麵都是字的七個銅板遞給了皇帝,“枋兒,看父皇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