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四十多天前。
當徐載靖在齊國公府的帳子裡賣萌的時候,遠在千裡之外的揚州。
烏衣巷,
白宅,
一位五十多歲的男子麵色發白的看著站在身前堂下的老道,語氣無力,如同抽了骨頭一般的說道
“你這一個山中墜崖耽誤了月餘,你口中的劫難,怕早是應驗了。
我的兒啊!
我怎麼如此糊塗,為了個不攀附的虛名不去汴京看護你!
我的兒,是我害了你啊!!”
說著,男子目中就流下了淚水,顯然是悲痛至極。
道人麵露愧色的說道:
“我也沒有算到進山采藥居然會有這等劫難,要不是山中獵戶,我已是山中枯骨。
你家姐兒的劫,我也是躺在崖下等死之時算出來的。唉!”
道士也是語氣恨恨,他是習慣了占卜凶吉的,可是這次進山卻是趁著酒興去的,誰知耽誤了大事。
本可以不說,但是又有虧於這白家家主的厚待,心中有了魔障,思慮多時隻能托出。
“那我便進京吧。來人,備車。”
似乎瞬間老了十歲的白家主君說道。
十幾天後,汴京寧遠侯府側門大開,休沐的顧偃開躬身請一位老者入了府中。
顧偃開的這個嶽父,隻比他大了十歲,雖然是商人賤籍,但是白手起家到身家百萬,在這個時代,那是非常的了不起的。
自古,商場如戰場!
沒有自身的聰明才智,沒有自身的氣運,沒有強大的意誌,可能還沒做大,就被人殺了吃肉了。
所以顧偃開對這個嫁女兒實現階層躍遷,同時解了侯府燃眉之急的老人,他是尊敬的。
而且顧偃開的第一位妻子的去世,也跟這位沒有什麼關係,雖然他一開始有脾氣冷落白氏,但這幾年有了健康茁壯酷似他的二子,同時也有了第一個女兒,他的心態已然發生了變化。
之前顧偃開九成九的心都在去世的秦大姑娘身上。
現在,許是九成五。
看著麵色疲憊而難看的嶽父,顧偃開麵露疑惑的問道:“老爺子,信是前日寄出,你為何這麼快就到了汴京?”
白家主人名叫白萬舒,他來到汴京後看到了寧遠侯府的門楣沒有掛白,便心中一怒。
他是耗費性命來到了這汴京的。
要知道揚州到汴京,遞鋪超級加急是三日半可到。
基本是換馬不換人。
白萬舒用了十幾日,他這個年紀,可見心之急切。
可一到汴京,他心思卻有些憤怒。
一是幾十年來,那道士算的太準,他也不能不相信女兒已經入了黃泉。
二是自己商賈賤籍,怕是這京中高門不屑為自己女兒治喪。
等看到顧偃開,白萬舒心中有驚雷可麵如平湖,同時心思一動,一種不可抑製的可能在他心中冒了出來。
因為顧偃開眼神麵上除了驚訝外,並沒有彆的神色。
白萬舒挺著精神,在這京中,他卻是不能叫顧偃開賢婿的,
“顧侯,不知道大娘子可好?”
“前幾日剛誕下了一個姐兒,取名廷熠。母女平安。”
聽到這裡,白萬舒停下身子後一陣恍惚,這驚喜讓他有些眩暈,雙腿一軟,險些站不住身子。
顧偃開本就是武將,反應很快,一把扶住了身前的老人。
“多謝顧侯,這趕路太費精神了。”
“路上辛苦,您可以先休息一番。”
“不用不用。”
兩人說著話便走進了院中。
侯府內院,正在給自家女兒吃奶的白氏聽到了通傳,帶著抹額的臉龐上滿是驚喜,她親昵的看著懷裡的女兒道
“熠兒,媽媽的父親來了,你外祖父來嘍。”
不知為何,她的眼中卻充滿了淚水。有的時候,隻有在親人麵前,那些受了委屈的心酸,才會變得那麼深刻。
繈褓中的顧廷熠吐出了一個奶泡。
這讓白氏破涕為笑。
“姑娘,快快彆哭了,月子裡落了淚傷眼睛!”
白萬舒老爺子進來的時候,白氏還是眼睛紅紅的。
這位被族譜除名,自己打下一片基業的白氏老人,看到了屋裡自己的唯一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