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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白日下。
閩越郡,高山密林。
易柏站在顛道人旁邊,有一搭沒搭的與之閒聊。
“真人,之前那青年是何人?見真人似與之相識。”
“一想拜師之人也。”
“可是成功了?”
“未知,看他自己,若他心性可定,教他二三本事又何妨,若是心性不定,學了千般本事,亦是不靈!”
顛道人大笑,說話時不時又跑到一邊,和摸摸樹木,碰碰野草。
易柏見之,不由沉默,沒有再吭聲,他知曉,顛道人是在存神修行。
見顛道人如此努力。
他又有什理由不努力修行。
易柏從妖丹壺天,取出佛策,閱覽起來,腦海觀想梵文‘阿’字,提升自身佛法。
……
柱香時間後。
易柏沉心於觀想。
顛道人一聲傳來,令他退出觀想狀態。
“來了!”
顛道人抬頭看向天空。
易柏收回佛策,往天空看去。
隻見一陣陰風從遠處沿著密林卷來,沿途落葉碎石儘數被裹挾而起。
易柏定睛一瞧。
見那陰風之中,藏著一三尺老鼠。
不正是灰鼠。
嘩啦!
陰風落地,灰鼠被拍打在地上,狼狽不堪,其胸口有些許血跡。
“又是你這牛鼻子!竟遣如此多陰神逮我,當真是好本事,你我無冤無仇,何故如此!”
灰鼠見著顛道人,破口大罵。
顛道人不理,將視線轉向易柏。
灰鼠亦順其目光望去。
它見著易柏,像是天著救星般,激動萬分。
“龍君竟在此!此牛鼻子可是將龍君一同擄來?龍君,速速與我一道,打退這牛鼻子,我們一同離去!”
灰鼠忙是說道。
聽到此話。
易柏深感無奈的望了一眼顛道人。
他亦是未曾想到,會是如此將灰鼠‘請來’。
但見灰鼠樣子,他不知該如何說好,隻能將事情與灰鼠儘數道明,同時說明了顛道人的身份。
灰鼠一聽,氣急敗壞。
“怎你這牛鼻子,是衍德真人舊友不早說,怎當時對我大打出手,今日還遣陰神傷我,抓我!”
“沒聽龍君所說,是找我有事,伱抓我作甚。”
灰鼠跳起來罵。
顛道人似覺理虧,裝瘋賣傻,裝作和樹木說話。
易柏亦不知如何是好,隻得以站在旁邊。
“牛鼻子,你彆想糊弄過去!”
灰鼠很是惱怒。
顛道人見不能糊弄過去,隻得以抬頭對視灰鼠,開口說道:“社君,你亦是知我性情瘋顛,時常不能自控,我向你賠罪,你的傷勢,我替你治好如何?”
顛道人總算是端正態度。
“既如此,還不替我療傷!”
灰鼠見好就收。
顛道人未有含糊,他變戲法般,取出一枚熟雞蛋放在手上,他將蛋殼剝掉,走到灰鼠麵前。
隻見顛道人把雞蛋往灰鼠傷口上滾上三圈,轉身又將雞蛋埋入地上。
灰鼠與易柏皆不明所以。
半響之後。
神奇的一幕,灰鼠胸口上的傷口竟然痊愈了,徒然之間就恢複,玄妙不已。
灰鼠瞪大眼睛,感到不可思議。
“這是如何做到?”
易柏驚愕問道。
“祝由術有一招,名為‘移花接木’,雞蛋替你受了此傷,你可挖開雞蛋一瞧。”
顛道人不覺為奇,笑著回答。
易柏興至心頭,當下蹲身,將剛剛埋入雞蛋的地方挖開。
底下哪還有雞蛋。
隻剩一堆腐爛的未知液體。
祝由術……
移花接木……
想學!
易柏眼神火熱,強烈的求術之心,讓他迫切想學此術。
學會此術,若是受傷,可自行醫治呀。
易柏想到,當時他和灰鼠鬥法,被打傷修養了許久的事情。
若他當時學得此術,他還需修養?
“怎地,龍君,你想學?”
顛道人似看出易柏想法,笑著問道。
“如此妙術,如何能不想學!”
易柏毫不掩飾自己的求術之心。
“自是可以,此事晚些你來我道廟前,我與你詳談,此間暫且交給你與社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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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道人似想到什麼,咧嘴一笑,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易柏望著顛道人離去,心頭火熱,張望道廟方向。
“龍君,此人瘋顛,雖說是衍德真人舊友,品行可信,但你也莫要與之產生過深的聯係,此人本事太高,要是你我無意間罵他,惹他惱怒,你我二妖恐難以對付,若其加害,我們難以逃脫,還是避之為妙!”
灰鼠仍是穩得不行,它碎碎念著說出這些。
“社君,此事我自是知曉,不知社君傷勢如何?可是真的痊愈?”
易柏望向灰鼠傷口,表麵上確實看不出有甚痕跡。
“說來的確奇妙,此人這一術,是將我治好了。”
灰鼠如實相告。
“此真人,本事厲害矣。”
易柏感慨說道。
“這倒的確,不過,龍君,你因何事尋我?”
灰鼠張望問道。
易柏未有隱瞞,將他得辰位權柄,以及從金甲神將口中得知的子位競選重啟之事,儘數說出。
灰鼠一聽,嚇得整個鼠都愣住。
“什麼?龍君你已是辰位大地之妖?天帝給予,隻待時間,可位列仙班?!”
灰鼠大驚失色。
它從未想過,這麼短的時間內,易柏能夠成功獲取辰位剩下兩份權柄,且還能得天帝恩賜,定下辰妖身份。
“社君,此事無足掛齒,子位之事,社君可有心競選?若有心競選,可早日往子位大地而去,到得子位大地,社君可通報我之姓名,當地神將自會行個方便。”
易柏鄭重的說道。
投桃報李,灰鼠幫他許多,他自是記在心上,有機會他當是全力相助於灰鼠,以報其恩德。
“子位……龍君如此大恩,千裡迢迢前來閩越郡尋我,我怎能不去!”
灰鼠應承下來,打算去子位拚上一拚。
“如此甚好,他日我二妖,當可上天,一同位列仙班。”
易柏高興說道。
“若能選上,自當如此!龍君,我便不與你閒聊,子位大地遙遠,我需儘早趕路。”
灰鼠亦雀躍,開口說道。
所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便是這般。
它本以為讓位於易柏,再與十二妖無緣,未曾想,今日還有子位等著它一爭。
“社君且去就是,若有要事需我相助,可遣一陰神小妖,前來尋我,我定全力相助社君!”
易柏拱手一拜,說道。
“龍君大恩!我定不會辜負龍君期望,我去也!”
灰鼠回禮一拜,未再多言,知曉奪下子位,才是對易柏最好的回饋,它駕起妖風,飛天而起。
片刻之間,灰鼠消失得無影無蹤,已是全力趕路,往子位大地去了。
易柏見狀,暗自禱告,灰鼠此行能夠順風順水。
他站在原地思量許久,起身往道廟所在的山上走去。
祝由術,移花接木,他想學!
易柏快速走上。
……
不多時。
易柏在道廟之外,尋得顛道人。
顛道人蹲在牆壁,嘴裡念念碎,不知在說些什。
“真人。”
易柏道了一聲。
顛道人回神,眼睛漸漸有了色彩。
“來了?真的想學此術?”
顛道人露出笑容,不懷好意。
“此事怎能有假!”
易柏很鄭重。
事關學術,他向來嚴謹。
“此術我自可以傳於龍君,但我有一小小條件,需得龍君為我道廟除塵一年,一年後,我可傳你此術!”
顛道人如此說道。
“除,除塵?”
易柏愣了半響。
除塵之意,不就是打掃衛生。
為道廟打掃衛生一年,便可學術?
“自是除塵,你若答應,自可留下,為道廟除塵一年,我傳你二三術,亦是無妨,若是不答應,儘可離去,離去!”
顛道人未有強求。
“除塵一年,便可學術,此簡易耳,我怎麼不答應,真人,自今日起,我為道廟除塵一年。”
易柏答應。
掃地一年,能學二三術,他不虧的。
主要是見著祝由術移花接木,他心癢難耐,自是要學上一學。
目前易柏仍有九年時間,他在道廟除塵,亦是可繼續修行,除塵一年還可學術,何樂而不為。
“既如此,你跟我來。”
顛道人說了一聲。
他轉身朝著道廟的高牆一跳,翻越過去。
易柏緊隨其後,跳躍間翻過道廟。
他落於道廟之中,隻覺一陣濃濃的香火味撲麵而來,周遭似有莫名韻味,令人心靜如水。
廟內自有乾坤!
隻是……
廟內環境屬實是差。
易柏見著地上滿是灰塵泥垢,牆上蛛絲網遍布,似多年未有人在此居住。
而地方的確如他於高空所見的那般。
隻得一正殿,一廂房,一棵桃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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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你不常回廟不成?”
易柏問道。
若常回廟,怎會讓道廟變得如此臟亂。
“日日都回。”
顛道人回答道。
“那怎此廟灰塵如此之多?”
易柏又問。
“懶。”
顛道人絲毫不避諱,坦然說出。
“不愧是真人。”
“莫要廢話,灰塵不多,豈有你事。”
“真人,此處隻得一廂房,我平日於何處修行?”
“隨處都可以。”
易柏沉默,未再多言。
他找了一圈,在地上找到破舊的掃帚,自顧自清掃其地上灰塵。
顛道人臉上再是恢複呆滯,似又入那存神狀態,跑進廂房裡去,不知在做些什麼。
易柏不急不躁,將地上的灰塵掃了個乾淨,將之用妖風儘數卷起,丟出廟外。
他又耐心的將牆壁上的蛛絲網處理掉。
易柏見煥然一新的道廟,他未有入正殿與廂房,找了快靠牆的地兒,他取出佛策,閱覽進入觀想狀態,修行起來。
……
很快,次日到來。
易柏被廂房打開的聲音吵醒。
他抬頭一瞧,見著顛道人走了出來。
“龍君怎沒除塵?你瞧瞧,這地上給臟得。”
顛道人抱怨著。
“嗯?”
易柏四處打量,見著地上確有灰塵,牆上確有蛛絲網。
他不由鬱悶,這個顛道人,閒得慌不成,道廟裡分明是複刻了昨日場景。
他亦不急,走上前來,打算繼續除塵,此等小事,於他而言,不足為慮。
“龍君,再交給你一個任務,見著此正殿了沒?此正殿每日需上香一次,此事亦是交給你來做。”
顛道人吩咐道。
“敢問真人,此殿供奉的是哪一路神仙?”
易柏未有拒絕,反而出聲詢問。
“乃是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
顛道人回答之時,麵向正殿,鄭重行禮,一絲不苟。
易柏一聽,跟著顛道人一起行禮。
他心頭恍然,如何能不知,此供奉的是位大神。
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不正是天上雷部最高天神,雷祖。
可這位……
對妖脾氣如何?
莫要等他上香,見他是妖,一道雷劈死他。
這也不太可能。
他如今是辰妖,待上天授得仙籙,注得官名,便是位列仙班,雷祖沒理由劈他。
“且放寬心,你為辰妖,神仙可不會刁難你。”
顛道人似看出易柏疑惑,出聲解釋道。
“如此便好。”
易柏點頭說道。
“龍君,且入殿上香,我先離去,若有人前來尋我,你且拿出你的辰妖身份,讓其幫你除塵,切莫懼他。”
顛道人留下這麼一番話。
他身形一閃,消失在了原地。
易柏直愣愣的望著顛道人離去,又轉頭望向正殿,隻得以走入正殿。
他入得正殿,見此地一塵不染,知曉顛道人常常打掃正殿。
他抬頭張望。
正殿內亦是簡陋,然五臟俱全,該有的都有。
易柏走到香案前,見其上高坐一尊三米之高的神像,其神像身穿甲胄,一手持金光寶劍,一手捧白玉淨杯,眉間有天眼,端是威嚴肅穆。
在香案上,神主寫著幾個鎏金大字‘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
出乎意料的,神像見他入殿,釋放金光,但金光對他渾然無用。
易柏心中猜測,多半是辰位權柄起了效用。
他為辰妖,神像又怎能對他起到震懾,等他上天,他亦是神。
易柏心中想著。
他走到香案旁,取出立香,一口氣吹下,將之點燃,很是尊敬的為天尊上香。
他做完,又是三拜,這才退出殿外,不敢造次。
易柏本想再將灰塵除掉,秉承著在哪修行不是修行的想法,打算再入觀想狀態。
可他還未拿起掃帚,卻見一人翻牆從院外而來,這讓他停下了動作,往外張望。
他見著來人身上人氣之中夾雜金氣,知曉是修行之人。
他剛想說些什麼。
卻聽那人一聲大喝。
“大膽妖孽!”
易柏臉色頓時一黑,他反手就想掏出褐色寶珠,讓其看看誰是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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