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道壁上的投影隻有這麼多。但是,接下來的儒聖殞落,眾所周知。因為天泣與天淚。大家都清楚地知道,林蘇贏了!不管這有多麼難以置信,事實終歸是事實……玉鳳公主輕輕托起茶杯,遙遙舉向天際:“昔日西山過客,今日文道之巔,何其難以想象”謝小嫣輕輕吐口氣:“公主姐姐,你是不是有些許悔意,當日在你西山之上,在你寢宮之中,如果你褲帶稍微鬆上一鬆,今日的你,就是……”玉鳳公主的手突然收回,握住了謝小嫣的嘴,狠狠瞪她:“這麼狂野的事兒,你也敢想”謝小嫣握住她的手,輕輕分開,將自己的嘴巴解救出來,吃吃一笑:“他現在已經堪比最頂級的聖人,跟他入幕,的確甚是狂野,我是不敢想了,但公主姐姐,你自己真的不想”玉鳳公主手輕輕一顫,心裡不知為何,植入了滿腔的亂麻……謝小嫣湊了過來:“公主姐姐,我給你出個主意吧。”玉鳳公主橫她一眼,沒說話……“我們再去海寧,你就直接住進西院,我可告訴你,咱們身在西山是沒前途的,以他的身份,從今以後,是不太可能來西山的,惟有海寧西院,才是他不可能舍棄的地方,他隻要回家,就能解讀到你的心意,解讀出你的心意,成全你的夢想就是簡單的事,他將綠衣她們幾個小妞玩趴下之餘,順手將你給弄一弄,又花得了多長時間”玉鳳公主玉手抬起,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耳朵。但她能握住耳朵,能握住心頭的狂亂嗎她知道小嫣說得是對的。他現在已經堪比昔日儒聖了。他有可能再回到世俗京城嗎不太可能。昔日的皇城,昔日於他高大上的皇城,現在於他,隻是一個小小荒丘,他的世界,早就在星河彼岸。皇權、繁華於他,夏夜的螢光而已。唯有親情,才是他唯一有可能靠近的地方。隻要他的本性未失,他就會回到海寧西院……隻要他風流還有三分,她與他就有無限可能……但是,堂堂帝國公主,真的需要用這種方式嗎她突然有點羨慕陳姐、綠衣和崔鶯,她們跟他也是相識於微末,因為身份低,所以很自然地就加入了那個大隊列,輪到自己反而有點難了……同樣在夕陽下。同樣的滿天金光。詩聖聖家丹楓穀,在夕陽下美得如夢如幻。諸葛清風久久地望著天空,他身邊是一個美女,臉蛋如玉,但玉上卻沒有半分血色,漫天的血雨飄飄下,潤入沙塵不見色,這血雨,似乎也將她臉上的血色帶走,血雨消失於地下,化為天地精純之氣,似乎也將她全部的思緒化得精光,隻剩下空落落……她不得不承認,自從她身後的問心閣被林蘇毀滅之後,她全部的寄托就在身邊這個男人身上。這個男人原本撐得起任何人的希望寄托。因為他身後有兩座高峰:上古異族火族,加上詩聖聖家。而且他本人還不是個紈絝子弟,他本人是這一代年輕人中最傑出的天驕,詩道天驕、智道天驕,而且還是修行道上的天驕。這樣的男人,麵對任何一個對手,都會是對手的噩夢。然而,他們選擇的這個對手林蘇,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林蘇出手一擊,十二異族兩滅十降。而火族,就是他滅的一族。他甚至根本沒有給火族投降的機會。那一擊之後,諸葛清風身後的兩座靠山,塌了一座。這隻是開始,不是結束。今日,詩聖被殺!詩聖聖家,直接從聖家行列中出局!詩聖聖家家主、所有長老全都如喪考妣,哭聲穿越長空,哪怕身在丹楓穀都能聽得到。這個男人,也已經徹底失去了他的無邊風采……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他的頭發中,隱隱有幾根白發……“公子,我們該……何去何從”杜冰輕輕吐口氣。諸葛清風的目光從遠處慢慢收回,慢慢轉身:“盛夏一過,秋風也就滿了乾坤,杜冰,你走吧!或許你還有錦囊無數,但塵世之間,已然沒了我們的舞台……”他回了自己的靜舍,門輕輕關上。這一關,有跡象顯示,將很久很久都不會再打開。因為諸葛清風清楚地知道,人世間再也沒有了他的舞台。林蘇,已經徹底離開了他們的視線。林蘇,已經是他們頭頂永遠都翻越不過去的高山。就象他當日留給諸葛清風的那首詞: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他們之間的交集,似曾相識。但他們之間故事的走向,無可奈何。他們從此都是獨徘徊之人。隻不過,他們的小園完全不在一個層級,縱然都在小園獨徘徊,他們也看不到彼此的身影。諸葛清風仰麵看林蘇,但他的視線看不透星空彼岸。而林蘇,俯下身來就可以看到諸葛清風,可他的身子,卻不屑於為他而俯…………視線回到天外天。依然是那座無名山。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昔日的無名山,從今日開始,就不再無名,因為它是這方天地最偉大傳奇的締造之地。它甚至有了一個傳唱萬年的名字:定鼎山!甚至還有詩句曰:定鼎山前一鼎飛,從此山河半夢回。不過,定名、賦詩都是後話。今日的定鼎山,依舊無名。風依舊在吹,似乎還在細細地揉捏著剛剛過去的驚心動魄。突然,草叢中一滴露珠滴嗒……這顆晶瑩的露珠砸在青石之上,砸得粉碎,一條人影憑空出現,赫然是智聖。他使用“替天之計”,以智珠演繹了一個自己。在諸聖包圍圈中,他告訴諸聖,他將展開報複。矛頭直指海寧、大蒼京城還有西征戰場。這一指,恐怖至極。林蘇當場就飛了。其餘諸聖也全都第一時間離開,奔赴他們心中預設的戰場。然而,智聖之道,專從不可能處見真功,他的本體,偏偏就在原地——在第二顆智珠之中。一招虛者實之,實者虛之的大計得逞,智聖在諸聖包圍圈中,使用調虎離山之策,將諸聖同一時間調開,而現在,入夜之時,他重新出現了。剛剛出現,智聖的臉色突然微微改變……因為他的前方,一顆大樹,突然詭異地裂開,一個白衣人影輕輕拂一拂頭發上的樹葉,慢慢走出。林蘇!智聖靜靜地看著林蘇。林蘇也靜靜地看著他。“替天之計,瞞得過諸聖,竟然也瞞不過你”智聖道。“是!”“周天鏡是嗎”周天鏡追蹤之能,覆蓋周天,林蘇能夠鎖定他的方位,必定是因為周天鏡,這是智道聖人唯一能夠想到的可能。然而,林蘇搖頭了:“周天鏡目前尚未達到完美狀態,追溯不到聖人的蹤跡。”“哦”智聖皺眉:“那就是你的探測之能已然強過諸聖”林蘇淡淡一笑:“又錯了!我探測之能充其量與諸聖在同一水準,不可能強過他們所有,隻不過,我的關注點有點偏而已。”“關注點”“是!”林蘇道:“我關注了兩個點!第一個點,外圍,我自始至終都沒有感受到外圍氣機波動,如果不是你的修為已經到了我完全無法探測之境的話,就隻有一個解釋:你的真身其實並沒有出這座山頭。”“不關注本聖,反而關注外圍氣機波動!還真是獨特也!”智聖輕輕吐口氣:“第二個點是什麼”“第二個點就是言語玄機。”林蘇道:“你釋放恐怖信息,欲滅我海寧老家、大蒼京城、西征大軍,這是一招反常舉措,智道中人,首慮己,次慮敵,報複殺人在智者思維中不僅排位靠後,更是弱者所為,你一代智尊,不屑為之!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你真正的目的,絕對不是釋放恐怖消息,那麼,真正的目的隻有一個,調虎離山!”報複殺人。於一般人很正常。但是,於智道尊者是反常。為何因為智者的棋盤中,報複殺人,意味著氣急敗壞,意味著承認自己奈何不了正主。這對於以智定乾坤的一代智聖,顯然是反常的。但是,一般人關心則亂,一聽到這則消息,立刻慌了神,誰會反思這種反常但林蘇偏偏就透過反常,捕捉到了智聖的真實動機。這就是智道博弈。智聖緩緩抬頭:“本聖以智定天下,平生從未服人,絕沒想到,竟然屢屢在你身上感受到智道鋒芒。”“天下之間,一山尚有一山高,智道之上,亦如是。”智聖道:“說得好,一山尚有一山高!其實智道之路,亦是寂寞之路,智者操控天下,算計天下,世間人,世間事,俱是掌中紋,觀人如觀掌中紋路,甚少有知音可暢談,今日你我在此相逢,有意聊幾句否”“請!”林蘇手輕輕一拂。他們麵前,出現一張茶幾,茶幾之上,一壺清茶。“高山之巔,文道之巔,夜深如許,對月而飲茶,還真是難得之人生境遇也。”智聖手指輕輕一彈,一輪小小的月亮出現於他們頭頂。“智聖好生風雅。”林蘇微笑持壺,給智聖倒上一杯。智聖微微一笑:“你為文道天驕,本聖亦是,至少曾經是,文人之會,該當風雅。”“智聖想必是有話題要問的,請吧。”林蘇托起茶杯。智聖道:“本聖反思半日,依然覺得已將《大羅天指法》完全轉化成《智珠五疊浪》,斷然不可能露出端倪,你也承認了你是詐,但這個詐,卻清楚地顯示出,你對本聖做的功課極其翔實,為何對本聖如此關注”林蘇道:“當日天道聖壇之中,我拋出無心大劫時間表時,智聖曾經現場驗算過,這驗算過程在你眼中是有玄機的。”智聖大吃一驚:“有玄機何種玄機”“你的算道,跟這方天地流傳的《算術九章》並不完全相同。”智聖慢慢抬頭:“隻是一次驗算時的算術展示,隻是一道算術流光,你竟然可以窺見本聖的運算規則”“算術,諸聖幾乎都是短板,即便準確窺見你的算道異像,也根本摸不透你算術的運算規則,但很不巧,我的算術,非你所能想象,算道一途,你實不如我!是故,你觀我一無所知,我觀你,如高空觀童戲!”我觀你,如高空觀童戲!何意在我眼中,你的技能就象是孩童的遊戲,我居高臨下一眼看得分明。智聖久久地盯著他,沒有就林蘇的狂妄之言進一步深入,因為此刻論算術高低毫無意義,他手中茶杯托到唇邊:“就因為算術運算規則,超出了這個世界的通用標準,你就懷疑本聖來自異域這懷疑是不是太過牽強,需要知道本聖乃是聖人,聖人手段超出尋常人標準,豈非正常之至”“當然不是僅憑這一點!真正讓我產生懷疑的是上次棲鳳山之行。”林蘇道:“我在棲鳳山藏書屋中看到了異域算術的規則,跟你眼中流過的演算之異像有相通之處,我也從那裡知道,仙域大世界有一種《大羅天指法》,脫胎於‘算術之道’,最大的特點就是殺傷力呈幾何級數地增加!從那一刻起,我就很想親眼見見,你出手的特征。”智聖手托起,茶水流入口中,茶杯慢慢移開,一口長氣吐出:“本聖的‘智珠五疊浪’,在諸聖麵前都使用過無數次,何曾有人有過懷疑”“這就是思維定勢了。”林蘇道:“諸聖是文人,而我,是修行人!文道偉力如何演繹都屬尋常,而修行道上,能夠讓殺傷力十六倍疊加的功法,豈是一般功法能夠增幅一成兩成的,都是絕世秘籍了。”智聖眼中儘是智道光輝:“本聖覺得,你話中有話。”林蘇道:“智聖聞弦音而知雅意,何其惠達我隻是想著,今夜請你喝上一壺茶,你送我這門功法如何”智聖盯著他,笑了:“你竟然還想要本聖傳你這門功法”“是啊!”“為何會有如此狂妄的想法”林蘇道:“因為智者本能,凡事俱可交易!你已身陷死局,可以拿你所掌控的一切東西,來換取你的元神重回仙域大世界。”“元神”“一般文道聖人,是沒有元神的,但風雅有!而你,顯然也有!”“聖格呢”林蘇盯著他:“聖格你就莫要想了,那是這方天道的產物,不屬於你仙域大世界,該當重歸天道。”底牌已經明確。林蘇要殺了智聖。保留他的元神,帶入仙域大世界。智聖久久地盯著他,突然笑了:“林蘇,你有一個良好的習慣,喜歡探測周邊波動,如今呢有無探測”“不需要探測,我知道你在看到我的第一刻,就激發了你腳下的一顆露珠,這顆露珠,也是你的智珠,這顆露珠演繹的,是你翻天九計中的欺天計,隔絕這方區域所有的一切!”智聖哈哈大笑:“所以,這方天地,是諸聖的一個探測盲區,而你的信息,無法穿透這層幕,你也根本無法召喚兵聖過來。”“顯然不能,所以我根本沒作這個想。”林蘇托起茶杯,輕輕喝了一口。智聖笑聲一收:“那麼問題來了,本聖一個標準的聖人,對上你這個天道準聖,是你擊碎本聖之聖格呢,還是本聖摘了你的腦袋”“同樣的問題,畫聖曾經也問過一回!”林蘇道:“結果如何,你當然清楚。”“天道準聖,硬抗聖人,你在畫聖麵前膨脹過一回,所以你覺得坐在三重天上的人,全都是畫聖那個層級。”智聖道:“可惜你錯了,本聖,並非畫聖!”這句話一落,四周陡然安靜,一股莫大的聖威封鎖了整片天地。林蘇靜靜地盯著他:“你的確不是畫聖,你是智聖,智者用智不用力,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你真實的戰力,不在儒聖之下!”“儒聖拿本聖當工具,為他黨同伐異,其實本聖也一直拿他當工具,為本聖豎起一道防護之牆,林蘇,這是一個大秘密,你帶不出去了!”最後六個字一落!整座山峰完全不見!夜空也完全不見!智聖跟林蘇之間,突然隔了十萬八千裡。智聖腳下,五道聖光彙成一條長河,智道長河。長河如卷席,一卷天下無。這是他的聖域。聖域一出,不是宛若自成世界,而是真真切切就自成世界。眼看這條智道長河就要以無可抗拒的姿態,橫掃他營造的聖域世界。突然,林蘇眉心一亮,一道聖光彌漫。這聖光跟智道長河上的聖光相比,數量是一比五。但是,這聖光無比的凝煉。聖光之上的顏色百變千幻。正是林蘇融合紅、黃、藍三色聖光,經火道融爐融合而成的天道準聖聖光。三色聖光,代表著天道準聖。但三色融合,是三原色理論,代表著聖光光色之無窮。伴隨著這聖光的出現,林蘇身後出現了九座高峰。樂道高峰一出,一縷神奇的笛聲掠過智道長河,長河上的聖光突然搖曳,這就是樂道大殺器《笑傲江湖》……詞道高峰之上,明月高照,智道長河波濤儘消……明月之上,一名金甲將領長弓一開,弓如霹靂弦驚,一箭射向智聖……高高的城牆之上,一名麵目酷似林蘇的將領大旗一舉,兵道殺機附加長箭之上……哧!長箭出,從智聖聖域中飛過,似乎將這片領域完全撕裂。僅此一箭,就有與諸聖爭雄的威力!智聖目光閃動:“果然夠強!”四個字一落,他的腳下,一滴浪花飛起,迎接已到麵前的這一箭。這一箭穿空,宛若天地初分。如若落於俗世,隻怕是一箭蕩平千裡山河。然而,這輕若流螢的一滴浪,偏偏就擋住了這一箭。林蘇眼睛也猛然大亮:“你果然堪與儒聖爭鋒!”“你出過招了,輪到本聖了!”智聖輕輕揮一揮衣袖:“毀!”毀字一出,他腳下的大浪陡然憑空升起十倍開外,瞬間漫過了林蘇的九座高峰,以鋪天蓋地之勢洗刷林蘇的準聖之界……林蘇準聖之界突然改變。十八朵青蓮之火無中生有!青蓮之火一生,一股奇異的氣機閃電般貫穿整座聖域,他聖域之中所有高峰連為一體,化為一座奇異的火爐。奇異火爐一出,他的準聖聖界成為一個整體,無堅不摧!轟地一聲,智道長河傾泄而下,林蘇準聖之界不動分毫,而且一股奇異的火苗反噬而出,包圍了智聖的聖域,一經煉化,智聖聖域中的智道長河突然改變了顏色。“文道融爐還能拿來煉彆人的聖域”智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啊,我是不是個天才”林蘇輕輕一笑,青蓮之火衝天而起,整條智道長河,突然燃燒。“能從文道煉聖寶中得到啟發,進而將自己的文界按文道融爐打造,實是奇才也!”智聖道:“奈何本聖之智道長河也有五疊浪!”一浪起,威力兩倍提升。林蘇的青蓮妙火倒退千裡。二浪起,威力四倍提升。林蘇的青蓮妙火全部熄滅。三浪起,威力八倍提升。林蘇的準聖之界風雨飄搖。第四浪起,威力之恐怖驚世駭俗。林蘇臉色猛然改變……他的準聖之界也猛地改變……九座高峰猛然一合,化為一座驚天巨峰。巨峰之上,一輪明月。明月之中,《笑傲江湖》一淌汪洋……巨峰之下,墨道長城突然變成了金色長城,這金色長城之上閃爍的金光,赫然是絕世殺陣的殺戮金光。絕世殺陣與兵道、墨道相融,威力再度提升。轟地一聲大震。兩座至強聖界正麵碰撞。林蘇的聖界支離破碎,文山搖曳。而智聖的智道長河也一掃而空。蒼天再現,無名山再現,兩人麵對麵而立,臉上都有無比的凝重。聖域聖界對碰,兩人平分秋色。........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