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十餘天時間,西征之戰打出了不一樣的風采。兵家九宮大陣啟動。所有的戰鬥第一時間占儘天時地利人和。西征二十一路軍團一日突進千裡開外。文廟一座一座地建立。打更人特使常十八也是聲名鵲起,威名遠揚。他一日建立文廟百座固然是傳說一般的存在,他文廟一建,一篇傳世詩篇《浣溪沙》化為細雨蒙蒙,融入文廟聖光之中,將文廟殺戮之能放大十倍百倍,清洗各個隱秘角落的魔人,更是神一般的手段。隨著三百座文廟在十天之內建成,隨著萬裡疆域之內魔族的斬草除根,聖殿的鐵血手段,讓剩下九萬裡魔域的魔人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末日將至。伴隨著戰場上的高歌猛進,各支軍隊身後,也留下了不一樣的戰場餘光。其中有一支軍隊身後,留下的戰場餘光與眾不同,那就是大蒼軍團。大蒼軍團所到之處,魔軍儘滅,而百姓儘撫,受傷的,百花穀、蒼山臍部女兵為你治傷;多年積病的,也一古腦兒抹去病痛殘留;沒有吃的,大軍將軍糧讓出來,讓你活命。從來沒有哪支軍隊象他們這樣,真正沉下心去為百姓的生計而奔波。當地百姓懵了,哭了,跪下了……一片片,一城城……更讓人難以想象的是:大蒼軍團專門從部隊中抽出一支特殊部隊,將腳下的土地分給當地百姓,將房屋、各種資源分給百姓,十天時間過去,他們身後的百姓,不是戰後亡魂,一個個化身為有田有地有家產的人間幸福……一首歌兒伴著百姓的淚水飛灑在這片大地之上,大概是這些百姓此刻最真切的寫照:“邊疆的泉水清又純,邊疆的歌兒暖人心,暖人心,清清泉水流不儘,聲聲讚歌唱親人,唱親人,大蒼軍,軍民魚水情意深……”這歌兒,唱響在各座城池之中,唱響在青樓、酒樓之上,也唱響在窮山惡水之間,還唱響在分田到戶的熱鬨農場……無比美妙的歌兒,深入人心的對照,唱的人唱著唱著就哭了。聽的人,流著眼淚笑了。一座山峰之上,星月公主靜靜地聽著左邊山穀中傳來的美妙歌聲,靜靜地看著山穀下平原裡分田到戶的忙碌場景。她為這美妙的歌兒而沉醉,卻也為眼前的這一幕明顯不屬於戰場的場景所震驚……“殿下,這歌兒竟然美妙至此,我遊走世間向來未聞,不知何人所創”微雨輕輕吐口氣。星月公主道:“你遊走世間大概腳步未達大蒼北境,這首歌,在北境可是家喻戶曉。”“他開創的”微雨眼睛大亮。“當然是他!當日他率兵北進大晉之時,唱響這首神曲,從此以後,北境大地,文為流傳,上到晉王、北王,下到田間地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如此妙曲,自然該當是他所創,除了他,天下間何人能夠”微雨歎道:“每一個音節,每一處轉折,都是如此的驚豔,讓人歎為觀止。”星月輕輕一笑:“你就隻聽出此曲旋律之妙你莫非沒有聽過一個說法——他的歌,其實不是歌,而是道”“不是歌而是道”微雨不懂。星月公主道:“聲聲讚歌唱親人,唱親人,大蒼軍,軍民魚水情意深……他在用這首歌收關外民心,你看看聽歌的這些奴仆,看看他們眼中的淚,每一滴淚水,都包含著一份認同,每一段旋律,都讓這魔占區的百姓,對大蒼軍多了一份魚水情,在這種情況下,大蒼軍團若想招兵,遍地百姓俱可為兵,大蒼軍團若想要物資,百姓拆屋填祖墳都會不眨眼皮……西征二十一支大軍,深入魔域為戰,遍地狼煙,惟有大蒼軍團這一支軍隊,沒有孤軍入異域的種種禍患,他們身前身後,全是跟他們緊密相連的父老鄉親。”微雨心頭大跳:“殿下所言極是!不如我們也象他們這般,將這首歌兒錄下,找個精樂的人唱一遍,在我們身後也讓它流傳起來,哦,對了,把歌詞裡的‘大蒼軍’改為‘南陽軍’即可。”她越說越激動,簡直恨不得立刻動手。但星月輕輕搖頭:“這首歌想流傳很容易,但它也得有流傳的土壤,大蒼軍占領區它能流傳,並不僅僅是因為這首旋律的美妙,歌詞的美妙,而是因為大蒼軍還為百姓真正做了一番苦功,讓百姓真正加以認同,他們到底做了什麼需要詳加了解……李月!”“在!”前麵一條紅衣身影一步上前,正是星月的親衛,李月。“去,查清大蒼軍團到底是如何治理占領區的,務須翔儘。”“是!”李月手中通訊符一啟,花了一個時辰,聯係了數十名暗探。結果彙總,擺在星月麵前。星月公主眼中光芒閃動:“大軍所到之處,秋毫不犯,治民眾之傷,解民眾之困,更重要的是:分田到戶!分田到戶……他怎麼就能想到這麼絕的招數”“殿下,分田到戶,土地革命……這招還真是奇招啊。”微雨道。星月公主輕輕點頭:“是啊,我也是沾了當年皇室驚變的光,在民間多有行走,我知道民眾對於土地有何等的執念,有了土地就有了根,有了根就有了希望,有了希望就不希望任何人打破這份希望,他們從此會為保衛自己家園而奮鬥,他們就象是一顆顆晶瑩的種子,灑落在這片大地山川……微雨!”“在!”星月公主道:“成立特殊分隊,按照大蒼軍團的模式,全麵治理我們的占領區,基於兵道也罷,基於民生也罷,我們這次,第一時間跟上他的腳步!”“是!”兵家祖地,弦湖之畔,有舟一艘,其形如箭。這大概就是兵家特色。湖為半月之形,一道長堤勾畫美妙的弧線,如同拉開的弓弦一般。而湖中穿梭之舟,細長如箭。湖為弦,舟為箭。這就叫回歸本色。兵家祖地重歸,一日三變,亭台樓閣,山川風貌,在文道偉力之下,變如神跡,區區十餘日,已然完全不是當初的模樣。薑雲陪著林蘇,也十餘日。偶然去祖閣一趟,在陣盤之前隨手抹掉幾支魔軍,偶爾入兵家祖地內部,進入昔日的兵湖,感悟兵道的神奇。更多的時間,二人弦湖泛舟,品著香茶,品著薑雲越來越綻放的風情,林蘇在這場殘酷大戰中,玩出了屬於他們二人不一樣的色彩。這就叫忙裡偷閒。目前很符合忙裡偷閒的條件。因為九宮大陣建立之後,大陣之中的戰事,是穩贏之局,大蒼軍團那邊,林蘇不在場,也照樣橫掃魔軍。更何況,他偶然出現在陣盤之前,洞察全盤戰局,遠比他身在大蒼軍團,更能發揮他的特殊作用。沒有人知道,林蘇是人閒心不閒,他遙望蒼穹,計算著時間,他在為即將到來的一場大決戰作準備。這場大決戰,跟關外魔族無關。這場大決戰,是他踏入這方天地,最大的一場決戰。今日已是七月初九!時間快到了!“相公,九宮大陣重建,對方聖人或許已經察覺,萬一聖人親出,有無可能再毀陣基”薑雲靠在林蘇身邊,提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不太可能!”林蘇道。“你為何如此肯定需要知道,千年前,也是因為月湖的魔聖親出,才毀掉了須彌山。”九宮大陣,本身就是聖級手段,準聖級彆之人即便發現陣基,洞察陣基方位與玄機,也根本沒辦法毀掉這座集天地之力於與體,納九基於一爐的天地大陣,隻有聖人能夠突破。千年前,兵家遭劫之時,月湖魔聖趁機毀了須彌山,導致九宮大陣全盤崩潰,也才逼得兵家放棄祖地,連夜逃回關內,以牧野山莊借屍還魂。月湖魔聖還在!九宮大陣一啟,陣內魔人信息隔絕,必然會驚動陣外的魔人,魔聖隻要出關,立刻就會明白出了什麼事,他也必定會按照往日的流程再走上一遍。雖說九宮大陣,即便聖人親出,想毀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但是,他千年前能夠成功一回,今日也一樣可以成功。林蘇道:“今日之勢,與千年前不同!千年前兵尊遭劫,兵宮被滅,三重天之上,根本沒有與關外魔聖決戰的心思,關外魔聖、妖聖知道他們毀滅九宮大陣,不會遭到三重天的針對,甚至還會得到三重天的幫助,所以,他們才敢肆無忌憚地出擊!”薑雲心思沉靜了……她是兵家的人,她知道當年舊事……當年兵家為帥,橫掃關外八萬裡魔域……但是,三重天風雲大變,諸聖內部生事,人族建立的三千文廟,其實不是魔聖妖聖毀滅,而是三重天上正規的畫聖所為!連這麼沒底線的事情,諸聖都乾得出來。你還能指望他們為兵家一座大陣而保駕護航三重天諸聖甚至更希望這座象征兵家威權的神奇大陣早點毀滅!所以,關外的魔聖、妖聖,毀滅這座大陣,做得肆無忌憚!而今日情況已經大不同。三重天上,老祖宗身邊多了個他,還多了好幾尊聖人,在這種情況下,關外的魔聖、妖聖是有所忌憚的。他們擔心一旦全力出手毀壞這座天地奇陣,會遭到人族聖人的殺戮。他們也擔心來自身後的其他魔聖、妖聖的偷襲。聖人的世界,一直都是風波詭譎的。不可以常情常理來奪之。為何因為他們的實力,在這方天地已是頂點,他們的地位,也是頂點,如果將江湖比喻成一個皇朝的話,他們就是皇帝。帝王心術,可不僅僅適用於皇朝,有時候,也適用於聖人之間。你以為同為異域聖人的魔聖、妖聖,真的那麼團結如果有機會能致對方死地,沒有一個人會手軟!薑雲輕輕站起:“那麼……三重天之上呢曆史會不會重演”她的話沒有說明白,但意思林蘇自然清楚。八百年前,西征之時,人族原本打下了八萬裡疆域,建了三千文廟,畫聖這個混賬偽裝成魔聖,化為一頭魔鷹,親手毀了人族的文廟,從而導致西征的腳步就此停止。如今的西征,順風順水。幾乎跟八百年前的西征一模一樣。那麼,曆史會不會重演三重天上諸聖,會不會又有某個人跳將出來,偽裝成魔聖,給西征軍團內部致命一擊這是真正的兵家思維!林蘇霍然抬頭……“怎麼了”薑雲也吃驚地抬頭,但她什麼都沒看見。“媳婦,我得走了!”林蘇道。“回蒼山軍團那邊嗎”薑雲道:“我陪你去!”“不用了!”林蘇抱著她的肩頭:“這幾天你一夜辛苦八回,本相公心疼死了,所以,給你放個假。”薑雲臉蛋上一派紅霞,抬起臉蛋膩歪:“我覺得我還可以頂幾夜……”還頂幾夜媳婦你的風情開始朝外麵溢了……林蘇有幾許無語了……薑雲吃吃地笑:“少在那裡騙我,你分明是聽到了某個小媳婦的召喚,我不礙你的事,你去就是了……”“媳婦你真是太通情達理了,我愛死你了!下次見麵,再將你朝死裡疼……”林蘇嘴唇一落,跟她接上一個,大衍一步一出,消於無形。薑雲眼睛慢慢睜開,再四處打量……到底是誰呢暗夜還是那個九尾狐能夠避開她的探測,這手段相當不凡啊……她是什麼人她原本就是已經破入源天的修行人,同時,兵家重新豎起聖家招牌之後,享受到了聖家文心的配置,她也是第一批接受文心的人,她如今,天下的一個奇聞,文、道雙修!而且全都是高級配置,實力比起當日隨林蘇出關外之時,早已不是一個級彆。是的,等閒人物在薑雲麵前已經不值一提,但今日前來召喚林蘇的,顯然是個例外。她是誰雲彩之上,黑白雙色交織,映襯著某人的臉蛋美得如夢如幻。命天顏。命天顏輕輕一笑:“不好意思,影響到你將她朝死裡疼了。”“沒關係,我將你朝死裡疼,也是一樣!”林蘇道。命天顏道:“終於知道你最強悍的地方在哪裡了,就在於在幾個女人中間切換,竟然如此輕鬆自然,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天下間,除了林郎卻還有誰……你答應疼疼我,送我一朵花兒吧!”林蘇手輕輕一抬,一朵文道小花遞過去,一接觸到命天顏的指尖,嗡地一聲輕響,化為他們身周的文道聖光。文道封鎖。命天顏臉上的輕鬆休閒瞬間消失:“三天後,就是七月十五,準備好了嗎”林蘇道:“這十餘日,我可並沒有閒著。”“哦”命天顏斜目而視:“不會又擁有了某種新的底牌吧”林蘇哈哈一笑:“我曾經跟某個美女說過一句話,你在研究敵人,敵人也在研究你,你莫要賭你的底牌敵人不會知道,你要做的事情是時時刷新自己的底牌,讓敵人知道過去的你,卻在今日的你麵前一片茫然!”……七月十五!天外天樂城之外!有一山無名,山勢奇絕,雲霧終年不消,單以這座山的雄奇而論,如在世間也當是諸賢隱避之佳所。但是,這座山是如此的荒涼,且不說人跡不至,連野獸都沒有。因為這座山峰,是兩方勢力角逐的中間地帶。聖殿的力量不能覆蓋這座山。天外天之外的勢力,也不敢覆蓋這座山。兩邊都不能完全覆蓋,卻又多少有幾分輻射的這座山,乃是世俗意義上的“三不管”,也就成為三重天諸聖與天外天諸聖會談的地點。這會談地點是有選擇性的。異域諸聖,三千年來身上都背著天道枷鎖,不允許越過十八座城池構築的三重天防線,一旦越過,天道誅殺。是故,會談地點肯定不能選在十八座城池之內。(雖然說有天道規避之法,可以讓異域聖人越線而不受天誅,但異域聖人敢將自己性命維係在對方講道義、守承諾上嗎)同時,天外天之外太深入的地方,也不合適。畢竟異域聖人三千年經營,誰知道他們埋下了多少後手盲目踏入這群聖人的中心地帶,三重天諸聖也會承受巨大風險。所以,兩方就選擇了這樣一處地方——沒有任何經營的跡象,距離兩方地界都不太遠,萬一有什麼危機,兩邊隻在一抬腿,也就各回各家。這就是兩方三千年對峙,形成的必要防護心。辰時將至。風雲齊動。轟地一聲,一座金橋憑空出現,金橋之上,儒聖領頭,十六聖齊至。另一側,也是一座金橋,聖光之上,三十六人齊齊出現。最前麵的是三人並立,中間一人,嬌豔若處子,頭插一根鳳羽,秀發高高挽起,她的左側,是一個光頭和尚,她的右側,是一個如同嬰兒一般的孩子。初看,就象是一個年輕的母親,帶著她的孩子出門踏青,求香拜佛。但三重天諸聖都知道,這三人,乃是三十六聖中的領袖。中間是鳳聖。左側是密聖。右側是嬰聖。如果鳳聖代表著大氣華麗的話,密聖代表著佛道光華,而嬰聖代表著神秘。“見過三重天諸聖!”鳳聖微微一鞠躬。“見過天外諸聖!”儒聖這邊,所有聖人也是同時鞠躬。“落座如何”鳳聖道。“甚好!”儒聖手輕輕一揮,這座山頭陡然改變模樣。荒山之上,山石化為高閣,憑空升起。麵前的廣場,化為玉石平台,大氣磅礴。鳳聖輕輕一笑:“山為閣,石為台,大道通途,無關所處何地,妙哉!本聖為儒聖稍添顏色!”她頭上的那根鳳羽飛起,化為一隻彩鳳,繞著高閣平台飛了一圈,外圍,碧綠的梧桐遍布。整座山頭,至此完全改變了模樣。如果有外人在場,恐怕會立刻想起林蘇曾經寫下的陋室銘: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這座名不見經傳的荒山,有諸聖之一聚,將來也必是一處人間聖境。弈聖目光掃過外圍的梧桐,一縷聖音傳入兵聖的耳中:“兵尊,這乃是真凰之聖的真凰羽,在外圍形成包圍,可是帶些封鎖之意。”“無妨!”兵聖一縷聲音回傳。弈聖輕輕點頭,倒也是,樓閣是儒聖布的,其中同樣帶有封鎖之意,而對方也不是蠢人,自然不會隻陷入你之封鎖,而沒有自己的封鎖。兩邊都封鎖,才會形成對等。接下來的談判,才是正常的談判。他看得出來,兵聖身經百戰,自然更加看得出來。既然兵聖沒將這當什麼事,想必也就不是什麼事。巨閣之中,兩方對麵而坐,雖然閣中坐,雖然加起來有五十二人,但是,諸聖的手段豈是凡人能想象這座閣,宛若在星空之上,四野空闊無邊。“三重天諸聖,你我兩方三千年敵對,兒郎們戰場廝殺至今猶酣,此刻坐下和談,亦是史道佳話也!”鳳聖道:“開誠布公如何”儒聖輕輕點頭:“鳳聖剛才亦已說過,大道通途,無關腳下所處何地!你我兩方敵對三千年,生靈塗炭日日不休,三重天諸聖心懷聖道,以仁為基,是故有意放下屠刀,從此和平共處。”“阿彌陀佛!”密聖吟了一聲佛號:“三重天諸聖有此仁念,本聖深深欣慰,然本聖卻也知曉,三重天以仁治世,並非始於今日,三千年來未和談,今日和談,根本原因乃是無心大劫將至,三重天諸聖無法雙線為敵,是故假仁之外衣,行脫困之實。”他的話,斯文平和,但是,他的話卻也尖銳至極。你三重天諸聖口口聲聲講仁,但你的仁,三千年來何處體現非得到今日才重視這個仁字你這不是重視聖道,而是迫於形勢。這就叫一句話撕開對方外衣。........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