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林蘇手中的金紙就要破出天道聖壇。法聖手指突然一彈,一道鎖鏈飛出,伴隨著他威嚴至極的聲音:“大膽狂徒,有失法度!”八個字一出,鎖鏈宛若封鎖天地。就在此時,兵聖手中未央筆陡然一起!筆一落,如劃銀河!天道聖壇法鏈之封,被這一筆直接破開!林蘇掌中的金紙破空而下……直入七國十三州京城文道壁!儒聖指尖輕輕顫抖,隻是一顫,兵聖未央筆劃下的銀河,翻起驚濤駭浪,宛若天翻地覆,但是,兵聖一雙厲目牢牢鎖定儒聖,沉聲道:“儒尊,你儒家自詡義以律己、仁以待人、明而有信,遂成儒家立身之本,今日麵臨自身之失,欲暗室相欺,自毀道基麼”他的聲音宛若從銀河之上滾滾而來,帶著鋪天蓋地的兵道之威。瞬間抹平了銀河之上翻起的驚濤駭浪。諸聖齊齊心驚。大道爭鋒,今日似乎走到了另一層麵。兩大超級聖人,正麵武力相抗!儒聖緩緩抬頭:“兵尊,你欲何為”兵聖尚未接口,林蘇先開口:“儒尊,學生倒想問問你,你欲何為”這一開口,麵對麵的兩人聖人,彼此眼中沒有了對方,所有人的焦點全都聚集於下方林蘇身上。林蘇接過了兵聖的大旗,第一次正麵與儒聖針縫相對。儒聖眉頭微鎖:“罪己天書,公之天下,你可知會演繹出何種風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世間男兒尚且知曉,敢做就得敢認,堂堂聖人,自詡天下第一尊,敢做不敢認麼敢認不敢示眾麼”這句話依舊氣度沉雄。而伴隨著這句話,林蘇手中的金紙已然到達各國文道壁!儒聖身居天道聖壇,自然知曉世間已然風波大起,他的罪己天書已經明明白白公之天下,再也不可逆轉。他的眼睛慢慢一閉,慢慢睜開:“本聖既然下發《罪己天書》,就是明明白白認錯!”既然罪己天書已然公之天下,無法挽回,那他也就坦然接受,這依然是氣度的一種。林蘇道:“儒尊明明白白認錯,誠然可敬可佩。那敢問法尊,橫加阻擋卻又是何意是欲毀儒家至誠至偉之聖道根基、陷儒家於不信不義之境還是你彆有用心”法聖大怒:“放肆!”林蘇霍然抬頭:“法尊身為法道之聖,該當是公正嚴明,該當是事無不可對人言的當然代表,然法尊所行之事、所發之言,竟然字字句句都不曾體現光明磊落,敢問法尊執的是何人之法可曾踐行法之直締”矛頭陡然直指法聖。在場之人全都大驚。這又是一次公然亮劍!林蘇前麵三次亮劍,一次指向樂聖,樂聖沒了,第二次指向畫聖,畫聖沒了,第三次指向儒聖,儒聖焦頭爛額,儒家地動山搖隻在旦夕之間。而現在,他矛頭直指法聖!這是他的第四指!法聖縱然身為聖人,此刻也是心頭大驚……林蘇目光緩緩掃過諸聖:“請法尊記住本人今日之言!我林蘇,尊敬的隻是聖道,並非某個未知是正是邪的所謂聖人!如果有人欲跳將出來,亂我人族護道偉業,休怪小子出手不知輕重!言儘於此,告辭!”林蘇一個轉身,踏空而起!下一刻,空中大衍一步踏出,無影無形。天道聖壇之上,諸聖齊齊睜眼……天道準聖,鋒芒畢露。是的,時至今日,他才真正展露他的鋒铓。真正是不管麵對何人,他都敢於亮劍。法聖,堂堂聖人,他直接斥之不懂法之真締。儒聖,聖人中的第一位,他逼得下不來台。這是這位天道準聖的霸氣。而他所行之事,也完全可以撐得起他的霸氣。兩尊聖人死在他手下,他已然站到了聖人同一平台,他的世界裡,不需要尊敬聖人。而且最要命的是,他的滴水不漏依然存在。縱觀他進入天道聖壇以來,所說的每句話,都符合聖道聖理,他始終牢牢把控著聖道的最高端,讓諸聖即便對他一肚皮的殺心,也隻能隨著他的指揮棒起舞。這就是林蘇,他,已經破繭化蝶。他不再是聖人能夠捏弄的人,他是隨時可以讓聖人陷入滅頂之災的傳奇……如果說經此一會,林蘇在聖人心目中完成了由繭化蝶的過程的話,世俗之間,三尊聖人也同步完成了由蝶化蟲的過程。各國京城,文道壁前,無數文人冷汗直流。樂聖、畫聖,居然全是邪魔。儒聖,這個天下第一尊,下發《罪己天書》。樂道之上,輕悠曼妙的音樂,瞬間完全靜音。畫道之上,一片愁雲。他們頭頂最大的藍天塌了。而儒家呢第一次走下了神壇,第一次感受到了針對他們的非議,第一次有一種灰頭土臉的感覺。大蒼紫金閣,幾位大員都沒有離場。章居正遙望蒼穹,白須顫抖:“儒家下發《罪己天書》,這……這是否是大道爭鋒的一個轉折”一條人影破空而下,卻是陳更,陳更道:“以史家視覺來看,窺一葉而知秋,天下風雲將變也!”章居正目光移到他臉上:“天下風雲將變,引發風雲的卻又是哪一顆變子”陳更道:“大學士心中自有答案,但這個答案,也隻是一個猜測,未有印證之前,尚不宜分析。”的確如此。紫金閣中,幾乎所有人都能看出,風雲將起,幾乎所有人都有一個名字呼之欲出,但是,不宜探討。因為在大道爭鋒的關鍵時刻,一句閒言,有時候也會是一場滅頂之災。相比較三重天而言,世俗的一切,都是路邊微螢,天空一陣輕風過,就足以吹滅……他們心中的那個答案,是林蘇。為什麼是他因為他現在已經是大道爭鋒的關鍵人。他與儒家是對立麵,他與畫聖更是對立麵。畫聖死,儒家低頭,除了他,有誰能夠做到連兵聖都不能!兵聖千年前的大道爭鋒中,傳揚於俗世的,永遠都隻有他的悲劇,各種各樣的悲劇,比如兵聖聖家淪陷,比如兵家子弟遭劫,比如兵宮連根撥除,比如他本人的萬裡流放……今日的大道爭鋒,已經開始呈現不一樣的態勢……必定是這個新加入的人,大蒼文王!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但有所謀必定功成的一代傳奇……兩個老頭高空論高論。兩個年輕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激動的情緒……章浩然輕輕吐口氣:“遙想當年,我與他並肩而出科考場,相識相交於莫逆,而今日,他在九天之上揮手雲揚千萬裡,而我,卻不能再與他並肩而戰。”姬廣淡淡一笑:“莫要有此念!你依然可以跟他並肩而戰。”“陛下何意”姬廣道:“他的入聖,需要聖功,大蒼一國,百億子民,要為文王入聖奠定入聖之基,大蒼文道也好,官場也罷,都該有所作為,以他治世之道,打造一個人間仙境,讓他的聖功,圓滿無瑕!”章浩然嗵地一聲跪下:“遵旨!”空中二老同時落下:“遵旨!”聖殿,全殿轟然……所有人盯著文道壁上張貼的這張《罪己天書》,呆若木雞。樂宮、畫宮汗流浹背,樂聖之死,前期也是諱莫如深,今日才算是正式公開,畫聖之死,更是沒有任何人有這個先兆,突然之間,兩大聖人全都成了邪魔,這衝擊波對於這兩宮,那是真正的天翻地覆。儒宮安靜如夜。《罪己天書》,威名大損的就是儒家。其餘的宮,大致安靜,但也偶然有騷動,剛剛一起,又快速平息……雖然事不關己,但聖殿中人,人中龍鳳,又有幾個是笨蛋早已透過這不尋常的《罪己天書》看到了很多勁爆得無與倫比,但偏偏說不得的東西。白閣,夕陽下。洛無心望著夕陽下似乎時時都在改變顏色的弈河,臉上也失去了往日的雲淡風輕。身邊風微微一動,一杯茶宛若從空氣中浮現,遞到他的手中。洛無心微微側身,看著從空氣中慢慢浮現的君悅。“公子,情況都搞清楚了……”洛無心接任白閣閣主之後,君悅做的還是老本行,為他收集一些比較緊急的情報,或者比較大的情報。不得不說,有白閣布局千年的信息網,她收集信息的便利度空前。即便天道聖壇內部發生的事情,君悅也全都掌握。此刻一五一十向洛無心彙報,洛無心臉上莫名其妙地浮現了一層紅霞……全部彙報完,洛無心輕輕吐口氣:“行到水窮時,弈在無形處!好一招引蛇出洞之妙手,真正妙不可言。”君悅道:“的確如此!當日他入殿主堂,所有人視線都被他狂放得無可想象的《懸賞令》吸引,誰能想到,這隻是他拋出的一個轉移視線之籌碼,他真正要實施的是‘引蛇出洞’!正如公子所言,這就是弈在無形處!旁人之弈,高人一眼看穿,而他之弈,旁人甚至根本意識不到這是‘弈’,難怪畫聖如此人物,也一頭紮入他的陷阱之中。”“情況有些不對。”洛無心道。“公子覺得有何處不對”洛無心輕輕踱了三圈:“這中間有個邏輯悖論……”“你說……”洛無心道:“周天鏡取得幻靈根,可鎖定當日那頭魔鷹,林蘇明明已經知道幻靈根就在絕道山,為何不直接取了此幻靈根,直接鎖定為何還要玩這一曲大計”君悅皺眉了……是啊,幻靈根的確可以讓千年前的魔氣彙聚成靈露。成了靈露的魔氣,的確有助於周天鏡定位。林蘇上得了絕道山,理論上也取得到幻靈根。他直接將幻靈根給取了,一樣可以神不鬼、鬼不覺鎖定千年前的那頭鷹魔,他有什麼理由舍近而求遠,玩出這一曲引蛇出洞的大計“除非其實根本沒有幻靈根!”君悅道。洛無心眼中光芒閃動:“沒有幻靈根,虛構一個幻靈根來引人入伏,這完全吻合林氏奇謀的天馬行空,但是,他為什麼要隱瞞他隱瞞的到底是什麼”君悅又一次抓瞎……洛無心緩緩起身,走到白閣之前,遙望蒼穹之外:“我們都知道域外聖人有變,六十九聖一場道劫,隻剩下三十六聖,但沒有人知道,這場道劫,何人引發,又變到了何種境地。”“你懷疑……這場道劫與林蘇有關”洛無心目光慢慢移過來:“如果是往日,我絕對不敢想象,聖殿中人,有誰能夠做下如此驚天動地之事,立下如此潑天之功,竟然守口如瓶。但現在,我覺得,無論何種事情落在他頭上,都不算稀奇。讓那邊的人,好好查一查,那場聖劫之中,有無林蘇的參與,重點查一查,棲鳳山鳳聖,有無與他聯手的可能。”“棲鳳山鳳聖!”君悅輕輕吐口氣:“你懷疑此番畫聖遭劫,是因為鳳聖與他裡應外合”“如此時局,亂像紛呈,無論何種匪夷所思,都有可能!”他終於懷疑到了林蘇與異域聖人勾連。因為他抓住了林蘇的一個邏輯悖論,幻靈根一定不會真的存在,幻靈根明明沒有,但畫聖為什麼會上當呢一定是有人給他傳遞了一個假信息,這個人不可能是林蘇,一定是異域聖人。這個人,是畫聖一向信任的、多年前培植的一個秘密渠道。畫聖為人謹慎,身份地位夠高,與他聯係的秘密渠道也一定高端得不可想象,隻能是聖人。這個聖人給他設下圈套,而且讓林蘇參與進來。站在洛無心這個絕代智者的角度,就很容易產生聯想,林蘇掌控了那條秘密渠道,這條秘密渠道他都能掌控,他在異域到底布了多大的網洛無心既然遲早是要跟林某人短兵相接的,就不得不考慮這重隱患。來自異域聖人的隱患。所以,他啟動了白閣的暗子,詳查!然而,有些事情,他還是沒有想到,林蘇布下的這個局,大得超乎他的認知。林蘇,並不是定點突破了某位聖人,恰好撞上了畫聖的那條秘密渠道,林蘇是將異域三十六聖人全體收編。洛無心想不到這一層,是因為這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另外,他還有一個根深蒂固的思維,那就是:他自以為很了解林蘇。林蘇在他心目中是什麼樣的人是一個但有半點突破,都會將效果放大十倍百倍的人。比如說,他針對三重天的兩次定點突破,都沿襲著林某人“但有傷口必定撕大”的基本邏輯。找到樂聖的根腳,拿下樂聖,但拿下樂聖他就罷手了嗎不!他解散樂都,埋下了重構聖殿大架構的伏筆,時至今日,這伏筆生效,聖殿已然重構。今日拿下畫聖,他理論上可以喝上一杯慶功酒,但是,他逼得儒聖下發《罪己天書》,第一次讓儒家在天下人麵前灰頭土臉,經此一鬨,道爭局勢大變,儒家話語體係蒙塵,兵家第一次站到了聖道的正統位置。這也是林某人抓住戰果乘勝追擊的經典案例。話題回到一開始……假如林某人真的一統異域,豈有不公開之理一旦公開,他憑一己之力完全扭轉天外天的格局,他會是整個聖殿三千年都沒有的超級英雄,他自帶英雄光環,他也就有了與諸聖當麵抗衡的籌碼。這樣好的籌碼,林某人舍得不用他洛無心怎麼就那麼不信所以,洛無心絕對不會相信,林蘇已經平定異域,即便林蘇當麵告訴他,他也是不信的。所以,他也就根本沒朝這方麵想……常行居,林府。花正紅,草正綠。後花園裡,瑤姑依然坐在躺椅前,給林蘇梳頭。每個夕陽下,他們都這樣度過,已經好幾天了。今日情況有變。今日來了一個特殊人。命天顏。命天顏突然出現在小花園外麵,直接身子一轉,進了小花園,瑤姑目光抬起,看著她這個不速之客。命天顏卻盯著躺椅上的人:“你倒是悠閒自在,這一回來就躺上了”躺椅上的林蘇,望著她笑,笑容平和得很。命天顏深深吸口氣,平息自己的內心波瀾,慢慢側身:“能否借你一方寶地,跟他單獨聊聊”“不能!”瑤姑輕輕搖頭。命天顏眉毛輕輕豎起,有點惱火了,怎麼地我跟他聊天,你還不允許你有沒有搞清狀況且不說我是跟他上過床的人,單說文位地位,我都甩你幾條街……瑤姑有補充:“因為……他還沒有回來!”命天顏眼睛猛地睜大……“你麵前的這個他,不是他,是我文道真界的產物。”命天顏瞧瞧瑤姑,瞧瞧林蘇,一口香氣輕輕吐出:“文道真界中生成一個他,你天天按在這裡梳頭……還能這麼玩”瑤姑噗哧一笑:“命長老莫要誤會,這隻是他的策略,他有事外出,不希望彆人知道他外出,是故讓我剪了一個他。”瑤姑聲音一落,躺椅上的林蘇突然支離破碎,化為文道流光射入小花園,定格在一株迎春花上,成為一片綠葉。小花園門口,另一個林蘇出現。“你回來得太好了!”瑤姑輕輕一笑:“我都有點不好跟命長老解釋……”命天顏吐出口氣:“不必解釋了,跟我走吧!”“走去哪”“無憂居!”三個字一落,瑤姑的小花園,似乎遠隔天涯。“離開聖殿之前,我出的是無憂居,現在剛剛返回,又入無憂居”林蘇喃喃道。“怎麼不想去”命天顏白他,這眼神客觀地說,相當有內涵。“怎麼會如果是往日的清靜無為地,無憂無欲居,我可能興趣不足,但現在,無憂新的境界不是已經展現了嗎我能不去嗎”“走啊!”命天顏腳下黑白雙色一動,消失。林蘇腳下一動,也消失。清香趕了過來,正準備叫家主吃飯呢,家主就突然不見了,而且是跟命天顏一起不見的。清香懵了……無憂山上,無憂居前,層層幕布拉開,林蘇和命天顏並肩而入,外麵的瀑布又層層合攏,林蘇手在後腦輕輕一拂,幕布帶上了聖光。命天顏道:“船入深水暗流急,一葉一槳俱需輕……不知道是不是我之心理慣性,唯有無憂居內,配合你之聖道封鎖,我才敢暢所欲言。”林蘇輕輕點頭:“謹慎是必須的,不得不說,你這無憂居,融合陰陽道,融合陣道,還借助無憂山勢,本身就是一處會晤之妙地。”“所以,不怪我將你從她小花園裡拉出來”命天顏妙目回顧。“小花園我覺得小花園用在男女之間是一個很有歧義的詞兒,要不,你換下,小菜園怎麼樣”“小菜園甚好!花兒嘛,是拿來欣賞的,菜嘛,是拿來啃的,你的意思是,你對她目標明確不欣賞,隻啃”我的天啊……林蘇撫額:“我現在真正確定了,你真是以我媳婦自我定位了,不是媳婦的人,誰關注我啃不啃啊。”“媳婦不媳婦的不重要,打算引你這頭狼入室,我也能接受聊完天後,被你啃一啃,說說今天的事吧……”林蘇輕輕點頭:“你起頭!”命天顏臉上的迷離表情一瞬間消失,身子緩緩前傾道:“大道爭鋒,變天了嗎”“是!”問得簡單,答得也簡單,但,一問一答,卻是一個無比重大的轉折。往日的大道爭鋒,儒家占據正統地位,壓得兵家沒有露頭之機,兵家所有的博弈,都圍繞著自己這一道的存亡而艱難角逐,何曾有過正麵相對但是,今日,儒家被林蘇一記重錘砸下神壇。他們的正統地位受到廣泛質疑。兵家不再是永遠被動防守,從今日開始,有攻有守,正麵角逐,這就是大道爭鋒的“變天”。“為何在此刻啟動”“因為兩重原因!”“哪兩重”“第一重原因,西征即將開啟,我不希望這場戰事,被儒家那群不知兵為何物的人主導,我甚至不希望其中有過多的儒家因素!所以我敲他們一記重錘,讓他們消停消停。”........007...23.